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讓他這皇帝，坐得舒坦點？
“王爺！這會方才未時末。這光景，吃飯？是不是有點……”
“王爺！怎么沒見王妃和你一同？還有楊憲、魯明義呢……”
讓朱棪如親密友人一般，勾肩搭背領(lǐng)著走，劉伯溫感覺就甭提有多不自在了。
可怎奈他想掙也掙不開，只能旁敲側(cè)擊的問，希望這位小吳王別跟自己太要好。
結(jié)果，朱棪愣是裝沒聽懂，老劉問什么，他便答什么，故意要看這老神棍吃鱉。
“本王這兒吃食隨意！只要把活干好了，什么時候想吃都可以。只要你自己不嫌費事兒！把鐵板一熱，宵夜吃獨食，本王都不會處罰你?！?p> 朱棪話聲剛落，登時就有一個更令劉伯溫感到錯愕的情形發(fā)生。
“哈哈！沒錯……”
“反正雷塘、海邊跑過來的魚蝦多著呢！”
他周圍的眾多兵士忽然哄堂大笑起來，而身后的呂佐更臉色變得尷尬起來。
這位領(lǐng)隊甚至還以手擋面，不敢接觸劉伯溫稍顯奇怪的目光。
呂佐如此反應(yīng)，自不必說。
他肯定就是半夜三更嘴饞了，用鐵板開小灶的那一位。
朱棪看了一眼跟著樂呵笑了的劉伯溫，將人拉到營地中央，他繼續(xù)說。
“至于說清雪嘛！她正帶著魯明義，在替我盤點揚州百姓后續(xù)所需的用磚量……”
劉伯溫被強行按到右手邊的主位上，卻是不太看好的表示道：“王爺！恕臣直言。您這紅磚，到底產(chǎn)量幾何？經(jīng)受得住多少年月啊？”
“劉先生！你怎么忽然這么急吶？跟我們這些糙軍漢似的?！敝鞐眯λ频恼f，一屁股在左手邊坐下。“不急、不急，我們先吃魚！”
此刻，他們正與一眾兵士圍成圈子，坐在營地當(dāng)中，面前的竹案上，都各擺了一個黑不溜秋的鐵板。
“嗞嗞”冒煙的鐵板上，有一條對半開的魚，看著份量著實不小，已經(jīng)散發(fā)出略微熟透的焦香味。
烤魚附近，還放了些蔥姜，與不少時蔬，聞著也是咸香撲鼻，分外勾人食欲。
劉伯溫瞧了瞧自己的鐵板，又向四下看看，不禁咕噥道：“這和烤肉有何區(qū)別？”
“誒！烤肉僅僅只是烤肉，而本王這，還能烤菜。烤茄子更是美味至極！劉先生。你再看看這所謂的鐵板……”
朱棪當(dāng)然清楚這燒烤和鐵板燒，到后世可以說本質(zhì)上完全沒差別，同樣是可以烤肉、烤菜，烤餅子都不在話下。
但現(xiàn)如今，燒烤這個門類就委實單調(diào)了，平民百姓不用說，就連富貴人家、書上載的，也只是炙雞、豖、羊、魚蝦，腰子、架子等等，就沒有人想過能串起蔬果烤的。
鐵板燒的起源，據(jù)說是十四、十五世紀。
也就是未來百十年后的大航海時期，西班牙水手整日在海上漂泊，沒什么節(jié)目，也不允許使用明火，而閑極無聊搞出來的烹飪方式。
說起源于倭國，那是對歷史一知半解才會這么認為。
倭寇只是在海上將這種方式學(xué)了去，覺得相對燒烤來說，油煙少、又衛(wèi)生，繼而在倭國上流社會將它發(fā)揚光大，甚至流行全世界罷了。
朱棪搞出鐵板燒，圖的就是一個讓人感覺新鮮刺激，而且板只要足夠熱，萬物皆可烤，鐵板雞什、鐵板茄子等等都是不錯的美味。
若能就著啤酒，賞著美景、歌舞，更是人生一大樂事。
當(dāng)然，對朱棪這種無肉不歡的人來說，后續(xù)要是揚州重新富裕起來，他用錢收購些病殘老牛，拿它們的里脊煎些牛排吃吃也未嘗不可。
小牛、壯牛，乃至母牛，他倒是真不敢去屠宰，莫說自家老頭會否龍顏大怒，大概也會惹了揚州百姓的眾怒。
眾怒難犯，朱棪可不想為了貪嘴，把剛營造的好形象給搞垮了。
至于說什么這些都是外來文化，朱棪怎么不搞搞火鍋這門類？
那可就真貽笑大方嘍！
一來飲食無國界，二則從宋時，《山家清供》就有“鴛鴦鍋”、“涮肉”的記載，到這元明時期，不僅富戶，百姓家只要想，也能偶爾搞上一回開開葷。
朱棪去年打山東的時候，更是能同徐達大元帥等，隔三差五搓一頓。
搞什么火鍋？真的沒必要！
未幾，劉伯溫也瞧出了鐵板的端倪，他訝異道：“這竟不是真正的鐵板，而是巖石塊打磨出來的？”
朱棪笑著點點頭，現(xiàn)在的鹽、鐵、煤、茶都重新由朝廷管控。他要作死，才會一聲招呼也不打，用生鐵來打造烤盤。
“來！劉先生起筷。在本王這兒，不用太拘謹……”
見朱棪拿起筷子挑起一大塊魚肉，輕吹幾口氣，送入嘴中，劉伯溫也照做了。
他一時間只覺魚皮焦香、魚肉鮮嫩，在嘴里更有一種復(fù)雜難言的滋味爆發(fā)開來。
除了好吃，用什么詞來形容都太單調(diào)了。
最主要是，劉伯溫連日趕路，嘴里早淡出個鳥來，就連吃些蘸著魚油的蔬菜，他也大感快美。
朱棪也乘勢為劉伯溫解答紅磚的種種疑惑。
什么“采掘”“制備”“成型”“焙燒”等等流程，反正《軍地兩用人才之友續(xù)編》，所記載的、“磚瓦燒結(jié)”一項的傳統(tǒng)工藝，他都分門別類，與之道個仔細。
朱棪也不擔(dān)心劉伯溫?zé)o法理解。
事實證明，這老先生絕頂聰明，輕易就融會貫通了。
“也就是說！王爺。這紅磚工序比青磚簡易，同樣面積的一座窯，按您的辦法，紅磚能燒出比青磚多一點五倍的產(chǎn)量來……”
“而且，如若同樣是中火磚，紅磚的耐用性也絲毫不弱于青磚？甚至，若能燒煤煉磚，老火紅磚要更強于青磚？”
劉伯溫撫須輕笑，目光越漸深邃的審視著朱棪，喃喃道：“恕臣直言。王爺啊！你之前那么著急要攬下治理揚州的權(quán)柄……”
“而現(xiàn)在更想與楊憲分界而治，又要如此迅速的筑窯燒磚。如此種種！為的應(yīng)該不僅是整個揚州，或者把自己的規(guī)劃推廣到全國吧？”
“呵呵！怎么說？”朱棪也毫不閃避，饒有興味的同劉伯溫對視。
劉伯溫更是悠悠道：“王爺你未曾有跟太子爺爭那個寶座的意圖！從這點看，你現(xiàn)在所有奇思妙想和努力，都顯得徒勞無益?！?p> “嗨！誰說的。難道本王就不能為我家老大的未來鋪鋪路嗎？讓他這皇帝，坐得舒坦點！”
“這樣也說得過去。但小吳王殿下，大家都是聰明人！”
朱棪頓時覺得很苦惱，他意識到這是又一位看出自己“志不在此”的。
到現(xiàn)在第幾位啦？
老湯、老徐也早看出來了……
也不曉得我親娘看不看得出來？
要是我那老頭子也能理解……
明年起，也就是洪武二年，不施行海禁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