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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還鄉(xiāng)

第三章 狼

刀劍還鄉(xiāng) 峯額額 3947 2022-07-15 23:30:46

  大概有一個月的時間趙之凡都按照周老頭所說的,每日早起運氣登山,這一個月周老頭帶他上了兩次山,一次帶他分辨幾種靈植和藥材的區(qū)別,一次偶然碰上的,周老頭好像心情不錯,見他在砍柴,周老頭便教了他幾個砍柴的法子。

  趙之凡在家時跟趙誠進山砍過幾次柴,那個時候,是一大一小的兩個人背一大一小的兩捆柴。

  趙之凡有一點好處是能吃苦,另外一點,是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大概能背多少柴,一趟進山大概能走多遠。

  但是趙之凡砍的柴其實并不算好,他一擔柴也就能賣個兩三枚銀錢,在街上站上一天,最多也就賣個七八枚銀鑲錢。

  這么下來,他就算是站上一年,也未必攢的夠一個月的房租。

  后來趙之凡聽說城中的一些大戶人家喜歡用一些靈植做柴,比如有的靈木的枝干燃燒時沒有一絲煙氣,做出來的飯菜更是有一股特別的清香,這種柴,一捆就能賣上十枚銀錢。

  可是趙之凡只能在外圍轉(zhuǎn)悠,再往里是那些“獵人”的地方,砍柴倒是并不收費,但是有靈植扎堆的地方一般都會有妖獸出沒,以他現(xiàn)在的實力,進去了連給它們?nèi)揽p都不夠,更別說砍柴了。

  好在現(xiàn)在趙之凡識得的藥材不少了,每日還能采些藥材換著銀錢,他現(xiàn)在每天的盼頭,就是自己總砍柴的這片地方,能冒出那么一兩株靈植。

  這日周老頭將他叫了過去,一塊的還有一位獵人,趙之凡見過幾次,所以并不面生。

  按周老頭的意思,今日是要給趙之凡劃分幾個山頭,他境界沒個提升,周老頭一把歲數(shù)了,沒必要天天看個廢物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

  以趙之凡現(xiàn)在的境界,是做不到自己開拓什么山頭的,所以周老頭今日叫他和另一位獵人過來,是要那個獵人把他早年“打下來”的幾個靠外圍的山頭租給趙之凡。

  那幾座山頭的物產(chǎn)對現(xiàn)下的這位獵人確實有些雞肋了,租出去他也樂見其成,便同意了周老頭所說的六四分成。

  于是男人從懷里掏出一份羊皮地圖,遞與趙之凡,交代了些注意事項,趙之凡認真聽著,大概有了些了解。

  臨了,一旁的周老頭倒是開口告訴那男子,若以后趙之凡運氣好能自己再弄出來幾個山頭,那現(xiàn)在的這幾個山頭可以增至七三分賬。

  男子倒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撓了撓頭,樂呵的回了句便聽老爺子的就抱拳離去。

  趙之凡決定明日一早就入山看看。

  說起獵人,趙之凡其實有些了解,這也是靖安城三怪之一,這里的獵人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獵人,因為這塊地域的原因,靖安城和遼安城雖為望南關(guān)的屬城,但其實三者相距甚遠,這三座城池圍起來的面積,足足占了整個三十六城的六分之一,而這六分之一的區(qū)域基本全是大山,且千年之前就有“妖國”之稱。

  故而靖安城獵人的職責就是監(jiān)察自己負責的那些山頭妖獸的情況,獵殺一些違反規(guī)矩的妖獸,以及為更南邊過來的化形和開竅的妖獸頒發(fā)證明,或是提供庇護。

  城南城南,獵人不難,這說的便是這群獵人在南山權(quán)力極大,與遼安城那邊不同,哪怕是殺人,靖安城也無權(quán)追究,是否處罰,全看有沒有冒犯周老頭的規(guī)矩。

  周老頭的規(guī)矩是:獵人之間不可內(nèi)斗;不犯規(guī)矩的妖獸不能殺;不犯規(guī)矩的買家不能殺;買家獵殺妖獸時獵人只可提供保護,不能隨意出手;高境界的獵人不能隨意前往低境界獵人的山頭,低境界獵人在高境界的獵人的山頭則生死自負。

  南山的獵人算上趙之凡一共十八人,趙之凡是境界最低的,換句話說,趙之凡隨意可以去所有獵人的轄區(qū)山頭。

  第二日一早,趙之凡裝了些干糧,前些日子他在鐵匠鋪里做了件匕首和護腕,今日正好派上用場。

  之所以沒找周老頭,歸根結(jié)底,還是趙之凡是怕壞了這個老前輩,另外就算找了,估計也是陰陽怪氣挨頓罵。

  趙之凡在這山中轉(zhuǎn)了許久,眼見天就要黑了,便心慌起來。

  這一路上趙之凡已是極小心謹慎了,除了那輿圖上標注出來的路線,其余未命名之處,他連多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

  這塊“租借”而來的山頭趙之凡開始便沒打算一天把它摸索完,故而這趟一沒深入,二沒招惹山中那些妖獸精魅,卻偏偏好似遇到鬼打墻一般怎么都走不出這片林子。

  月明星疏,樹影散亂,偶有蟲聲微鳴,趙之凡的心情卻如何也開朗不起來,他取出柴刀,一步一行,越發(fā)小心。

  忽有細微聲響于背后響起,趙之凡轉(zhuǎn)身望去,恰與一只綠瑩瑩的眼睛目光相接。

  一只狼。

  趙之凡雙手握緊那把柴刀,向后退了兩步,弓下身子,手心不斷有冷汗冒出。

  那狼緩緩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趙之凡這才看的真切,原來是一只老狼,左眼已經(jīng)瞎了,是新傷,周圍沒有再出現(xiàn)別的狼,那這只老狼多半是因為狼群內(nèi)部競爭狼王,作為戰(zhàn)敗者被驅(qū)逐出了狼群,流落至此。

  唯一對趙之凡來說算得上好事的便是這老狼離了群之后就不再敢往山中深處去了,只敢在外圍轉(zhuǎn)悠,這證明趙之凡如今雖然迷了路,但事實上距離那出口位置并不算遠。

  然而這頭狼確實有幾天沒吃什么東西了,大抵便有了一副“困獸”的氣勢,力有不逮是真,一心求活也是真,那么今天此處,注定只能活下一個了。

  只見那狼突然暴起發(fā)難,身影一閃而逝,趙之凡瞧見這一幕,便下意識將柴刀向下劈去,猶是晚了一步,腹部如遭重擊,柴刀脫手,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了樹上。

  趙之凡腦中一片空白,到底是個十歲的孩子,先前那一下,說不定就已經(jīng)用盡了他所有的膽氣。

  那狼一擊得手,更要乘勝追擊,張開口便向他撲了過來,趙之凡連忙抬起手臂格擋,右臂上的護腕只起了一點阻滯的作用,接著就有一股劇痛傳來。

  趙之凡左手死死抵住右臂,不在讓狼再靠近自己的脖頸,便像抵住了鬼門關(guān)的大門一樣。

  這兇獸的鼻息不斷的噴在趙之凡的臉上,口中的鮮血更是激起了他的兇性,僅剩的右目中綠光愈發(fā)明亮。

  趙之凡不知是福至心靈還是怎的,驚恐之中想起來了那綁在腿上的匕首,也激起了一絲兇性,竟拼著一只手臂不要,拔出那把匕首就刺進了那狼的脖頸。

  那頭老狼松開口,后退兩步,獨目中還留有疑惑,便哀嚎一聲,栽倒在地。

  趙之凡左手摁住右臂,面色蒼白,額頭布滿汗滴,呼吸極重,他當下脫力的厲害,卻死死咬住牙關(guān),此刻發(fā)聲,若再被那些蟄伏的妖獸聽到,他就真的難逃一死了。

  趙之凡緩緩站起身,收起柴刀和匕首,他記得來這兒的路上有上個獵人在山崖上開鑿出來的“庇護之所”,得盡快趕去那里,此處呆不了,先找個過夜的地方才是;至于那具狼尸,他現(xiàn)在實在是心力不足,放這兒一晚,若是明天還在,那便就是他的了。

  少年簡單辨了下位置,踉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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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安城,城中心那座巨大的玲瓏齋中,一身白衣書生模樣的白洛水,正對著一本賬簿不知涂涂抹抹些什么,只見他輕輕放下手中的筆,掐訣推演一番后一把打開了他那把印有“生財”二字的折扇,翻了個面,只露出“和氣”二字,掩面而笑,只是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合攏折扇,輕輕敲擊自己的腦殼,似乎有些憂愁。

  “我這點兒境界,好像還是不夠看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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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之凡靠在石壁上,先用匕首將變形了的那只護腕拆下來,護腕已經(jīng)嵌入了肉里,傷口之深,足可見骨。

  待他處理完傷口后就在身上扯下了一段布條,在水中煮過后,放在架子上烤干,趙之凡望著那簇火苗,征征失神。

  進山前周老頭還說他身上帶這么多東西也不嫌累贅。

  如今倒是這些“累贅”救了他一命,只是損壞了只護腕,實在是讓他有些心疼。

  趙之凡取下那截布條,在傷口上撒了些金創(chuàng)藥,便纏上了布條;那瓶金創(chuàng)藥是租給他山頭的獵人送給他的。

  據(jù)說城外這些“獵人”所用的金創(chuàng)藥被周老頭改過方子,與那些市井百姓所用的不同,這個藥與那傳說中“白骨生肉”的靈丹妙藥的效用略有相似,雖無前者之神妙,但在“生肉”上亦是別具一格,至于藥效,其實還是與所用者的境界與受傷程度有關(guān);故而靖安城外那些獵人,境界低的只覺得這周老頭的藥確實比別藥好些,境界高的則是心有默契,并不道破玄機。

  若不是因為綁了條布條,趙之凡也一定會發(fā)現(xiàn)自己傷口下的某些玄妙。

  到底是第一次給自己這樣包扎,幾次都松垮了下來,少年額頭布滿了汗滴,最后咬住布條狠狠向后扯去,整個人也隨之一顫——算是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個結(jié)。

  趙之凡吐出一口濁氣,頹然的靠住石壁,沒由來的想起某些事,竟覺得有些憋屈。

  像會哭的孩子有糖吃這種事,對于趙之凡而言,以前沒必要,現(xiàn)在沒資格。

  晝短苦夜長。

  在趙之凡爹娘都走了以后,就真的只是苦夜長。

  第二天趙之凡去尋那具狼尸,在其旁邊只看見了些散亂的腳印,應該是狼群有來過此處,只是來過之后便只是來過了,狼尸還靜靜的躺在原處,趙之凡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帶著那具狼尸一起回去了。

  山風入林不入袖,

  緣溪行,家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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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老頭還是老樣子,在山下萬年不變,還是在磨刀。

  趙之凡輕輕走到他身后,放下狼尸,周老頭不說話,他便只有繼續(xù)等著。

  周老頭撇了他一眼,便問道:“掛彩了?”

  只是沒等趙之凡回答,就有自顧自說道:“一頭老狼不是什么稀罕東西,你把狼皮扒了去城里應該能換兩個錢,剩下的狼肉應該也夠你吃幾頓了。”

  趙之凡站在原處,默然不動。

  周老頭冷哼一聲:“怎么,扒個皮也不會?這么點小事也得我這么個糟老頭子親自上手才行?”

  趙之凡搖了搖頭,抱拳離去。

  扒皮一事,趙之凡確是新手,因此開始猶豫了好久,不知如何下手,加上手傷未愈,最后臨近黃昏才勉強處理得當,至于品相和完整的程度便更不敢奢求了,而能賣幾個錢,趙之凡下第一刀的時候就已經(jīng)聽天由命了。

  天色再暗些的時候,趙之凡坐在一片空地上,對著一個小小的土包默默發(fā)呆。

  趙之凡取完狼皮之后,不知怎的又想起昨夜的那一幕,不由得后怕起來,只覺得自己竟與這老狼有些同命相憐,也沒了吃的興趣,原想就地埋了,卻不知怎么又堆了個小土包。

  趙之凡這才對先前的那場劫后余生慶幸起來,少年一時間思緒萬千。

  活著多不容易?所以才一定要好好活著。

  少年枯坐一夜,目光幽幽,好像一夜長大,蛻盡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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