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這個“托”您請的可真是夠狠的啊!
黃芩、郁金、龍膽草、柴胡、黃芪、白術(shù)、茯苓、炙甘草、澤瀉、豬苓、豬地。
十一味藥!
這是不是有點太少了?
有時候太給病人開藥方時,病情只要稍稍復(fù)雜一點,開個十二三味藥那是很正常的。
一個肺癌晚期竟然只需要十一味藥?
而且這十一味藥組合起來,的的確確將藥性發(fā)揮到了極致。
疏肝、瀉腎、補脾,好似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看似跟肺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但在這個藥方之下,一套連消帶打,直接就把肺臟給牢牢鎖死了。
“漂亮!”
“太漂亮了!”
“這個方子是我行醫(yī)以來見過最漂亮的方子!”
朱振華感嘆不已,如獲至寶一般,久久不肯撒手。
袁杰在一旁有些不太理解了,這疏肝補脾他能理解,護肝之后使得癌細胞不能損害肝臟,補脾之后,脾土強大可以滋養(yǎng)肺金,進一步壓縮癌細胞的生存空間。
瀉腎似乎就沒有必要了吧……
“老師,這方子好是好,可瀉腎似乎有點多余了吧……”袁杰小聲道。
朱振華笑道,“不,一點都不多余,《難經(jīng)》中有過記載,‘東方實,西方虛,瀉南方,補北方’,‘虛則補其母,實則瀉其子’,瀉南補北法就是補母瀉子法對于具體病癥的變通運用,老鄭這個肺癌,就應(yīng)該用瀉南補北之法?!?p> “真不愧是祖?zhèn)鞯姆阶?,中醫(yī)的確是越來越靈啊,老鄭,你有救了??!”
看著朱振華笑開了花,早已起身站在小床旁整理衣物的鄭禾卻是眼鼻一酸,他的身子有些顫顫巍巍,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激動,又或者是不敢相信,那種復(fù)雜的表情實在是難以形容,最后只能化作兩個字。
“真的?。俊?p> 朱振華笑道,“我雖然水平不行,但是看方子的眼光還是有的,秦風這個方子就算不能徹底治好你的癌癥晚期,但也應(yīng)該是能夠控制它不再惡化?!?p> 不再惡化???
聽到這四個字,鄭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唰地一下便奪眶而出。
眼淚中有心酸、痛苦、委屈、難過、壓抑,五味雜陳。
此刻的他,再也不像剛進來門診室那般樂觀的像個沒事人的老頭了。
“老鄭,你……算了,發(fā)泄發(fā)泄也好,袁杰,你去幫著抓藥,順便把賬結(jié)了,算我頭上,抓完之后就在醫(yī)院煎藥,老鄭剛扶正氣,馬上喝藥效果最好!”朱振華道。
袁杰點點頭,然后便拿著方子離開了門診室。
秦風看著癱坐在小床上,默默抽泣的老人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不明白這種感受,長這么大,折磨他最多的便是感冒。
那滋味不好受,咳嗽、打噴嚏、流鼻涕,晚上呼吸困難睡不好,第二天起來精神不振。
即便是去醫(yī)院掛針,也需要至少一個星期的時間才能徹底好轉(zhuǎn)。
而肺癌帶來的痛苦,可能是感冒的十倍甚至是百倍都不止。
一個老人家,面對這種病痛的折磨,恐怕已然是體驗到了什么叫作度日如年。
現(xiàn)在,有人告訴他,他不用再經(jīng)受這種痛苦的折磨了。
喜極而泣,或許是他此刻唯一能表露出的情感。
就這樣,秦風和朱振華看著鄭禾哭,二人都沒有去打擾他。
十多分鐘后,鄭禾的情緒終于是緩和了下來。
他也逐漸控制住了自己。
再次抬頭看向朱振華和秦風時,鄭禾露出了和此前截然不同的笑容,那份笑容很輕松。
“小伙子,你叫秦風是吧,謝謝你,謝謝你的堅持,我之前還不相信你,實在是抱歉!”鄭禾說著便要給秦風鞠一躬。
秦風立刻雙手托住鄭禾的胳膊,“別,您別這樣,我能救當然得救,不然我干嘛當這個醫(yī)生,至于您不相信我,這也很正常,換做是我,我也不信。”
“不瞞您說,哪怕我能緩解您的癥狀,也并不能代表是我治好了您,這都是祖?zhèn)鞯姆椒ǎ乙稽c關(guān)系都沒有,我就相當于是照葫蘆畫瓢,真本事是一點沒有,真的!”
秦風說的是實話。
他不過就是張道長的一個傳話筒而已,如果換做是一個肺癌中期的病人,秦風照樣是兩眼一抹黑。
因為癌癥的前期中期晚期,三個階段的表現(xiàn)都是不一樣的,用藥也自然就有所區(qū)別。
秦風壓根就沒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自身所學也不足以讓他有能力解決這樣的病癥。
所以,秦風對自己的認知還是很清晰的。
他可不認為自己開出了一個讓院長驚訝的藥方,就覺得自己牛上天了。
“老鄭,秦風說得對,這事你也用不著謝的這么早,等吃過藥之后,過幾天看看你的身體到底會有什么反應(yīng)。”
“如果一周之內(nèi)有明顯變化,那就說明這個藥對了,如果一個星期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那就是藥沒對癥,雖然在我看來沒對癥的情況不足百分之十,但也不代表完全沒可能。”
“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哪怕沒用你也不能心態(tài)失衡,你現(xiàn)在的情況可經(jīng)不起情緒的大起大落,知道吧!”朱振華也擔心鄭禾過于高興,最后失望大于希望心態(tài)爆炸,那時候就真的麻煩了。
鄭禾笑道,“放心吧,都一把歲數(shù)了,治得好就是賺,治不好也不虧,不過無論如何我也得謝謝秦風,他能把祖?zhèn)鞯姆阶幽贸鰜斫o我治病,這份心意就值得我好好感謝?!?p> 秦風笑了笑,“您要謝也行,等您病好了就給我做個錦旗,怎么樣?”
鄭禾重重地點頭,“那是自然,錦旗要的!”
朱振華在一旁調(diào)侃起來,“你小子,病都還沒給人看好就討起錦旗來了,我看你是想出名想瘋了是吧,上個電視還不夠啊?!?p> 呵呵呵,看來院長也看了自己的采訪視頻。
“人嘛,追名逐利不是很正常的嗎,我又不是出家人?!鼻仫L道。
三人說著話,袁杰終于是回來了,他手里還端著一個瓷碗。
“鄭老,藥給您煎好了,快趁熱喝了?!?p> 鄭禾立刻上前接住瓷碗,有點燙,隨即吹了吹,慢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將這碗中藥給喝了起來。
這個味道他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此時喝起來,藥中夾雜的苦味不知為何竟溢出了幾分甘甜。
喝完藥,在朱振華的叮囑下,鄭禾便帶著剩下六天劑量的草藥離開了衛(wèi)生院。
病人走了,門診室只剩下秦風三人。
秦風掃視著朱振華和袁杰,眼神中帶著一絲戲謔,而被他這么一看,朱振華這張老臉,似乎也有些掛不住了。
“院長,這個‘托’您請的可真是夠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