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名幸存者，也是二十名經(jīng)過那場戰(zhàn)斗之后的老弱病殘，幾乎是互相攙扶著走到了離工廠一公里多的地方，這里可以俯視工廠的全貌，它看起來和其他的工業(yè)園沒什么不同，如果不經(jīng)過勘察，誰又知道，這里是高墻的一個重要的回收樞紐？
里面密密麻麻的喪尸，看樣子他們沒有猜錯，紅眼喪尸回來的方向朝向工廠，果然在這里面。
喪尸的攻擊欲望隨著狂暴的結(jié)束開始逐漸減弱，它們再次被工廠內(nèi)的信息素所吸引，那些眾人不知道的，用來控制喪尸行為的東西。
“所有人，就在這停下?！苯毯暗?。
他叫來了韓文羽，凱叔：“一會我會把車開進去，在工廠內(nèi)按照原本規(guī)劃的路線，將喪尸引開，韓文羽跟我一起，在離工廠一百米左右的距離躲好，我一旦離開工廠你就進到這個主樓里面?！?p> 江程用手指過去，那個方向有一個遍布管道的低矮樓體，正藏在眾多樓體車間之中。
“我在勘測的時候無法進入這個樓體，所以并不知道內(nèi)部結(jié)構(gòu)，但是這種生產(chǎn)車間重要的液化裝置或者是貯藏裝置會有明確的易燃易爆，禁止明火標注。之前給你準備了三個分散在補給箱中的引燃式標準炸藥，還有一個是聚集點自制的，除此之外還有十升汽油。三個防風(fēng)打火機。”
江程從腰間拿出一把手槍遞給韓文羽，“這槍是滿彈藥，只有十二發(fā)，應(yīng)對不時之需?！?p> 韓文羽點了點頭，表情淡然地接過槍和背包，轉(zhuǎn)身親吻了下妻子的額頭，“我走了，保重?！?p> 韓文羽的妻子紅著眼睛，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視著他和江程登上越野車，那是一條不歸路。
隨著越野車向工廠駛?cè)?，漸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馬擇維忽然感覺松了一口氣，雖然成功幾率不大，但是如果能逃出這里，沒準就能重返人類文明，他已經(jīng)期盼太久了。
不只是他，幾乎剩下的所有人都將這一次行動，當做最后的戰(zhàn)爭，抱有相同的期望。當他們一起觀望著工廠的時候，眼神中的懼意消退了幾分，只是，當他們放松警惕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身后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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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工廠兩公里的山坡背面，一支二十多人的隊伍經(jīng)過長途跋涉來到相隔近三十公里的化工廠，為首的男人手持地圖，挎著一桿長槍，神情有些呆滯，此人正是劉浩。
他們以工廠作為聚集點，就在昨天早上被喪尸沖垮，原本用于防守的圍墻此刻變成了幸存者的墳場，一百余人只逃出去二十八個，武器彈藥剩的寥寥無幾。
他被迫提前開始了自己的計劃，和眾人講述了這些天來他們有所發(fā)現(xiàn)，城西部的化工廠很有可能是通向外部的通道，走投無路的二十多人似乎也只有這一種選擇，于是經(jīng)過近八個小時的路程才來到這里，當看到地圖上標記的山體時。幾乎筋疲力竭。
“該死！要不是那個家伙偷了我們一個越野車，還把另一個面包車炸了，我們也不至于死這么多人！”劉浩暗罵道。
“老大，上面好像有人。”一個略壯點的幸存者對劉浩說道。
劉浩抬頭望去，正好看到山上休整的，凱叔營地里的十幾個幸存者。他的心中忽然驚醒，他們這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其他的幸存者，難道說？已經(jīng)快到那個人數(shù)了？
一個計謀忽然從劉浩的腦中閃過，從這個實驗的角度來說，除了凱叔聚集點的幾個人由于機緣巧合下大致推理出了整個實驗的規(guī)律，而且并不完整，其他的就只有劉浩一個人，知道完整的規(guī)律。
而且，他能夠得到這個規(guī)律也并非運氣使然。在幾次實驗之前，他的克隆體發(fā)現(xiàn)了形狀酷似自己的喪尸，他立刻想到那便是異變后的自己，隨即他在一次次外出尋找資源的時候不斷發(fā)掘蛛絲馬跡。理清了一些頭緒，也就是這場的實驗是會不斷循環(huán)的，下一次自己和小李依然會被投放到這個高墻之中，參與下一場實驗。
所以即使這一次他沒有機會，他依然希望在下一場實驗的時候，自己能夠更加迅速的理解實驗規(guī)律，于是他用紙張寫下來十幾份他所理解的規(guī)律，上面還寫了一些只有自己小時后知道的事情。
由于他知道自己有強烈的翻閱癖好，他將這些紙張統(tǒng)統(tǒng)藏在了城內(nèi)唯一的書店里，當然，那里的書早已被侵蝕只留下一些外皮和紙張。路過的人對里面的文字大多沒什么想法，畢竟忙于生存，但是他相信自己會進到書店里面查看的。
最終這一次的實驗他沒有挺過第二次喪尸潮，卻留下了解開謎題的種子。
事情和他預(yù)料的一樣，再一次實驗過后，下一個劉浩果然發(fā)現(xiàn)了這些紙張，根據(jù)紙張的規(guī)律，他生存了更長時間，也同時發(fā)現(xiàn)了驚人的秘密。
當高墻內(nèi)的人數(shù)足夠少的時候，會自動判定為本次實驗失敗，高墻的大門會開啟，回收車會進行不完善的場地清理，這其中包括清理余下的幸存者，那次他并沒有來得及將自己的筆記放到書店。
往后的實驗中，雖然不是每一次的劉浩都有機會找到留存下來的紙條，但是每一次找到這些，他都會離破解高墻的規(guī)律更進一步。
最終，也就是這一次的劉浩，在解決生存問題后，和搜救隊一起找到了這些只有他能夠看得懂的描述，并且對其中的秘密加以隱瞞。
這些紙條，指向了最終逃離高墻的另一種方法，那就是盡可能的活到當高墻內(nèi)人數(shù)足夠少的時候。當高墻大門開啟之前，要做好足夠的準備，回收車進入的最后一刻，也就是大門關(guān)閉之前，就是逃離高墻的時機。
根據(jù)前面幾次實驗的統(tǒng)計，第一次尸潮過后，通常高墻內(nèi)的剩余人數(shù)只有百分之十，本身就接近閾值的百分之五，這就是為什么他需要那輛車，他也需要讓自己和他的妻子小李生存到那一刻?？墒且袁F(xiàn)在的狀況，他沒有把握撐到這一天，那不如——就挑起這邊和那些幸存者的爭端，自己再趁機逃走？
或許，值得一試。其實他原本有個更加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計劃，同樣是利用這個工廠，但不是為了炸毀高墻，他也不認為高墻能夠被這么摧毀，他是要借助這個工廠在第一次尸潮過后，消滅絕大多數(shù)剩下在這里的幸存者。從而在下一次席卷一切的尸潮來臨之前，讓高墻大門打開，自己得以逃脫。
可現(xiàn)在，似乎并不需要了。
在山頂上，凱叔也發(fā)現(xiàn)了下面的幸存者，“那塊還有一些人，看樣子走了很長時間，我覺得可以和他們交涉一下?！?p> “我去吧?！迸赃呌袀€小個子說道。
凱叔點了點頭，這個小個子的表達能力很強，盡量跟他們解釋清楚事情的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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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車行駛在坡地上，略有些顛簸，一公里的距離對兩個人來說好像那么漫長。
江程問道：“你不害怕？”
韓文羽笑著回答道：“本就是將死之人，又有什么可怕的?！?p> 隨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臉上的笑容退去，“只是覺得有些遺憾，我的其他親人，那些生活在高墻之外的，不知道他們還好嗎？”
“他們，還有整個高墻內(nèi)其他的幸存者，會為你今天所付出的一切表達最高的敬意。我相信你的親人會很欣慰你能夠做到這些?！苯贪参康?。
韓文羽點了點頭，似乎輕松了許多。
越野車停在離工廠一百多米的地方，從這里已經(jīng)能夠很清楚地看到工廠里的喪尸了。
隨后韓文羽檢查好裝備下車。
看向工廠里數(shù)量成千的喪尸，可能還有紅眼喪尸的存在，江程深吸一口氣，即使放在以前，這也是相當危險的任務(wù)，他將一個口哨含在嘴里，一腳油門從敞開的大門沖進去。
剛進門的一刻，汽車引擎的聲音就吸引到了喪尸的注意，隨著響亮的口哨吹出，還在受尸潮信息素影響的喪尸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全力向越野車跑來，這個工廠規(guī)模很大，越野車以略快的速度在喪尸少的地方竄行，后面的尸潮如同潮水般跟在車后，在撞飛了兩個喪尸后，車速有所影響，江程用后面的照后鏡看了一下那秘密麻麻的尸潮，幾乎已經(jīng)要夠到越野車裝貨的地方。
是時候了！
江程走得位置正好繞了工廠一圈，再加上口哨的哨聲，喪尸的吼叫聲，幾乎引到了所有喪尸，同時碩大的工廠內(nèi)江程利用一些規(guī)劃好的路線和死角，讓喪尸跟隨的速度減緩。這種沒有智慧的喪尸很容易受到障礙物的影響，只是當時在紅眼喪尸的統(tǒng)御下，他們是那么靈活。
江程在前面直接一個右方向打死，撞飛了兩個還在路口轉(zhuǎn)悠的喪尸，此時他的正面正是工廠的北門。
后面的喪尸依然緊追不舍，江程一腳油門，同時不斷吹動口哨，北門是那種老式的開合門，已經(jīng)銹得不成樣子。彭！得一下被越野車撞得四分五裂。
江程一直保持三十邁左右的速度，從遠處看這場景極為恐怖，密密麻麻上千的喪尸跟在車后面。
計劃很順利，看樣子絕大部分的喪尸都被引出來了，只不過江程從照后鏡的方向觀察，他沒有見到那只紅眼喪尸！只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辦法折返，只能按照原計劃前往困住喪尸的另一個工廠。
此時韓文羽幾乎聽不到哨聲，從廠門看向里面也看不到喪尸的蹤影，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
他拿起槍輕聲走進工廠內(nèi)，他的步子很快，同時避開了沒有被引走的喪尸，一路上并不算驚險，看樣子喪尸的感官依舊敏銳，越野車產(chǎn)生的巨大聲響吸引力很強。
五分鐘后，他來到了那座遍布管道的沼氣工廠，這里的味道極其濃郁，但并不是由這個工廠里散發(fā)出來的，韓文羽猜測，除了這個工廠附近的低矮建筑，很可能都是用來回收有機物的池子。而這個管道建筑，是將沼氣轉(zhuǎn)化電能的樞紐。
“大門好像鎖住了?！表n文羽試著推了推大門，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大門以及裸露在外面的管道即使有些地方的防銹漆掉落，露出里面的金屬質(zhì)地，也完全沒有氧化的痕跡。
韓文羽繞著走了一會，最終發(fā)現(xiàn)了一處一樓碎裂的玻璃，玻璃是三層結(jié)構(gòu)，應(yīng)該經(jīng)過一些處理讓他更加堅硬，其他的都沒有破裂，只有部分裂紋。為什么這塊碎的如此徹底。什么東西有這么大的力量，難道是人為？
現(xiàn)在容不得他多想，先把包扔進去，隨后抓住窗沿雙臂發(fā)力，將自己送上去，翻過窗戶掉在了一地玻璃碴子上。
“果然有什么東西進來了！”他所處的地方好像一個辦公室，幾張金屬桌子被撞得七扭八歪，基本解體。韓文羽撿起背包，隨后拿出炸藥和打火機，將引線捋好，背包走出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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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江程已經(jīng)來到了提前踩好點的工廠，工廠南側(cè)和北側(cè)的大門已經(jīng)打開，江程先是放慢速度，讓喪尸有更強的攻擊欲望，引進工廠。當距離上側(cè)的北門只有二百米時突然加速，隨手從窗戶上扔出一瓶開蓋裝滿鮮血的塑料瓶。瞬間地上散出一灘血跡，濃烈刺鼻的血腥味瞬間吸引了前面的喪尸，整個喪尸的隊伍都滿了下來。
可活物似乎更加吸引喪尸的興趣，只不過前進的速度慢了不少，江程則趁機加速，將越野車從北門開了出去隨后連忙下車關(guān)閉了北邊的開合門，喪尸剛要追到北門的時候，江程正好將門栓插進地上。
還得感謝這不是遙控門，不然真就莫得辦法了。
江程上車又繞回工廠后方，將事先敞開的大門關(guān)閉，這個門栓是壞的，江程只能用事先帶來的鋼筋從兩個門的縫隙處傳過去，然后用繩子將門綁上。
江程的車從喪尸視野中消失之后，它們再次受到信息素的吸引，返回到南處開始撞擊被繩子綁上的門。
“應(yīng)該困不了他們太久，不過已經(jīng)足夠了。”
江程重新坐上越野車，看了眼被困住的喪尸，“按照這個計算，有紅眼喪尸的話，我還真逃不出來，甚至沒法給他們引到這里?！?p> 此刻的天又陰了下來，事不宜遲，江程立刻向回開去。
韓文羽看向這令人震撼的建筑，復(fù)雜的管道設(shè)施和輪機的轟鳴聲，原本他有些懷疑，但現(xiàn)在看來，炸掉高墻好像不是什么問題了，他們在一公里外應(yīng)該也不會波及到。
最終他在一個標有“易燃易爆”標識的大罐子上停了下來。
“不知道能不能炸到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啊，這罐子好像很堅硬。”繞著罐子轉(zhuǎn)了一圈之后，他把目光放在了連接罐子旁邊的輸送管道上，用手敲了敲，果然傳來幾聲悶響，似乎里面有液體存在。
“看樣子就是這里了?！表n文羽將背包里，聚集點自制的炸藥拿出來放在管道上，手持標準炸藥，準備用標準炸藥作為引子，身上所有炸藥作為引爆物，破開管道的金屬外殼，同時引燃管道內(nèi)的氣體，從而發(fā)生爆炸，產(chǎn)生連鎖反應(yīng)。
突然他聽到后面有腳步聲，下意識的轉(zhuǎn)過身向后望去。頓時感覺脊背一涼，嚇得防風(fēng)打火機差點脫手。
那身高近兩米紅眼喪尸此刻正在離他五米的位置，那雙血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它身上的彈孔還在往下滴著血液，那并非普通喪尸的黑色血液，而是暗紅色濃稠的液體。
僅僅一秒的時間，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紅眼喪尸似乎知道了他手中的炸藥和打火機是干什么用的，驚恐地大吼一聲。直接飛撲而來，那速度是如此之快。
根本沒給韓文羽任何機會，他就被紅眼喪尸強大的沖擊力撞飛出去，后背撞在金屬罐子上，手中的防風(fēng)打火機也脫手不知道掉在哪了。強烈的沖擊使他差點暈厥過去，但還是憑借頑強的意志力撐了回來。
紅眼喪尸似乎知道他沒法再引爆炸彈，臉上似乎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像拎垃圾袋一樣將下半身已經(jīng)不能動的韓文羽拎起來。
“你這惡魔！害死了多少人！”韓文羽憤怒地吼到。
紅眼喪尸則用最直接的方式回應(yīng)了他，右手鋒利的爪結(jié)構(gòu)瞬間穿入韓文羽的腹部，強大的力量使他的皮膚如同紙張一般被輕易穿透。
“啊——”韓文羽忍受不住劇痛慘叫出來，身上汗如雨下，血液從傷口處幾乎是流淌出來不斷灑在地上。
紅眼喪尸看向自己的右手，嗅到了血液的氣味，竟興奮地嘶吼起來，開始舔食手上的鮮血。
它準備活活吃掉韓文羽！
此刻劇痛侵襲了韓文羽的大腦，“該怎么辦？”
“該死，剩下的兩個打火機都在包里！”
“那包離我有兩米遠，根本拿不到??！”
“炸藥還在我手上?！?p> “等等？打火機。”
韓文羽突然想起自己右邊的口袋里，有一個點煙用的打火機，雖然高墻里沒有煙，但他有的時候還是會用紙張隨便卷點什么點著玩，正因如此，他的右邊褲兜里總會揣著一個打火機。
紅眼喪尸還在慢慢舔食鮮血，韓文羽悄悄地將自己的兩個胳膊垂下，這時候每一個動作都需要極強的意志力，每一下疼痛都深入骨髓。
他極力地控制自己不要發(fā)出呻吟聲，不要引起紅眼喪尸的注意。
終于他摸到了那個打火機，背過手去，兩個手不斷向?qū)Ψ揭苿樱t眼喪尸這才發(fā)現(xiàn)了他還在移動。
韓文羽“呸！”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直接噴在那雙巨大的紅眼上，紅眼喪尸閉眼的一瞬間。只聽清脆的，按下打火機開關(guān)的聲音，引線被點燃。
“你這狗雜碎！去死吧！”韓文羽面目猙獰，這一刻，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這一句話和引線滋滋聲。
紅眼喪尸聽覺自然更為靈敏，看到了韓文羽手中已經(jīng)引燃的炸藥，恐懼使它顧不得其他，丟下韓文羽就向工廠外跑去，只是這工廠錯綜復(fù)雜，它已經(jīng)毫無勝算。
韓文羽使出最后的力氣將炸藥推向管道。隨后全身癱軟仰躺著看向天花板。不知不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的意識因為失血過多也隨之模糊。
結(jié)束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
他眼前浮現(xiàn)出妻子的身影。
親人，朋友，還有其他幸存者，我沒法再陪你們了。
你們，應(yīng)該不會怪我吧。
該死，有點冷，好想再來根煙啊——
隨著一聲巨響，炸藥產(chǎn)生了連鎖反應(yīng)，爆炸半徑波及到的汽油和其他炸藥相隔一秒只差便接連爆炸，管道處略薄的金屬層被毫無懸念的炸開。火光引燃了其中的氣體。
瞬間！爆炸充斥了整個工廠，不光光是這一個罐子，連帶著其他的貯存罐，液化裝置，發(fā)酵裝置，碩大的化糞池一同被引燃，在這有限的密閉空間內(nèi)產(chǎn)生劇烈爆炸。
巨大的氣體沖擊力讓靠近的一切都四分五裂，還有埋藏在高墻下的輸送管道。隨著緊貼著這高大壁壘的液化甲烷罐爆炸，整個高墻產(chǎn)生了劇烈晃動。
那古老的承重層再也無法支撐百米高墻的重量，遍布的咔嚓聲，讓相當一段距離之內(nèi)的高墻開始解體，不僅如此，解體帶來的撕裂遍布到穹頂。
高墻內(nèi)的天氣系統(tǒng)制造出的擬態(tài)環(huán)境導(dǎo)致內(nèi)外氣壓不均衡被打破，狂風(fēng)隨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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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個子男子剛與劉浩交涉就出了點問題。
“聽我說，我們確實有辦法讓我們都逃出去?！?p> 劉浩道：“我也同樣有這個想法，你們的目的地應(yīng)該也是化工廠吧?！?p> “沒錯?！蹦凶踊卮鸬?。
劉浩點了點頭，“那我們就一起去吧?！?p> “哎，等等——”小個子男子攔住劉浩。
“我們的人已經(jīng)到工廠那邊了，那塊有很多喪尸，等待會引爆工廠——”
“什么？你們要引爆工廠？”劉浩故意將聲調(diào)提高了幾度。
此話一出，幾乎這邊的所有人都待不住了，之前劉浩可是說過有個通道在那處，只不過有很多喪尸，無法貿(mào)然前進。
這一點隊長也作證。
可他們現(xiàn)在要炸毀工廠，那豈不是連著通道一塊炸掉了？
下面的人瞬間亂作一團，小個子男子連忙解釋道:“這些都是計劃好的，等下只要一起逃出去就行?！?p> “逃出去？告訴我你們到底要怎么逃出去？”劉浩厲聲質(zhì)問到。
“這——”男子不知道為何對面的反應(yīng)會如此激動，好像自己并沒有說錯什么話。
正當對面討論的熱火朝天時，一聲巨響從工廠那邊傳來，緊接著伴隨的就是地面的劇烈震動，可見爆炸的威力非同小可。
“你看，這就是我們說的?！卑珎€子男子剛想解釋這爆炸聲。
只見劉浩瞬間抬起長槍，一顆滾燙的子彈穿過矮個子男子的頭顱。所有人緊繃的情緒似乎瞬間被點燃了。
原本在山上祈禱，觀望爆炸的人自然聽到了這槍聲，凱叔更是目睹了這一幕，不由得脊背發(fā)涼，隨后大喊道：“有敵人！準備防守！”
所有人瞬間拿出自己能夠找到的武器，有的是槍，有的是自制的弩箭。
而在半山腰上，劉浩則命令所有人各自找好掩護，向山上射擊。他自己和副手，外加妻子小李等人“計劃”從側(cè)面繞上去進行偷襲。
雙方瞬間展開了激烈的火并，只是因為彈藥所剩無幾，所以幾乎聽不到槍聲。但是劉浩繞出二百余米后回頭清楚地看到自己這邊的人，一個個地被弓箭射穿，幾乎每一箭都直中要害。
“這——”劉浩有些無比驚訝，對面究竟是什么人？再這樣下去，豈不是幾分鐘后自己這邊就要被屠戮殆盡？
山頂上，粟子琳背靠一棵差不多人寬的樹，從箭袋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余光瞟見一個爬伏在地上的人頭，常年的叢林作戰(zhàn)讓她對這種森林地形無比適應(yīng)。
深吸一口氣，迅速地半身踏出掩體，拉弓，判定距離，瞄準。一箭射出——
正中那人的肩膀，爬伏著的人肩膀被刺穿，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大呼出聲，半坐起來。
馬擇維立刻發(fā)現(xiàn)了他的方位，手中的長槍瞄準射擊，正中那人的胸膛。
“又干掉了一個?！?p> “真特么的是一群蠢貨！”劉浩此時已經(jīng)繞道上面，本來他是打算腳底抹油直接開溜的，但是看這樣子那弓箭手怕是要壞了他的好事。
慢著！他忽然拉住隨行的二人躲到灌木叢后面，相隔不到五十米，他在暗處看到了手持弓箭的粟子琳，可對方顯然過于專注地對付面前的敵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
看到粟子琳握弓地姿勢，他立刻斷定，剛才用弓箭殺了自己這邊三個人的就是這名女子。
而他自己又在側(cè)后方，這是絕佳的偷襲地點。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長槍，拉開槍栓，剛才打那矮子的一發(fā)竟然用盡了自己最后一顆子彈！
“你的槍借我一下。”他轉(zhuǎn)頭對副手說道。
他那略壯的副手嚇了一跳，“老大，我沒做錯什么吧?！?p> “特么的不是打你，快給我拿來！”
副手將自己的長管獵槍遞給劉浩，劉浩深吸一口氣，探出灌木叢，此時粟子琳正搭了一枚新的箭，在掩體后觀察下面的動向。
劉浩并不擅長任何軍事方面的東西，在高墻內(nèi)的三個月倒也學(xué)了點皮毛，射擊固然有難度，只不過粟子琳的距離已經(jīng)足夠讓他有把握一擊斃命。
“呵，長得還挺漂亮，可惜了?！?p> 獵槍的響聲很大，此刻卻被掩埋在了雙方的槍聲，慘叫聲之中。
粟子琳只覺得腹部一陣劇痛傳來，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子彈傳來的方向，正好對上劉浩冰冷的眼神。
空氣與血洞接觸，她只覺得膝蓋一軟，就要癱倒在地上，這一幕被另一側(cè)掩體后的馬擇維剛好看到。
“你！”馬擇維立刻從掩體后鉆出，幾發(fā)弩箭順勢襲來卻沒有打中他，沖到粟子琳面前，他攙扶著就要跌倒的粟子琳。
這一發(fā)子彈的威力很大，粟子琳只覺得自己的腹部就要被洞穿，鮮血瞬間浸透了衣物，不斷流淌出來。
粟子琳深吸了幾口氣抑制住疼痛，她知道，這種程度的內(nèi)出血，如果沒有及時的救治，她活不了多久。
“你別動，我給你包扎?！瘪R擇維焦急地脫下外套，想當做繃帶給粟子琳止血。
粟子琳卻抓住馬擇維的胳膊，另一只手緊緊按住腹部，笑道：“沒用的，不用管我了，這里危險，你快去和凱叔他們在一起?！?p> 馬擇維反駁道：“不，你一定能活下來！我們馬上就能逃出去了！江程還在等著你！”
此時更加劇烈的震動從高墻傳來，每個人腳下都清晰地感覺到了震動。
“咳——咳——”粟子琳咳嗽兩聲，臉色變得慘白，她感受到四肢松軟，頭腦發(fā)暈。只不過這一次如果暈過去，便再也醒不過來了。
“江程，他是個很能令我安心的人，他讓我想起那位曾經(jīng)收養(yǎng)過我的上?！瓤取彼谧恿盏难凵耖_始模糊，閃爍出淚花，“如果——他還活著——你見到時要幫我轉(zhuǎn)告——我愛他——”
“不！我要你親口告訴他！”此時又一發(fā)子彈朝馬擇維襲來，打在樹干上。
馬擇維立刻意識到這就是要殺害粟子琳的兇手，憤怒讓他一時間失去了理智，他直接站起身。
粟子琳強撐著最后一口氣問他，“你要——干什么？”
“去找他們算賬！”說罷馬擇維抄起槍往下沖去。
劉浩自然看見了向自己奔來的馬擇維，剛想開槍卻發(fā)現(xiàn)這桿槍的子彈也被自己打空了，“真特么廢物！”
他立刻對妻子小李說道，“走，立刻去大門！甩掉他！”
那副手連忙把背包扔到地上減輕重量，問道：“要怎么甩掉他。”
“怎么甩掉？”劉浩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腳將他從灌木叢中踢出來，那副手摔了個嘴啃泥。
隨后他立刻拉起小李向山下跑去。
那副手剛起身，破口大罵到：“你他媽的——”
一發(fā)子彈穿透了他的胸膛，馬擇維甚至都沒看他一眼，以極快的速度向下跑去，因為對面有個身高略矮的女性，自然是跑不過他的，雙方的距離越拉越近。
還有一發(fā)子彈！馬擇維抬手又是一槍，這槍沒經(jīng)過精細瞄準，卻命中了那女子的腿部，隨著她帶著慘叫連在斜坡上翻滾了幾圈才停下來后。
劉浩焦急地問道，“你怎么樣了？小李！”
“我沒事——他在——后面——?！?p> 劉浩轉(zhuǎn)過頭，雙方都能夠看到彼此眼中的憤怒，劉浩迎上去就是一拳，馬擇維順勢躲過，利用在高處的優(yōu)勢一腳蹬在他胸脯上。
劉浩瞬間失去重心倒撞在樹上，“去死吧！”他從腰間抽出短刀，向馬擇維刺去。
馬擇維并未躲閃，抄起槍托直接砸在劉浩的面門上，這是全力一擊，瞬間把劉浩的鼻子砸得血肉模糊。隨后又把槍當成武器，雙手一輪，照著劉浩頭部砸去。
劉浩剛剛被砸的有些懵，他從來沒接受過專業(yè)格斗訓(xùn)練，生前和馬擇維一樣，最多健健身。
此刻看到槍托砸來，下意識的撲倒在地上，馬擇維順勢一踢他的刀便脫手飛出兩米遠。
只見他還想爬過去拿刀，馬擇維大吼一聲，一腳踢在他胸口處，二人本身就在斜坡上，這一腳讓他又向下滾了幾圈。
馬擇維上前撿起短刀，經(jīng)過剛才的搏斗他已經(jīng)被徹底激怒，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掉這個引起雙方火并，又將槍口指向粟子琳的罪魁禍首。
剛走出兩步，卻突然覺得有什么東西抱著自己的腿。
“求求你，放過我們吧，我丈夫，他——一直是個好人，以前做過很多慈善的——”旁邊的女子淚流滿面苦苦哀求道。
馬擇維咬緊牙關(guān)，閉上了眼睛，深吸兩口氣。
就當女子以為他要改變想法的時候，馬擇維突然睜開眼睛，“我拒絕！”
女子露出驚恐的表情，馬擇維想甩開她，卻抱的更緊?！皾L開！這跟你沒關(guān)系！”
“不！劉浩你快走！”那女子不知從哪爆發(fā)出這么大的力量，身上沒有一個武器，竟一口咬在馬擇維的小腿上。
隔著褲子馬擇維都感覺到了鉆心的疼痛，而劉浩卻并沒有逃跑，反而堅持著站起身，向馬擇維一步步走來。
他滿臉都是被砸出的鼻血，和眼眶出的傷痕，看上去要多慘有多慘。
劉浩面目猙獰地向馬擇維揮出最后一拳。
“去死吧！”馬擇維抓住他的胳膊拉到自己面前，一刀刺入劉浩的喉嚨。血液瞬間從脖頸噴涌而出，噴濺了馬擇維一身。
他反手一推，將劉浩推在地上。
“不不不！你——”這時那名叫小李的女子才放開馬擇維，一直爬到劉浩的尸體旁，伏在他的身邊。
“我很抱歉，他的死與你無關(guān)。”
地面再次顫抖，而這一次持續(xù)不斷地抖動，比以往更加激烈。
馬擇維對女子說道：“這里快毀了，你也逃吧?！?p> 而小李則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劉浩，嘴里喃喃自語道：“不，我哪也不去——就在這——陪著他?！?p> 部分高墻已經(jīng)被摧毀，剛才的爆炸似乎引發(fā)了地下結(jié)構(gòu)的損壞，這里已經(jīng)不再安全。
馬擇維顧不上其他，向著凱叔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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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程趕到時，雙方早已停止交火，山體開始顫抖，人們一哄而散，一些聚集點的人向著工廠的方向跑去。
他們看到了極為震撼的一幕，無數(shù)的裂紋攀爬上高墻，那些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石塊鋼筋隨之斷裂解體，從頂部一塊塊的碎石砸下。
在爆炸結(jié)束后整個沼氣工廠還燃燒著熊熊烈火，此刻被灰塵碎石徹底掩埋。
而這次爆炸似乎波及到了埋藏在高墻下部的能源，方圓幾十公里的地方，大地都出現(xiàn)裂痕，建筑倒塌。部分地區(qū)地表被直接炸開，地下水噴涌而出。
只是當江程找到粟子琳的時候她早已停止呼，靜靜地歪頭坐在大樹下，雙目微閉，血液早已染紅了周圍的草地。
“怎么會——”江程只覺得心臟好像被什么東西揪住了一樣，他所做的一切，難道不都是為了讓粟子琳，能夠安全離開這里嗎？
可是她的弟弟，還有她，最終還是一個個在自己眼前離去。
是啊，實驗體都是冰冷的，如此殘酷的環(huán)境又怎能容得下那份屬于人類的情感。
江程輕輕跪在粟子琳身旁，握緊她的手好像要抓住這最后一絲溫度，只可惜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拿出那枚刻有“琳”和“程”字的子彈，放在粟子琳手中握緊。
“很遺憾，我已經(jīng)無法履行這份承諾了?！?p> “江程！”馬擇維此時跑回山頂，看向遠方滿是黑煙的工廠和坍塌的高墻。又回頭看了看江程。
“是誰干的？”江程低聲問道。
“那人已經(jīng)付出代價了！”馬擇維嚴肅道。
“也好，這樣粟子琳也能安息了?！?p> “對了！她臨走前讓我有話轉(zhuǎn)告你?！瘪R擇維見江程看向自己的眼神，剛想說的話停頓了一下，“她說：她很感激你為她所做的一切，希望你能夠一直堅強的，活下去?！?p> 見江程攥緊的拳頭，馬擇維又補了一句：“死去的人，無法復(fù)生。”
“而活著的人，要繼續(xù)前行?！苯锑??！拔颐靼琢??！?p> 強烈的震感再次傳來，遠處林子的樹居然都在倒下！
江程最后看了粟子琳一眼，她是如此的安靜，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我們走，跑過去來不及了，上車！能接幾個算幾個！”江程坐上越野車，馬擇維跳上后面的載貨位。從山頂?shù)焦S這段山路還算比較平緩，樹木遠比另一面稀疏，車行駛起來沒有什么壓力。
“凱叔，上車！”馬擇維看到一步步艱難走向高墻的凱叔幾人，于是示意江程開慢點。
“凱叔，鄭隆，陳從熙——”四個人剛好坐滿載貨位。
凱叔對江程喊道：“還有別人在后面！”
“來不及了！我們得馬上離開！”隨后一陣劇烈晃動下，越野車開足馬力向高墻疾馳而去，后面的山突然從中間塌陷下去，地下結(jié)構(gòu)被毀壞產(chǎn)生的空洞，瞬間把沒逃走的幸存者掩埋。
越野車速度很快，兩分鐘不到便開到了高墻坍塌的區(qū)域，眾人下車踩著高墻堆疊出的殘骸向外逃。
凱叔的手臂骨折，江程則直接背起凱叔，爬上了兩米高的殘骸。
身后的爆炸聲沒有斷絕，踏過這百米寬的殘骸區(qū)域，他們終于看到了那屢有些刺眼的陽光，那是來自高墻外的陽光。
“我們逃出來了！”鄭隆興奮地叫到，拼盡最后一點力氣向前跑去。
“外面似乎有點冷，可能是要冬天了吧。”江程放下凱叔，身后末日般的場景他不想再多看一眼。
馬擇維癱坐在地上，感受陽光照在全身，身旁是十幾厘米高的枯草，坐上去竟感覺有些柔軟。
逃出危險范圍，幾人都感覺如釋重負的時候，凱叔忍痛直起身，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荒原，遠處似乎屹立著群山，成片的森林。一條四分五裂的公路通向遠方，顯得無比荒涼。
“這究竟是哪？”
第一卷：高墻之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