蘇月照回到房間,看著家徒四壁的房間,也沒什么筆墨。索性躺到床上,思索自己的出路。
現(xiàn)在第一時間是了解到自己真的死了,還是靈魂互換,而至于怎么聯(lián)系家人。這也是難題。
府中心腹大多已經(jīng)被自己移到了宮中,為自己所用,而宮中管制森嚴(yán),很難取得聯(lián)系。
而且自己如今換了容貌,沒有身份,就算聯(lián)系到,也很難重回宮中,娘娘還會信自己嗎?到底怎么辦呢?她嘀咕這,不知不覺睡著了。
可能是滿屋的艾葉味,也或者是她沒睡過門板搭成的床鋪,蘇月照睡得很不安穩(wěn),夢到了自己小時候第一次……。
蘇月照那時才八歲,是府內(nèi)嫡女,可惜母親早早過世,父親早有寵妾滅妻的想法,便提出由大房的姨娘養(yǎng)大,多虧了祖母攔著,才一直讓蘇月照任然住在自己院內(nèi)。
那時姨娘借口照顧她,給了她一個貼身丫鬟叫翠鶯,連著好幾天她都看到翠鶯與姨娘侍女往來。翠鶯每日給她奉羹湯時眼神躲閃,蘇月照就已經(jīng)覺察到不對。
于是好幾日,她都假裝只喝羹湯,不進(jìn)米水,選在父親宿在姨娘那時,給姨娘請安。
誰也沒想到蘇月照突發(fā)疾病,還未行禮,就倒地抽搐著,嘴里吐著白沫,翻著白眼。
當(dāng)然這些都是她自己演的。不得不說,當(dāng)時嚇壞了父親。他直接報官,可惜只是查到了翠鶯身上,姨娘逃過一劫。
可是這一次也活活把翠鶯逼死。這也是蘇月照的夢魘,她第一次接觸的府斗,就已經(jīng)扼殺了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雖然說翠鶯罪有應(yīng)得,可是蘇月照還是個孩子,沒見過死人,更沒想到會死人。那時她一直走不出來,一直以為是自己把翠鶯給逼死。
更令蘇月照心灰意冷的是自己的父親。一開始他以為只是以為蘇月照被小人所害。
可是姨娘逼死翠鶯后,在父親旁煽風(fēng)點火,說幾句枕邊話,夸蘇月照小小年紀(jì),手段了得,將來府里上上下下可缺不了她。
這姨娘一開始逼死翠鶯,只是怕她膽小,說不該說的話。再后來更是反將一軍。
父親最愛的一是色,二是權(quán)。府內(nèi)就蘇月照年紀(jì)最大,他思來想去覺得給蘇月照提個醒,順便給她點顏色瞧瞧。
于是,蘇隸給蘇月照禁足了一個月,更讓她去瞧瞧死在牢內(nèi)的翠鶯。
一直在府內(nèi)嬌生慣養(yǎng)的蘇月照,哪里去過牢房。每個牢籠關(guān)著散發(fā)惡臭味的犯人,更是有不懷好意的人趴在門口色瞇瞇盯著。
好不容易走到翠鶯那一間就看到,吊死在門口的翠鶯。她頭發(fā)散散披著,眼睛瞪得異常大,眼白竟全部突出,慘白的臉色只有臉上抹的脂粉和唇上一絲朱紅,寬松的白衣服飄在半空,一種尸體腐爛的惡臭彌漫在空中。
夢里的蘇月照竭力想逃出牢房,可翠鶯死死掐著她,蘇月照不敵,被翠鶯壓到了地上。翠鶯惡狠狠的掐著脖子,嘴里念念有詞。蘇月照已經(jīng)聽不見了,額頭上密密麻麻全是汗珠,豆大的汗珠好似眼淚一般劃過臉龐。
蘇月照手腳并用奮力掙扎,或許是夢太真實,她活活被嚇醒從床上坐了起來。
那一個月,蘇月照一宿一宿的坐著噩夢。反反復(fù)復(fù)在夢中驚醒,也只有后來去宮中探望娘娘。娘娘給她簡述一些宮斗開導(dǎo)她,才開始有所好轉(zhuǎn)。沒想到如今她又夢到了。
一睜眼天已經(jīng)快亮了,幾縷光線穿過破舊的窗戶紙,照在泥地上,屋內(nèi)還有淡淡的艾草味,幾聲鳥叫從外傳來。
蘇月照簡單整理一下衣著,出來透透氣。
屋外有一棵大槐樹,枝葉茂密,幾只鳥兒歡快的在樹上蹦跶。樹旁邊有一口石磚砌起來的井,以及搭起來的石頭桌椅。日光從屋檐探出,撕開還是寂寥的夜。
主間有著微弱的燈光,蘇月照深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過去。
蘇月照貼窗戶紙,找到一個小破洞,透著小破洞,看到接著昏黃燈火奮筆疾書的李雋。
“嘖嘖?!碧K月照想不到他如此努力。
“棠丫頭,你醒了?!币宦晱暮蟊硞鱽恚K月照蝦了一跳。
轉(zhuǎn)身看到夫人笑著和她打招呼,正準(zhǔn)備拿著木桶向井邊走去。
“是,夫人我來幫你?!?p> 蘇月照上前拿起木桶,拴上繩子扔下去,再拉上來,她沒想到這桶裝上水會如此沉重,不一會手上已經(jīng)滿是紅痕。
夫人幫忙接過水桶說:“就知道你是個勤奮的丫頭,第一天就起的那么早,現(xiàn)在就我一個老婆子忙不過來,雖說買回來是個貼身丫鬟,家里事情多,只麻煩你跟我做一些粗實的活?!?p> 蘇月照不好意思讓夫人拎水桶,上前自己獨抗著。
夫人走在前頭繼續(xù)說道:“你跟著我去廚房吧。”
兩人來到一個幾乎是露天的廚房,房梁上掛著稀稀散散的幾片瓦塊搖搖欲墜。
蘇月照看著滿是破洞的屋頂,不敢進(jìn)門問道:“夫人,這瓦片不會砸到人么?!?p> “你莫怕,前幾日風(fēng)給刮去了,下午,雋兒請的瓦匠就要到。這樣吧,你去伺候雋兒洗漱,這里就由我來吧?!?p> 蘇月照敲了敲門,就聽到屋內(nèi)傳來一聲沙啞聲:“進(jìn)來吧。”
蘇月照進(jìn)門就看到李雋把燈火熄滅,坐在一片黑暗中等著。閉眼休息的李雋像是一尊石佛靜靜安坐在桌前。
蘇月照打開一扇扇窗戶,日光打在李雋臉上,長長的眉毛舒展開,只是右邊眉毛上有一道小疤,高挺的鼻梁下面是緊抿的薄唇。
都說薄唇的男人有幾分高冷,以及難言的性感。雖然稱不上天人之姿,可確實已經(jīng)是蘇月照見過比較好看的人之一,唯一缺陷是眼瞼處有一些灰暗。
他有所察覺睜開如墨的雙眸,平靜如潭水的目光一樣深深將人吸引住。
蘇月照不知怎么地咽了口水,依著往日晗伺候的流程,去衣柜挑選衣服。
衣柜內(nèi)盡是黑灰二色,只有緋袍格外顯眼。她下意識去拿了。
李雋倦懶地說道:“今日不必早朝,選件黑色即可?!?p> 她選了一件黑袍,沒有什么花紋,也沒有什么配飾。她就遞了上去。
如竹的指節(jié)接過,轉(zhuǎn)身去了屏風(fēng)后。屏上的山鳥畫抵不住屏風(fēng)后的風(fēng)光,窸窸窣窣的穿衣聲,讓蘇月照心神蕩漾。
換完黑袍的李雋更顯的身形高挑,帶著幾分疏離。他直接走向三腳架,自己拿毛巾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