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鬼話,卻讓我不得不信他真的做了,敢于承認(rèn)了。
我把書豎起來,顫抖著說:
“這本書我在我母親床頭上拿來的,上面寫著你的簽名,你購書的落款,書中有你的備注……我母親她看不來這種全英文版的實體書,你也許放一本格林童話,就糊弄過去了,何必,連偽裝一下都不屑?”
他的臉色變得更黑,小刀氣憤的岔進(jìn)來說:
“一本書能說明什么?你母親當(dāng)時打了泰哥,泰哥不計較,還幫你們娘倆擺平王二。后來更是用收你為徒做借口抵消百萬賭債,泰哥做到這般仁義,你現(xiàn)在翅膀硬了反倒怪起泰哥,一件小事揪著不放,楚漫你心里面到底怎么想歪的?”
“我要聽你親口說?”我大吼著,怒火蒸騰直沖天靈蓋。
一個覬覦我母親的登徒子,拿我做擋箭牌的狗好人。
“我做什么事需要你一個小屁孩來我跟前嘰嘰歪歪,你今天是來找打的?!?p> 老泰咔咔的捏著拳頭,起身走過來說,大眼急忙的推著我。
“漫仔趕快給師傅道歉?!?p> 小刀沖上來攔老泰喊著:“泰哥你歇著,小刀替你打斷他的狗腿。”
他瞪著我,我怒視著他。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著我說:“那是我送給你母親的書,拿過來給我?!?p>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個時候他還在說著侮辱我母親的話,我把書往桌子上一丟。
大眼急忙來拉,我反手?jǐn)Q住他一臂,往后面拽了一下,足尖勾動挑起他下盤不穩(wěn),大眼就被我放倒了。
小刀驚慌的往我這邊走了一步,又猶豫不前,老泰忽然一掌切在他腰際上把人推開。
我們兩個人都同時把身邊小弟清理出去,各自上前打在一處。
從去了臺州這半個多月,幾乎都是跟東叔練,跟武安百也練過。
跟榮生堂的黑衣人打過,跟泰國拳手打過。
雖然我是帶著一身傷回來,但對敵的體驗已經(jīng)大大不同。
以前覺著老泰的身手我望塵莫及,甚至于跟他過招拼盡全力也感覺相當(dāng)吃力。
但是今天憤怒之下手不留情,我忽然感覺他的身手在我眼中慢了下來。
一招一式?jīng)]變,兩年時間我已經(jīng)熟悉他的拳路,他的對打攻勢。
狂風(fēng)驟雨的攻擊中,我看見了他的破綻。
拆解開一個個細(xì)小變招之間的不連貫,仿佛在電視上看一個慢動作,還是放慢很多倍速的那種清晰。
我能看見他僵硬的關(guān)節(jié)不靈活擺動,我可以隨心所欲敲斷他的每一寸骨骼,捏碎他的每一分筋骨(當(dāng)然只是我可以輕松做到,但實際上我沒有這樣做)。
甚至于我從他的喘息當(dāng)中計算出他的體力消耗值,從他細(xì)微的眼神可以判斷出他變招的方向,精準(zhǔn)計算他踢出這下一腳的力度和勁道,而做出躲閃或是先一步壓制。
我是那樣輕輕松松的在他手底下見招拆招,游刃有余。
我是那樣吃驚的發(fā)現(xiàn),老泰打不過我了呀!
不過去了一趟臺州,我就成功出師,完完全全把一個曾經(jīng)的拳王碾壓在我之下。
我應(yīng)該高興呀!至少我已經(jīng)上升到了一個高度,不再是昨日懵懵懂懂的小屁孩。
老泰越打越慢,我隨著他慢下來,這場點火的較量在大眼和小刀的目瞪口呆中,不過是師徒二人在切磋練手的日常。
是的,我說的那樣狠話,罵的那樣難聽,如此瘋狂失去理智的上來興師問罪。
可是真正動了手,更多的是兩年學(xué)拳的情深義重。
打誰我也不會打老泰呀,畢竟是我喊了一聲師傅的人。
無數(shù)次我占在上風(fēng),手下留情,每一招每一式都先發(fā)壓制住他,老泰變無可變,最后收手退后。
他沒傷到我,我也沒傷到他,他看著我一言不發(fā)。
大眼和小刀驚疑的插到我們中間,不明所以。
老泰過了一下才說:“打一架,氣順了吧?”
他席地而坐,招招手讓我過去,嘆著氣說:
“你母親的事,你想聽我可以從頭到尾說給你聽,也不怕你誤會,曾經(jīng)我也動過心思,男人嘛,逢場作戲,哪個不是拈花惹草的,我也不例外?!?p> 我悶聲走過去也往地板上坐了,大眼和小刀心驚膽戰(zhàn)的跟著我坐下。
老泰笑了一聲打趣說:“整點啤酒燒烤就算是開了一桌了?!?p> 看他神情有些落寞的臉,我忽然覺著十分的愧疚。
懷疑誰也不該懷疑老泰,這般胸懷坦蕩的人,不信他不敬他,怎么能走進(jìn)我的身邊,義無反顧的拜他為師?
沒有這種磊落胸襟,又怎入得了我的眼,甘心情愿喊他一聲師傅?
“兩年前那晚,我陪的客戶談一個項目,因為是合作關(guān)系要爭取己方利益,我?guī)У钠淳茍F(tuán)都喝趴下了,我就只能自己上。喝到快凌晨才散的席,安排人把喝醉的一個個送回去,而我自己就折回酒店開間房對付一晚?!?p> “那晚確實是喝多了,在酒店遇見你母親時,看到她在偷酒。那么小的一個包,她把一瓶啤酒拼命的往包里塞著。我看得好笑,她還慌慌張張的不看路,走過來往我身上撞,我就一時好奇拉了她一把?!?p> 說到這里他笑了,回憶著往事,毫不避諱的告訴我:
“半夜三更有女人投懷送抱,還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很正經(jīng)很干凈的女人,雖然她年齡可能大點。”
“我當(dāng)時只想著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的哪有什么正經(jīng)人,她一定是看見我進(jìn)來,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再故意撞上來?!?p> “欲擒故縱的爛手段我老泰見的多了,送上門的肉我不拒絕吃,畢竟她很合我的胃口?!?p> “但是我拉她這一把,結(jié)果那女人一轉(zhuǎn)身,看我一眼,就把那瓶酒敲在我腦袋上……”
“后來等我追出來,沒有看見她,卻看見你提著酒上樓去打人,我又一時好奇跟在你后面上去。”
“你打電話報警,我在后面全聽見了。豪都酒店是王家的產(chǎn)業(yè),生意場上王家和坤泰多少都有些瓜葛,當(dāng)晚王二還來酒桌上打過招呼。這個時候你上三樓,我就猜著你打的這個人會不會就是王二?”
“事實上我把趕過來的人攔下來,隨便一問就知道王二做了什么事?你為何要來打他?聽明白王二欺負(fù)的是一對母子,出于義憤我就插了一手……”
“然后,就是,很湊巧的,被王二欺負(fù)的那個女人竟然就是打我那個,她偷那瓶酒要打王二,結(jié)果打了我?”
“也許這算是一種緣分吧!”
“你把王二打了肯定不能善了,我偷偷塞了張名片給你母親,讓她一定打電話給我。我說你們怕王二,我老泰不怕他,你要救你兒子出來,我可以幫你,后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