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偶遇
“你的結局是什么?”
祝九沒有言語,玄子墨又幽幽地開口:“我知道,但那不會是你的結局?!?p> 祝九偏頭瞧了他一眼,不以為然,沒人會知道的,她在無人的北荒給自己設下了孤身一人的結局。
祝九笑得狡黠,玄子墨的眸色卻越發(fā)深沉。
“那師尊欠我的債打算怎么還?”
祝九微怔,手指蜷了又蜷,半開玩笑道:“把命給你,雖然可能你也不想要?!?p> “那師尊可能這一輩子都還不完我的債了?!?p> 這樣你就得記我一輩子。
......
“外面怎么這般吵?”
次日一早,祝九就被外面的哭喊聲叫醒,隱隱約約能聽見“我的女兒”、“失蹤”幾個字眼,她一開門便看到門外守著的丫鬟。
“公子稍安勿躁,城里出了點狀況,老爺已經去處理了?!?p> 她話剛一說完祝九便微微一笑將門關了個嚴實,關門帶起來的風將門外的丫鬟吹的一陣凌亂。
“仙尊,可是少女失蹤之事?”
“沒錯?!?p> 看著祝九關上的門,蓮澤小心翼翼道:“那我們不去去查探一二嗎?”
“當然要,走窗戶,從后門出去?!?p> “為什么?正門不能走嗎?”
玄子墨哂笑道:“今日門外站了個小丫鬟,只要我們出去,那劉員外回來定會知曉,他既不愿我們知曉城中之事,那我們就當作不知道好了?!?p> 蓮澤一點就通,恍然大悟。
“還是仙尊考慮的周到?!?p> 說罷蓮澤望了望玄子墨,觸及玄子墨眸光之時,又是一陣瑟縮。
幾人從后門出去后又轉到前門,一路跟著剛剛在員外府哭訴的婦人來到了她的住處,待那婦人進去有一會后祝九便要敲門,手還未落至門板,門便被人從里面推開了。
從里面出來那人瞧著祝九好半會,又看見了身后的玄子墨和蓮澤,才不確定的開口:“仙...仙尊?”
“是我?!?,似是看出他的疑問,祝九又開口解釋:“這樣方便些?!?p> 蓮澤也幾步上前:“梓麟師兄怎么在此?”
“掌門聽聞罔州城出了事,特派我、姚征師兄和嫣然師姐下山查探一二,沒想到又碰到了仙尊?!?p> “柳嫣然也來了?”
“是的,師兄和師姐都在城中打探消息,我們約好了酉時在城中酒樓會面,現(xiàn)下正要過去,仙尊和兩位師弟也一同過去吧。”
“也好,蓮澤你先回去,若有劉府的人找過來,就說我們在休息?!?p> “是,仙尊?!?p> ......
一轉眼,深秋已至,祝九離開北荒已有大半年的光景,罔州城地處南方,天氣還不算太冷,祝九坐在酒樓二樓靠窗的位置,望著窗外的景色,全然沒有察覺一旁玄子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仙尊?”
思緒被打斷,祝九側過頭來,是剛剛回進來的柳嫣然和姚征。
“仙尊近來可好?”
“還不錯......你近來修煉可好?”
她雖給了柳嫣然傳音海螺,可她這幾月卻是從未用過。
“弟子一直在認真修煉......”
“幾位師兄可在城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玄子墨聽不慣兩人寒暄,徑直開口問道。
柳嫣然臉上笑容一僵,空氣靜默了片刻,姚征彬彬有禮的開口道:“我和嫣然師妹在城中打探到,年輕女子失蹤皆是自劉員外千金死而復生之后,但劉員外一家樂善好施,似乎并沒有什么問題,就是城中如此,他還會定期給家中有年輕女子的家里送些慰問品,當真是個記好的父母官了?!?p> 劉梓麟也開口道:“對,我今日去的那家,她女兒昨夜憑空消失了,此前劉員外還差人給他們家送去了一些米面,還送了那女子一些釵飾以示慰問?!?p> “釵飾?”,祝九坐直了身子,玄子墨也低著頭若有所思。
“沒錯,聽說那珠釵極為貴重,他家女兒對那珠釵愛不釋手,每日帶著,失蹤當晚睡覺都還帶著,結果卻只剩下那珠釵了?!?p> 說罷劉梓麟似想到了什么,從懷中掏出珠釵,“那家阿父說看到這個就會想起女兒,所以讓我拿走去還給劉員外也好,或是當?shù)粢埠??!?p> 祝九接過珠釵,微微一笑,她想她應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將珠釵遞給玄子墨,玄子墨也是嘲諷一笑。
“又是這種把戲?!?p> 二人相視一笑,眾人卻一頭霧水。
祝九點了點珠釵,“問題就出在此?!?p> 柳嫣然疑惑道:“仙尊是說這珠釵有問題?”
“沒錯,這珠釵上有傳送陣?!?p>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驚,姚征開口道:“那劉員外將慰問禮中設下傳送陣法,將那些失蹤少女傳送去了別處?”
“未必是劉員外,他自是不通曉傳送陣的,這珠釵上的與那日我們在悅來客棧進到巡回陣的傳送陣相同,看筆法,是一人所畫?!?p> 這下,眾人都覺得背脊發(fā)涼,劉梓麟搓了搓手臂,姚征則皺了皺眉頭,這背后究竟是何等人,竟將他們所有人都算計在內。
祝九繼續(xù)道:“劉員外從前就給在城中貧困的百姓免費施粥,如今一事發(fā)生便挨家挨戶,只要是有年輕女子的家里都就派人送去慰問禮,這看似仁心,再合理不過,卻不知,這些個禮品就是導致少女失蹤的直接誘因。”
“若如師尊所言,我們現(xiàn)下該當如何?”
玄子墨望著問話的柳嫣然,淡淡地開口道:“自然是守株待兔,那幕后之人定會再給他畫幾個傳送陣來的。”
“你們幾個先在這住下,那背后之人高深莫測,不要擅自行動,我和玄子墨回劉府查探,有事用柳嫣然的傳音海螺聯(lián)系。”
姚征:“是,仙尊?!?p> 劉梓麟:“仙尊放心吧。”
柳嫣然也微微一點頭,“請仙尊放心?!?p> “祝公子,家親請幾位去前廳用膳。”
屋內蓮澤大驚,“啊...那個......仙...祝兄昨日太累了,還在休息,你們先吃吧,改天......”
“那怎么行,今日是想要商量我與祝公子的婚期的,耽誤不得?!?p> “那你稍等會,祝兄應該一會就......醒了?!?p> “蓮澤公子可不可以叫他一下。”
劉玲的語氣里充滿著期待與急迫,而蓮澤則是一臉的焦急與生無可戀。
“砰——”
“屋子里怎么了嗎......是不是祝公子醒了?”
祝九站在窗子邊,想著剛剛她欲翻進來卻拽住他衣擺害她整個人都向后仰靠在他懷里的玄子墨,毫不留情的將窗子拍了個嚴實,她看過了,這窗子外面開不得。
蓮澤瞧見她則是滿面的春風,“仙尊,您可算是回來了......墨蒿師弟呢?”
祝九有意繞開這個話題,開口問道:“外面是怎么回事?”
“啊,是劉小姐,說劉員外邀請咱去前廳吃飯?!?p> “祝公子?”
“劉小姐稍后,我且收拾一下就過去?!?p> “那好,我在前廳等你。”
蓮澤剛剛松了口氣,門便被人打開了,蓮澤以為又是劉小姐,覺得她甚是無禮,當下?lián)踉谧>派砬?,難得的大聲道:“劉小姐!”
門外逆光而立的玄子墨挑了挑眉,蓮澤一瞧是玄子墨,立馬泄了氣,幾乎是跳到祝九身后一側,“墨墨墨...墨蒿師弟,原來是...是你呀?!?p> 祝九也不理他,對身后的蓮澤道了聲“去前廳?!?,便徑自走向門口與玄子墨擦身而過,玄子墨則微勾起唇角,很自然的跟上。
“哎喲,你們可算是倒到了?!?p> “劉員外?!?p> “快坐,今天叫你過來是想商量你與玲玲的婚期的?!?p> 正在喝茶的祝九猛地嗆了一下,咳了幾聲,接著眼前便出現(xiàn)了一張黑錦手帕,祝九忙接過來擦了擦,一側頭望見玄子墨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手指微頓,便將手帕放回到桌子上,玄子墨又極其自然的將手帕收了回去,祝九一驚,張了張嘴想說什么,那邊劉夫人卻猛咳了起來。
她這一咳不要緊,像是打開了劉夫人的什么開關一樣,只見劉夫人猛咳不止,咳到最后竟是咳出了血來。
劉員外見怪不怪,一臉心疼的叫人將夫人扶了下去。
“公子見諒,內人身子骨一向不好?!?p> 祝九笑笑,“自是理解,聽說夫人是為了給小姐祈福才變成這幅病弱的模樣的,母愛偉大,在下自是佩服還來不及?!?p> 一聽此話,劉員外面上一頓,片刻后恢復正常,“想必公子都知曉了,不是我有意相瞞,只是......”
“在下明白,我既是喜歡便是喜歡玲玲這個人,不會因為什么而動搖的,更何況是一些聳人聽聞的謠言?!?p> 劉玲聽此話,面上一紅,劉員外也是松了口氣。
祝九看著他們,又開口道:“劉員外宅心仁厚,城中如今怪事頻發(fā),劉員外為官本就清廉,無甚資產,卻還是能挨家挨戶給每位少女送上些安慰禮,著實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當真是天下之楷模,吾輩之榜樣?!?p> 劉玲聽著面上越發(fā)歡喜,“祝公子過獎了,阿父從前就會給城中貧困之戶送些東西,如今城中有亂,這些都是為官者該做的?!?p> 與劉玲不同,隨著祝九說的話,劉員外的臉色卻越來越黑,看向祝九的眼神也變了,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慌亂,語氣也有些發(fā)顫。
“你們先吃,我去看看內人好些了沒?!?p> “阿父,不是說今日商討......”
“改日再議吧?!?p> 劉玲一臉的委屈,住就朝她笑了笑,望著劉員外離去的背影,嘴邊笑意更深,兔子上鉤了。
玄子墨偏頭看了眼祝九的笑容,也勾起了唇角。
一旁的蓮澤看著滿面笑容兩位,不由一陣發(fā)寒,不愧是師徒,他有點同情劉員外了,根本不夠這二位玩的。
是夜,祝九與劉玲攀談了片刻,進屋走向里間,看著房里而二人,一人床上坐著擦拭著雙刃,一人地上躺著,一動不動,像極了......殺人現(xiàn)場。
祝九看著躺在地上的蓮澤,“你這幾日就是這般睡的?”
蓮澤聽見祝九的聲音,立馬從地上彈起而坐。
“仙尊......沒事,地上一點也不冷?!?p> 祝九看了看玄子墨,給了他一個欺人太甚的眼神,后者不以為然,繼續(xù)擦拭著劍刃,蓮澤回頭看他此番模樣,嚇得又是一縮。
祝九不由一陣頭疼,蓮澤為什么這般怕玄子墨,他的小徒弟明明長相挺乖的,就是有時言語瘋魔般了點,不過也就是對著她。
蓮澤此番若是知曉祝九的想法定時會泫然涕下,仙尊您怕是對乖有什么誤解。
祝九回了外間,將自己臥榻上鋪的拿下來一層示意蓮澤再鋪一層,蓮澤受寵若驚,道了聲謝,剛要接下,又瞧見玄子墨飛過來的眼刀子。
祝九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去,“你不必看他眼色,要不你二人就換一下?!?p> 早在祝九看過來時,玄子墨就斂了情緒,一言不發(fā)的躺在床上,一副要睡了的樣子。
看著玄子墨話本級別的變臉速度,蓮澤嘴角一陣抽搐。
一番折騰過后,幾人都躺在床上,閉著眼,卻各個神思清明。
蓮澤因為緊張,手指都絞紅了,仙尊同他講了今日酒樓之事,說今晚可能會有人來找他們,她如此激那劉員外,想必今晚就是那幕后之人來滅口了。
果不其然,安靜了一晚上的屋子傳來了一陣“吱呀”聲,有人推門而入。
這邊祝九感覺有什么東西站在了她臥榻前,之所以是東西而不是人,是因為她沒有感覺到任何生人的氣息。
突然間祝九察覺到事情不對,她猛一睜眼只來得及瞧見劉夫人慘白的一張臉,下一秒便陷入了無盡黑暗。
“師尊?師尊該起了,掌門大人叫您去大殿?!?p> 祝九揉了揉睡得有些發(fā)酸的眼睛,睜眼便瞧見了一張放大了的清雋面容。
“玄子墨?”
“是我。”
祝九下意識的摸了摸眼前不到及笄之年的少年面頰,她乖巧、可愛又聽話的小徒弟。
少年面下一紅,反手握住了祝九的手,祝九神思飄向遠方,全然沒注意到此時玄子墨眼中流轉的復雜之色。
祝九總覺自己似是忘了什么事情卻又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