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正午,陽光撕裂云海,照在大地上,天空開始放晴,周圍逐漸熱了起來。
“昂昂昂……昂昂昂……”
兩道持續(xù)的汽笛聲響起,如巨鯨鳴叫著駛進(jìn)寶島港口,無數(shù)乘客從出口涌出,岸邊站立著觀望的民眾和手中揮舞著旗幟的導(dǎo)游,負(fù)責(zé)搬運(yùn)行李的力士,他們擠在一圈海灘圍欄之后吵吵嚷嚷。
“各位乘客,我們的旅行告一段落,祝賀大家順利到達(dá)?!?p> “返航的乘客請從右手邊入口有序登陸……”
船長洪亮的聲音透過擴(kuò)聲器回蕩在岸上每個人耳邊。
唐海攜手少女離開寶島海岸,穿過密集的人群,走進(jìn)附近的旅店。
蘇諾提議換身衣服休整一下,下午再按計(jì)劃去尋找“海神”像,青年欣然同意。
寶島是玻璃群島中最巨大的一塊島嶼,如眾星捧月,北面紅泥灣海港,南面天海機(jī)場,群山錯落其間,島嶼兩邊是狹長的海岸線,海上的捕魚業(yè)發(fā)達(dá),海岸經(jīng)常遭受風(fēng)浪的侵襲,面積只有3萬多平方公里,海岸一直在倒退,人們對海神的信仰將信將疑,島上有“日月圣山,清水湖,白云觀”等諸多名勝古跡。
海神神像就坐落在清水湖畔。
……
太陽高懸正中,午間室外溫度達(dá)到40℃,街上行人穿著異常涼爽,雪糕的銷量一直很好。
唐海坐在旅店客廳吃午飯,一碗面條,一份小抄而已,旁邊擺著幾只空碗和隨意擺放的碗筷,這時的蘇諾在臥室整理自己的行李。
幾身換洗的干凈衣服,一副青銅手甲,一柄金色木劍,一塊內(nèi)嵌父母合照的懷表,一枚金色的太陽紋勛章。
唐海沒有蘇諾那么多東西需要收拾,除了貼身攜帶的幾樣重要物品,只是帶了足夠的錢而已,反正現(xiàn)在的資金只是卡上的一串?dāng)?shù)字。
唐海迅速解決午飯,推開旅館的門走了出去,約摸一刻鐘青年回到旅館,已經(jīng)換了一身清爽的白色的短袖和灰色齊膝短褲,手中捏著兩袋包裝樸素的雪糕。
“該死,明明挑了角落里最不起眼的雪糕,還需要50元,而且這種還是里面最便宜的,這幫家伙真黑心啊!”唐海深感痛心,莫名花了冤枉錢,咬牙開口:“該讓他們跪到海神面前懺悔,這群打著海神名號的無心者。”
信仰海神的人數(shù)眾多,波浪符號也被刻在雪糕袋子上,是清涼的象征,這樣基本海神的信徒都會購買一支雪糕。
“咚咚咚……”
唐海敲響了蘇諾臥室的門。
“蘇諾,我買了雪糕。”
“啊,哥,你等會……”門內(nèi)傳來蘇諾有些緊張的聲音,緊接著重物墜地的聲音傳來。
“那我放客廳桌子上,你一會自己來拿。”
唐海說著將雪糕放在客廳中間的桌上,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打開了電視,正好播放到貓和老鼠中的經(jīng)典場面,湯姆伏在一本書上哈哈大笑,杰瑞從洞口露出腦袋,對湯姆書上的內(nèi)容異常好奇。
唐海從去石魚港看望老人,到乘船出海來到陌生的島嶼的這段路程,精神一直緊繃著,是時候放松一下。
同樣唐海小時候在老舊電視看過動畫片,現(xiàn)在也喜歡,愛看這個。
“嘿嘿嘿……”
唐海坐在沙發(fā)上隨著電視中貓和老鼠場景的進(jìn)行,輕聲微笑。
幾分鐘后,橘黃色蕾絲襯衣搭配白色短裙的蘇諾從臥室門口出來,脖頸掛著一枚金色懷表墜在胸口,金色的長發(fā)束在腦后,這身青春靚麗的造型在炎熱的夏天確實(shí)涼快。
但身上其他部位的東西明顯是不正常的,左胸勛章、腰間木劍、青銅手甲,幾乎能帶的東西都掛在了身上。
“女孩子在外要保護(hù)好自己,現(xiàn)在壞人很多。”蘇諾將父親的話貫徹到底,這么多年沒人欺負(fù)過她。
“哥,雪糕很好吃?!?p> “哦,杰瑞真聰明,我小時候就養(yǎng)了一只,可惜是個蠢倉鼠?!?p> 蘇諾拿起雪糕坐在沙發(fā)邊上,邊吃邊說。
兩人一起看起了動畫片,畢竟都有著同樣的童年。
“怎么不叫表哥了?”唐?;仡^看了一眼,女孩夏天少穿點(diǎn)很正確,很欣慰蘇諾不是不知道冷熱的人。
“受之有愧,卻之不恭,我覺得應(yīng)該對你好點(diǎn),我這么說你會高興?!碧K諾手指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冰糕,開口說道:“爸媽一直這樣教育我,別人給吃東西,要記得謝謝,該拒絕的事情,要堅(jiān)持到底?!?p> 唐海眉頭皺起黑線,想到蘇諾在船上吃晚餐烤魚之前還要雙手合十,做簡單祈禱。
“很好,繼續(xù)保持,我很受用?!?p> 唐海確實(shí)很高興,小時候和小蘇諾玩,都是喊“哥哥”的,后來成年了兩人關(guān)系明顯生疏很多,只喊“表哥”,現(xiàn)在感覺又回到了從前。
“今天你的太陽神很興奮,等涼快了再出門?!鼻嗄觊_口說道。
唐海剛剛出門一會兒,買了身衣服換上,回到旅店已是滿載光輝的余溫。
蘇諾很贊同唐海的建議,太陽神施展偉力的時候,信徒便要低頭贊頌,可以等涼快一些再出門。
“好啊,哥,遙控器給我……”
蘇諾手伸向唐海,現(xiàn)在她想換臺。
唐海并沒有回應(yīng)。
兩人爭執(zhí)不下,扭打起來,最后兩人建議折中,找到了一個共同的喜劇節(jié)目,男女捧腹大笑聲回蕩在客廳中。
……
下午四點(diǎn),太陽累了,收攏自身的光輝,一對年輕男女走在大街上,青年一臉尷尬,剛氣消的古怪裝束的少女引來周圍行人一圈圈的視線。
“我覺得你不該帶這些東西出門,你看看周圍那些視線像是看神經(jīng)病一樣看我們,本來應(yīng)該全是欣賞美少女的眼光。”唐海手指了指蘇諾身上的手甲、木劍。
“這好嗎,這不好!”唐海放大聲音,視線掃過周圍奇怪的目光,周圍被看到的人群尷尬的一哄而散。
唐海攤手無奈,文明的城市哪有那么多的危險,該警惕的是那些漫天要價的騙子。
“可是,這不是內(nèi)陸,警惕一點(diǎn)總沒錯吧!”
蘇諾堅(jiān)持己見,相比周圍那些不痛不癢的視線,她更在乎自身的安全。
“好吧,若是有人上來找麻煩,蘇諾你就狠狠的踢他們的屁股?!碧坪=o出了中肯的建議。
“哥,我們怎么去清水湖?”蘇諾自然點(diǎn)頭答應(yīng),開始思考兩人如何更快到清水湖,畢竟海神像就坐落在清水湖畔。
“找個導(dǎo)游吧,只要錢給夠,他們會給出最佳、最方便的行程路線,若是我們按照地圖找過去太費(fèi)事了。”唐海思索片刻,想到從巨鯨號下來時,看到海灘圍欄邊墊著腳邊大喊邊揮舞旗幟的特殊男女群體。
兩人詢問旅店老板后,很快旅店老板帶來了一位蓄著胡須的中年男人,是附近有名的觀光導(dǎo)游,有著一輛自己的觀光車,知道眾多擁有美妙景物的線路,中年男人話很多,微笑著介紹著島嶼的名勝景點(diǎn)。
“我叫張?zhí)?,兩位俊男美女叫我泰哥就好,稍后我會帶你們?nèi)デ逅?。?p> 中年男人張?zhí)┦种袚]舞旗子,身后跟著男男女女六人隊(duì)伍,唐海兩人也加入了隊(duì)伍中。
中年導(dǎo)游洪亮的嗓音傳來,身后的眾人時不時插上幾句話。
“因?yàn)樘厥馇闆r,我們將路線劃分為百花公園,日月勝山,白云觀,最后才是清水湖,大家都不要著急,這樣可以看三處風(fēng)景,而且團(tuán)購有優(yōu)惠、省錢,而且是最快的路線……”中年導(dǎo)游侃侃而談。
“怎么這樣啊,就不能先去日月圣山嘛?!庇邢肴タ词ド降挠慰捅г?。
“其實(shí)挺合理的,這樣看很多風(fēng)景,加起來票價也不多?!眰窝b成游客的托輕聲說著。
“哥,正好來一次,不如都看一遍吧。”蘇諾覺得計(jì)劃挺好,唐海點(diǎn)頭稱是。
“別墨跡了,我等不急了。”某暴躁脾氣的游客嫌棄太慢。
“……”
“各位別急,前面有觀光纜車,車上有涼爽的飲品雪糕免費(fèi)贈送?!敝心陮?dǎo)游盡可能的用更多的便利、好處吸引著眾人。
很快眾人登上了核載十人的狹長敞篷觀光車,左右各五列座椅,唐河和蘇諾左右挨著坐下,觀光車很快來到百花公園,在其中穿梭。
各種顏色的花卉聚散在百花公園的各個角落,在噴泉水池中漂蕩,在綠色土丘上鉆出,躲藏在林蔭樹的腳下,圍繞在湖水四周,戴在行人的脖頸,煞是好看。
“啊……好涼……”
噴泉的水花飛濺,引起車上女孩子們的嬉笑尖叫,觀光車慢慢悠悠的駛離公園,駛上公路,兩旁斑駁的樹影迅速閃過,車速開始加快,眼前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一座高聳山峰。
山峰高聳入云,明亮的日光照在山的一側(cè),山上的綠植、泊松清晰可見,山體的另一側(cè)隱藏在晃動的陰影中。
“哇哦,好漂亮啊,雖然其他地方見過類似場景,但每一次看到都是如此震驚,仿佛靈魂得到一次洗禮?!碧K諾手舞足蹈的驚嘆道,坐在邊上的唐海按著少女的腿,以防翻下車。
身邊四人欣賞著越來越近的陰陽圣山,表情不一而足,或感嘆,或滿足,或不足為奇。
中年導(dǎo)游很滿意,暗嘆:“自己的業(yè)績算是有了。”
觀光車到了山腳下,眾人下車坐纜車上山,四輛紅藍(lán)色纜車搭載兩人一組從地面滑向山頂,窗外是不斷接近的云層和遠(yuǎn)去的大地,圣山就在眼前。
纜車上。
“喂,我是蘇諾……蘇……蘇……諾諾諾……”
激動的金發(fā)姑娘在在纜車上朝窗外大聲呼喊,聲音在高空中不停激蕩。
“或許平靜的生活是常態(tài),生活中充斥著疲憊、麻木、焦慮和悲傷,但是常出門走走,看看風(fēng)景,心情會平靜很多,這比從手機(jī)電腦上看到的畫面有意思多了?!碧坪?粗拥脑坪#裆届o的說著話。
對面姑娘活潑的精神真讓人羨慕不已,可惜唐海是個比較安靜的人,不過也不介意蘇諾的行為,平靜的唐海最喜歡聽海潮、浪聲和一些自然的音樂。
“哥,你也來喊一下,很舒服?!?p> 喊累了的蘇諾拉著青年的胳膊,示意唐海也來試試,喊出自己的名字很爽很上頭。
唐海搖頭拒絕,最后拗不過蘇諾的性子,也小聲喊了一下,兩人嘿嘿笑著。
很快纜車將眾人送到山頂,山頂坐落著一座青磚寺廟,白云被踩在腳下,上書“白云觀”一副“陰陽山上白云客,圣山腳下入凡塵”掛在左右。
“凡人哪會住在這么高的山上生活,還賣礦泉水。”唐海手中喝著從觀主手中買來的飲用水,挺甘甜,比山下貴兩塊。
“畢竟人家也要生活的?!本o挨著青年的蘇諾手里捏著一瓶冰可樂,表示很能理解,家鄉(xiāng)的教會都快成景點(diǎn)了,教眾們也有著新的工作。
“走吧,看也看了,下一站就是終點(diǎn)了?!碧坪:韧甑V泉水,瓶子被一個穿道士服的孩子收走,兩人坐上了下山的纜車。
在背面行駛的纜車處于一片黑暗中,蘇諾出奇的什么也沒做,安安靜靜坐在那喝著汽水,唐海不時看向蘇諾,側(cè)頭看著窗外的陰影。
“哥,你也要喝嘛?”蘇諾看著青年多次看自己,有些遲疑的將半瓶汽水遞向青年。
唐海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想喝涼的,詢問蘇諾習(xí)慣喝涼的嘛,對方表示沒問題,談話才結(jié)束。
……
時間已近黃昏。
周圍都染上了一絲昏黃的顏色。
很快唐海帶著蘇諾來到了清水湖畔,周邊有不少帶著孩子的女人散步、聊天。
兩人直接忽略這些美好的事物,徑直向海神像走去,海神神像有些破敗,周圍只有幾個清掃的工人,一幅蕭條落魄的景象,被稱為“海神遺址”更為合適。
唐海站在海神遺址面前,看著最初海神破敗的神像,是一位表情平靜,面容中性的短發(fā)男性。
唐海感覺一股記憶涌上腦海,有些哀傷,有些痛苦,更多的是釋然。
沒有香火,沒有供奉,也沒人祭拜,仿佛被掃到歷史的塵埃里,早已被遺忘到世人的腦后,如今沿海的諸多海神信仰五花八門,早已沒了最初的樣子,或許就這樣安安靜靜的逝去,便是神最好的結(jié)局。
“世上早已沒有海神?!眱扇苏驹邳S昏下,唐海有些空洞悠遠(yuǎn)的聲音傳遞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