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合居,京城最大的酒樓,達官顯貴經(jīng)常宴飲賓客之地,也是富商子弟集會之所。
然而就在這座酒樓內(nèi)卻來了個不一樣的人。
這人粗布麻衣,長相倒是不難看,臉上多了不少風(fēng)霜雨露的痕跡,他反而眼神中充滿堅定和自信。
他的手結(jié)實有力,麻衣袖子挽起露出來厚實的肌肉,線條非常自然,絲毫沒有夸張的感覺。
古銅色的皮膚映襯著他的俊秀外表,反而更加有男子氣概。
店小二和老板剛開始見這個人來店里以為是落魄的書生或乞丐,本要打發(fā)他出去,最后都臣服于這個人拿出來的十兩白銀。
這個時候邢跖一點都不著急,在他面前桌子上擺了不少精美小菜,他吃著小菜細嚼慢咽,又端起酒碗喝下一半高粱。可是他的眼睛卻片刻不離廊下街道。
街道上的行人一如既往地忙碌,有陪同孩子的父母,也有販夫走卒叫賣,也有富家子弟或千金出來逛集市,或走街遛彎的。
邢跖覺得這些人都太過尋常,只有混雜在人群之中臨街擺攤賣面的一個攤主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并不認得這個人,只是覺得京城之中尤其是在這么一個大的酒樓對面街道上擺個面攤實在是很突兀,況且邢跖跟駱明揚來這里的次數(shù)都不知道有多少回了,臨近這里的店鋪和小商販來來往往,交接更替這兩人都是親眼見證了的。
邢跖如今已知這個人來這里絕非尋常,來監(jiān)視自己的勢力不是朝廷就是共工行會,朝廷監(jiān)視自己毫無由頭,當年盜走“斗破蒼穹”陰陽玉佩,朝廷費了不少心思,可惜都不知道是自己的杰作,均以為出自“盜軍”手筆,為了這件事還讓駱明揚躲避了好一陣子。
如今“老駱駝”這次給的這個任務(wù)還真的挺艱巨的,明王堂舊部帶出血蠶絲的案子就要水落石出了,還差一點點,只要老駱駝?wù)业疥P(guān)鍵證據(jù)就能把共工行會那幾個狗日的給敲死。
此時他并不知道駱明揚此刻身陷困境,中了遲楚楚的“七竅針”還未知死活。
已近黃昏,剛好是戌時一刻,外面的店鋪開始打上了燈籠,稷合居的燈籠反而更多,無不是想多吸引商賈名流,顯貴子弟。
從二樓廊檐望出,整個京城鐘西樓到樞密院被燈籠覆蓋,宛如白晝,此時的人流涌動,反比白天更多了些。
樓上樓下的互相試探,互相監(jiān)視無不顯得時間慢了些。
邢跖出乎意料的冷靜,尋思:“這定是謝天皇或段零和派出來的人了,敵不動,我不動,看我們誰耗過誰?!崩^續(xù)喝著酒,只是桌上的菜均已吃光。
過了一柱香功夫,從東南方向走過來一人。
這人撐了個拐杖,似乎是有腳疾,他一瘸一拐慢悠悠地徐步上樓,他好像打定了主意要和邢跖一個座位。
足疾者是個四十多歲的癩痢,本以為這種人只會在乞丐之中,或者流民當中出現(xiàn);沒想到這人居然是一身華貴,絲綢襟袍,腰間環(huán)佩,那玉器讓邢跖見了都覺不凡。只是納悶這么一個人,居然還這么有錢,實在是不多見,也甚是難得稀罕的一件事。
邢跖看著他坐在自己對面,本想說幾句話來客氣一下,哪知對方卻先開口了。
“在下左足天生有些毛病,實在是在這京城走得累了,兄臺可否借個座,讓在下歇息歇息,順便再叫上幾樣小菜,你我相逢即是有緣,大家喝一杯,你看如何?”
“他媽的,好話都讓你說完了,而且還自己不經(jīng)過我同意坐下了,我還能說什么?”
心里這么想著,嘴上卻是另一番言語,笑道:“老哥如此客氣了,我也是在這等個朋友,他卻還沒到,既然老哥盛意拳拳,那小弟我卻之不恭了。”
邢跖沖著樓下大喊一聲,“小二!”
樓下正在招呼客人的小二聞聽樓上傳喚,當下讓酒樓堂倌先忙著幫自己應(yīng)付著,自己興沖沖的趕上樓,哈著腰對邢跖道:“這位爺,有何吩咐?”
邢跖說:“不要問我吩咐什么,得看這位爺需要什么?!?p> 邢跖眼睛一直看著對面的足疾者,想看出些什么東西來,可惜什么都沒有。
那足疾者反而不以為然,由他盯著,等小二上樓,看著小二道:“一碟松煎豆腐,一碟蔥段拌炒羊肉片,再來個燈影牛肉絲;然后再上一壇紹興酒,如此這般一并上了吧?!?p> 這人居然點的菜都是些尋常小菜,喝的酒也是如此綿軟甘醇的紹興府釀造的酒,邢跖反倒對這個人多添了幾分好感與興趣。
酒菜上齊,足疾者并無多話,只一個勁的吃喝,邢跖這個時候?qū)嵲谑浅敛蛔饬?,先開口說:“喂老兄,你我能夠共桌吃喝,好歹也是緣分吧,你這么只顧自己,不顧別人感受的嗎?”
足疾者只管吃喝,似乎一下子耳聾了一樣。這讓邢跖不免焦躁。
如今他只知道樓下對面面攤的老板非??梢?,至于其他的危險,他一概不知。又加之駱明揚讓他在這里等消息,等了這么久都不見他過來,一定是出了事。而他自己卻在酒樓內(nèi)只顧吃喝,還不清楚老駱駝是生是死,他真的非常想沖進共工行會救出駱明揚,可是又想起分別時所說“記住,我要是出了事情,一定要代我找出關(guān)鍵證據(jù),這樣才能將共工行會,明王堂的余孽一并鏟除?!笨墒怯謴哪睦镩_始呢?
早前拿到的明王堂相關(guān)重要人物名單都在駱明揚手里了,那個被殺的西域人吉坎特蘭米爾人頭如今不知去向,現(xiàn)在要找線索得從那個面攤老板找起了。
現(xiàn)在面對著足疾者,得想個辦法擺脫他。
邢跖從他那碟燈影牛肉絲夾了一筷子,笑道:“果然是京城中最大酒樓名廚炒的菜,味道就是比普通館子好吃,你說是不是啊,鐵拐仙李鈳。”
足疾者眼中并無任何變化,他似乎就是等著邢跖來拆穿他,李鈳說道:“閣下既然認出了我,那么就請閣下跟我們走一趟吧。”
邢跖伸了個懶腰,笑道:“想要請動我的人,恐怕還沒有生出來呢,另外這次共工行會派出來的人怎么就只有你和瘦竹篙?其余三人都在哪里,讓他們一一現(xiàn)身吧。”
李鈳冷笑:“不用等他們,我照樣可以對付你?!?p> 邢跖笑了,笑的更愉快,他覺得這是自己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李鈳也不再多言,將拐杖向廊下街道一指,右足蹬地,率先躍出長廊下。接著人還未落地,他的拐杖先插入了地面板磚中,入沒七分。
邢跖也知道他是不想在酒樓內(nèi)動手,萬一打爛了別人酒樓的東西,自己可沒錢賠。再說,老駱駝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自己抵押在這里那真是丟臉至極。
他見李鈳露了一手輕功,看出來這就是極為難練的旱地拔蔥,全靠腰間,足底力量,李鈳有殘疾,能夠達到這種境界他不由佩服起來。
光佩服沒什么用,手底下見真章,自己踩著長廊木凳,直接躍下樓,那姿勢實在是太普通。
李鈳見他下樓,將插入地面的拐杖拔出,緊跟著一輪急風(fēng)驟雨般杖影翻飛,直打邢跖的中下二路。
邢跖一直盯著他的手和腳,等他出手攻來距離自己還有半尺之遠,翻身出腿直踢李鈳的背心。李鈳也不弱,感知到邢跖雙腳踢到,手上拐杖一記“一錘定音”打向邢跖膝彎、腳踝。
邢跖哪容他打到自己,急忙縮腳高舉半空,雙手撐地,那一記拐杖打了個空,李鈳見局面僵持不下,看了一眼賣面的瘦竹篙,見他沒有要出手的意思,當下心安,拐杖劈戳掃蓋,居然用的是判官筆的招數(shù)。
邢跖雙手撐地,不住后退,眼看就要退到稷合居店門外的位置,左右閃避間腳上的褲子卻被拐杖掃出一個大洞,他從沒有練過頭下腳上的功夫,再加上閃避李鈳拐杖倍感吃力,體力上逐漸落了下風(fēng)。
“不行,這樣下去非給他拐杖打死或打傷,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管了。”
退到街邊一處賣小物件的攤販處,一個倒縱翻身立起,抄起攤販鋪位上的一樣擺件隨手甩出,接著使出成名絕技“回雁手”,邢跖以掌法化為滿天花雨暗器手法擲出物件,這倒是讓李鈳頗覺意外。
李鈳可沒功夫等著這暗器傷到自己,看著邢跖出手極快,他的身法與雙手,單足更加快,宛如一道閃電,低頭俯身竄出,直逼邢跖下盤。
邢跖眼看就要被李鈳拐杖撂倒,這一路殺招是避無可避,心道:“死就死吧,老駱駝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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鶩霞
提早結(jié)束,在這里就簡單交代一下后續(xù)劇情吧,駱明揚聯(lián)合了余子琴,余子琴就是他的暗棋,而邢跖也在不斷按圖索驥中找到了吉米的人頭,他聽說了駱明揚被囚于共工行會,喬裝打扮好不容易救了他出來,后來憑借人頭死前嘴里留下的皮屑,將段零和徹底擊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