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他比鄰而居,每每太陽初升,那隔墻之東總會傳來曲聲悠揚,或箏,或笛,亦或是琴。鳥兒初醒,和著樂聲向陽而鳴。我慢慢地從床上坐起,那一瞬間,仿佛窗外的花兒都添了幾分香氣。
我的世界并不多彩,相對于正常人而言,甚至可以說是單調(diào)的。無際的黑暗是我整日所能看到的唯一景象,兒時一場洶涌的瘟疫奪走了我的太多。年過境遷,若不是他的出現(xiàn),我本該早已被吞噬于這漫漫黑夜。
他的樂聲就像是一束光,箭一樣地刺穿了我的心墻。從此即便是漫長的時光,也擋不住偶爾鉆進來的一股風,一陣香。
與往常一樣,我摸索著為自己做了一道還算豐盛的菜肴,吃個半飽,便走出木房,稍有些凌亂的腳步暴露了我內(nèi)心深處的迫不及待,直到站在小院中。
“吃過早飯了嗎?”我聽見他說。
心臟仿佛有那么一瞬間的停滯,可緊接著便如冰雪消融般,春暖花開。
“嗯?!蔽掖?。
他的腳步聲漸遠又漸近。應該是穿過了他的院門,朝我這邊走來。
我的心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劇烈跳動著。
不久,他停下來,站在門外,像是怕嚇著我一樣,輕輕的,他試探性的問道:
“今天,要出去嗎?”
我沉默,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對我來說是烈火,是深淵,若非必要,我愿意一輩子待在我的天地中。
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哎?!?p> 一聲輕輕的嘆氣讓我的世界更黑暗了幾分。
他站了片刻,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陷在了我的黑暗中,亦轉(zhuǎn)身走進了房門。
坐在桌邊,餐桌上尚有未來得及收起的飯菜。我并未去管它們。感受著室內(nèi)的溫度慢慢升高,窗外的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我卻已做好了這一天都不再有陽光的準備。
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
第二天清晨,鳥兒開始鳴叫,隔壁卻沒有樂聲傳來。
我坐了起來,卻一腳踏進了深淵。急速的下墜使我的心臟擠壓得喘不過氣來,心怵,難受,巨大的痛苦使我縮成了一團。他終究也離開了……
一日、兩日、三日……
我食不知味,魂不附體,卻依然機械地生活著。
我在等他,我要活著。
沒日沒夜的,不知過了多久。
天氣轉(zhuǎn)涼了,爽朗秋風在之前當是很怡人的。我坐在床邊,暗自傷神。
過了一會兒,不知是什么促使著我,站起身,走到窗前,啟窗,清涼的秋風送來了一縷琴音。
我愣住了。我聽著那琴音從柔和變得雀躍,我那沉寂已久的心也跟著節(jié)拍跳動了起來。
我聽著那熟悉的響動,從屋內(nèi)移到了屋外,我的腳步也緊隨著他移到了屋外。
溫和的陽光落滿了全身,我聽見他停在了院門口。
這一次,我不再沉默,幾乎是急切的,渴望而堅定的,我跨出了院門,跨過了那道烈火,擁住了我的光。
“你的眼睛……”
他的話說一半便頓住了,然后,我感到他的雙手亦緊緊的抱住了我。
我嗅到了他身上的風塵仆仆,我聽到了他沒說完的下半句話:
“你的眼睛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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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心柒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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