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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浪者:諸神隕落

第四章 亂世浮生

破浪者:諸神隕落 水王子有點茫 35 2022-12-20 08:42:02

  安德森不知第多少次站在演講臺上,他聲情并茂地說:“我們來到這里是為了紀念死者,包括那些反抗我們的和在交火中喪命的人,有太多的人在這場爭端中死去。從沒有人說這是條坦途,而在如今這糟糕的日子里,有些人的信仰也開始產(chǎn)生動搖。但只有通過力量才能避免戰(zhàn)爭,只有通過秩序才能鎮(zhèn)壓暴力。如果我們想要紀念那些犧牲的人,我們就必須繼續(xù)前進,繼續(xù)為建設(shè)更加強大和安全的世界奮斗?!?p>  公眾演講后第二天,沃切爾·曼寧來找安德森談話,他略顯諷刺地說:“各地區(qū)的人都在默哀,但街上還是很冷清,都是你那番話的效果?!?p>  “或許他們只是擔(dān)心自己的城市是下一個?!?p>  “不錯,如果是那樣,這只證明你做出了第一個正確的決定?!?p>  “可我沒有,對嗎?這一切都是騙局,我并沒有策劃紐特市那場駭人聽聞的炸彈空襲,我根本不可能把自己——我只是給了雪莉做這些的權(quán)利,然后就選擇視而不見?!?p>  “這個秘密只有你我三人知曉,安德森,我知道你為此感到懦弱和焦慮,但我不同意。空襲極大程度上展現(xiàn)出你的力量、你的奉獻和信仰、還有愛,都從中體現(xiàn)出來,這是與生俱來的領(lǐng)袖的標志。你讓我們這些手下去做必要的事情,這樣你就可以成為我們需要的象征。雖然我們手中沾滿鮮血,但由此你卻能建起更好的世界?!?p>  沃切爾在地毯上來回踱著步說:“而且,看看你周遭的一切,這全都奏效了。你平息了最高議會的沖突,他們?nèi)缃癖纫酝泳次纺?,而且你也讓抵抗組織走向了盡頭,沒有人會歡迎他們?!?p>  “也許是這樣,但是事情不應(yīng)該是這樣,我們本來可以換種簡單的方式?!?p>  “用前輩的機器?如果徐雷沒有背叛你的話。”

  “如果徐雷沒有拒絕我的話。前輩離世之后,我原本可以借用那個強大的機器修復(fù)這一切,修復(fù)所有一切——我可以借助宇宙中強大的自然力量讓死者復(fù)生,甚至恢復(fù)世界的原貌。所以現(xiàn)在我才需要你,我的老朋友。”

  “你為我安排了工作?”

  “沒錯,沃切爾,我需要你找到那些碎片。必須是地毯式的搜索,不放過一草一木,找回那屬于我們的東西——不惜一切代價?!?p>  針對紐特市的狂轟濫炸停止后,抵抗組織仍抱有希望的人們展示了大規(guī)模搜救,他們挖開巖石,尋找城區(qū)里僅剩的幸存者,然后帶無家可歸者回到臨時指揮中心的避難所。帝國才不會在意他們默許的這一切,只因他們明白,抵抗組織永遠無法找到他們要去找的東西。

  碩大的紐特市卻只有少部分人能夠幸存,這座悲催的城市在短短兩個月內(nèi)就經(jīng)歷了兩次慘絕人寰的災(zāi)難,但恐怕那還遠遠不夠。畢竟抵抗組織剩下的人們,真正找尋的是希望,而希望無跡可尋。

  又或許總有抵抗者會存有寄托。此時的紐特市綜合救治中心里已經(jīng)鮮有人影,但恍然間也有幾道亮光閃過,深邃的黑暗角落背后,來自黑暗維度的惡魔早已經(jīng)蠢蠢欲動,他們是借助時空裂縫來到這里的,雖然惡魔的數(shù)量不多,但也會對赤手空拳的人們造成傷害。筑夢兄弟會很快發(fā)現(xiàn)了惡魔的威脅,但這次形勢的特殊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你找到布洛芬混懸液沒有?”亞當·比斯特在黑暗中用粗獷的嗓音對他的同伴說,作為筑夢兄弟會經(jīng)驗豐富的情報調(diào)查員,這位野獸樣貌的王子是第一批趕到地球支援的筑夢者。

  “還沒有呢,給我點時間。”回答亞當問題的是一個精力充沛的年輕人,他名叫杰克·漢斯,通常自稱為“偉大的巨人捕手”,很擅長偷竊和跟蹤。長期以來,杰克都是亞當最有默契的搭檔。

  “好吧伙計,再快點,等救治中心的電力恢復(fù)了燈就會亮,那群只長眼睛的惡魔就會看到我們,我們要盡快開溜了?!眮啴斦f道。

  “我盡量吧,透過窗戶的微光我?guī)缀蹩床磺迦魏螙|西,你要是能稍微點個亮,事情就變得容易多了。”杰克喃喃道,雙手在黑暗中來回摸索。

  “我能怎么辦?我都已經(jīng)嚴重呼吸困難了?!?p>  “等等,我好像摸到它了,我們走?!?p>  “但愿你拿對了——但現(xiàn)在還需要找到房間的門在哪里,真見鬼,燈就要亮了。”亞當正說著,房間內(nèi)的管狀照明燈濺出幾滴明亮的火星,然后啪的一聲亮了起來,周圍的事物瞬間變得一覽無遺。三四只饑腸轆轆的惡魔眼中正泛著紅光,死死地盯住了背靠在一起站立的亞當和杰克。

  頃刻之間,房間內(nèi)陷入了混戰(zhàn),杰克高舉起拳頭擊打惡魔的面部,又靈巧地躲過惡魔的利爪,而亞當則抬起他那粗壯的后肢猛踢惡魔。“這都是地球統(tǒng)治者的錯,看看他們把地球搞成什么樣了,可憐的人類啊?!眮啴敋鈶嵉卣f。

  “你瞎說些什么,這些事情我們也有責(zé)任,人類的思維、情感、信念始終都由我們調(diào)控,造成這樣的災(zāi)難無疑是重大的失誤?!苯芸苏f道。

  杰克話音剛落,周圍的惡魔就都倒在地上,紛紛化作灰燼消失,而他們的視線里多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亞當?shù)钠拮樱瑩碛猩詈稚L發(fā)的貝兒公主,正提著一盞明亮的驅(qū)魔燈站在房間門口,她穿著干練的牛仔背帶褲,上面布滿血跡。

  “蠢貨們,我們正趕時間呢,趕快拿上藥走吧。小紅帽還在那邊等著我們。”貝兒公主說。

  當三人乘車迅速來到救治中心的住院部大樓,他們看到小紅帽正站在樓道里照看幾名患者,小紅帽也很快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到來。小紅帽說:“終于回來啦,貝兒,你們應(yīng)該在一個小時前回來的。”

  “本來應(yīng)該在燈亮前一小時,我們在儲藥間稍微耽誤了點時間?!必悆菏疽饨芸藢⒈嘲锸占瘉淼乃幬镆来芜f給小紅帽整理,“能拿的和有用的我們基本上都拿走了,沒有環(huán)丙沙星,在我們?nèi)ブ翱赡芤呀?jīng)有人去過,但愿是那些抵抗組織的人?!?p>  “該死的,我這里有一病房的人因為水源污染患上了風(fēng)寒,糟糕的衛(wèi)生狀況又引起甲肝爆發(fā)。而現(xiàn)在我甚至連抗生素都沒有?!毙〖t帽憤憤地說。

  杰克扶往小紅帽的肩膀,他溫柔地說:“沒事的,盡力就好,我們只需要先堅持一段時間?!?p>  “還要堅持多久?看看我們,自從接到任務(wù)來到地球就沒有過正常的日子,紐特市失去電力后就無法與外界溝通,人們的食物和飲水即將耗盡,壞事一件接一件,還有那個超自然監(jiān)察委員會四處搜捕我們的同伴。我沒有辦法理解,幫助人類到底有什么意義?”小紅帽抱頭跪倒在墻角,“而這都還算好的,其他時候我們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現(xiàn)在我們卻直接陷入了黑暗,被黑暗籠罩。”

  “男巫情況怎么樣了?”亞當突然問道。

  “你指奧茲先生?他還在摸索關(guān)閉時空裂縫的方法,但裂縫存在的時間已經(jīng)太長了,根本沒法靠近施法。奧茲先生找到一種非常極端的禁忌咒語,那能有效對抗物理暗能量,但也將會耗盡他的生命。一開始他能堅持五六個小時,后來有時甚至能一連施法十多個小時,而現(xiàn)在他能堅持三小時就不錯了,體力需求是一點,而心理——他距離崩潰只是時間問題?!毙〖t帽的眼中泛出淚光。

  貝兒公主蹲下來對小紅帽說:“別那么消極,奧茲先生會崩潰才怪,他可比我們其他筑夢者都要堅強,在這座城市四分五裂的情況下,似乎還有人知道怎么去拉幫結(jié)派,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所以振作起來繼續(xù)工作吧?!?p>  當希望悄然泯滅,我們都心如刀絞,此時卻迎來了轉(zhuǎn)折點。我們將面臨抉擇,其后果將永遠被人銘記,那一天,許多人分道揚鑣,熟悉的劇情,但卻又有所不同,有的代表著光,有的代表著黑暗。

  抵抗組織的勇敢者們返回臨時指揮中心后,紛紛陷入了悲痛與沉思,他們知道指揮中心外數(shù)萬名紐特市民是因他們而死,也知道這座昔日里輝煌的城市是因他們而被夷為平地。是時候改變了。

  “我們沒時間默哀,更沒時間憤慨。”艾澤拉·洛伊站在眾人圍成的圈中,她字正腔圓地說,“我們得趕緊行動起來,對此,我想臨時組建一支自愿者隊伍,執(zhí)行所有必要的任務(wù)。我們自稱是抵抗組織,而這些人、這座城市正等待著、渴望著抵抗,殺害他們的兇手必須付出代價,這次不是游戲,我們絕不會手下留情——我們要盡己所能斬下那頭野獸的頭顱,除此之外我們別無選擇。”

  “艾澤拉,其實我們有?!睅熈刈眭铬傅刈叩饺巳褐衼?,手里正握著徐雷的閃存硬盤。

  “別現(xiàn)在說,師博士,現(xiàn)在可不是你胡說八道的時候,等你清醒點后再說吧。”

  “艾澤拉,恐怕我現(xiàn)在清醒得不得了?!睅熈負u搖晃晃地挪動到艾澤拉旁邊,然后斜歪著腦袋說,“聽著,我明白你們?yōu)槭裁床幌嘈盼?,或者根本就不想聽我說話,我承認這一個月來我不在狀態(tài),所以我把話語權(quán)交給阿方索·巴薩維,一位我們曾在舊金山基地的朋友?!?p>  師霖將閃存硬盤插入大型計算機的云端接口,然后在屏幕上顯示硬盤內(nèi)存儲的影像文件,經(jīng)過一分鐘解壓后,阿方索·巴薩維那張年輕的面孔出現(xiàn)在屏幕上。

  “嘿,大家好,我是聯(lián)合國際防御部隊舊金山基地的調(diào)度員阿方索·巴薩維。老實說的話,如果你們收到了這條視頻,很可能我已經(jīng)死了,沒錯,那樣的話就太慘了。我覺得遲早有一天需要錄制這些,所以就提前做了準備,我聯(lián)系到了紐特市AHS科研部的徐雷博士,他之前就提醒過我一些事,因此我也暗作調(diào)查。我信任徐博士,就把自己的想法加密后發(fā)給他。”阿方索摸摸后腦勺。

  “這么做可能也是為了保存某種希望吧,在這條視頻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之前,我必須裝作不明所以的樣子,即使有其他人與我提及此事。但以上這些都不是重點,在安德森·哈定委托我獲取行星護盾的授權(quán)碼期間,我黑入了安德森給我的網(wǎng)站賬號——當時我驚呆了,那個沒有防火墻的賬號背后竟然是黑刃團的頂級權(quán)限數(shù)據(jù)庫。我猜他們不會高興的,但你們會,因為我發(fā)現(xiàn)的東西將把一些秘密大白于天下,從此改變世界。準備好聽我說了嗎?”

  阿方索認真地說:“將要發(fā)生的一切事情都歸根于某臺現(xiàn)實修改機器,準確的來說,是黑刃團內(nèi)部依據(jù)某種算法并借助宇宙超自然力量創(chuàng)造的某臺能夠操控現(xiàn)實的神奇機器。那臺恐怖的機器可能在某個歷史節(jié)點改寫了現(xiàn)實,它改變了安德森·哈定一生的經(jīng)歷,他的糟遇,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安德森原本會在十三年前患上絕癥——幸存下來的安德森·哈定開始密謀他的計劃,包括末日黎明的時空裂縫、陷害知道部分內(nèi)情的月光女、以及謀殺背叛他的徐雷博士。然而徐雷博士早料到安德森的那些陰謀,他在僅有的時間內(nèi)繞路去了阿爾卑斯山,那里有著黑刃團的舊總部,徐博士也是在那里親眼看到了現(xiàn)實修改機器的樣子。”

  “徐雷博士趁機破壞了那臺機器后逃走,但那機器被毀成碎片也沒有停止,宇宙中更加強大的力量始終在支持著它。機器的創(chuàng)造者在離世前為防止機器再次受到破壞,將那些碎片四處分散,這樣我們其他人就沒法得到碎片。也就是說,這些碎片散落在世界各地——我說完了,這就是關(guān)于現(xiàn)實修改真相的黑刃團文件、安德森·哈定的秘密、他們所有的情報。他們在四處尋找這些碎片,你們必須提前找到它們,你們可以——哦,有人要進來,我現(xiàn)在該下線了,我知道如今的事態(tài)會變得愈加麻煩,經(jīng)歷了那么多,也許你們已經(jīng)喪失了信心——”

  “但是我還相信你們,如果你們和我站在同一戰(zhàn)線上的話。反正我不會放棄的,你們也不能放棄,因為還有那個東西,你們知道那是什么嗎?那個東西沒人能從你們身上奪走,它只會被你們自己所拋棄,那就是——希望!別拋棄它!”隨著影像消失,屏幕上留下一團黑霧。師霖把閃存硬盤拔出來,然后鎮(zhèn)定地說:“我看了硬盤附帶的其他文件,都是貨真價實的機密?!?p>  “師霖,那——那些碎片,你知道怎么找到它們嗎?”喬·本內(nèi)特不解地問道。

  “目前還不行,但我有點想法?!?p>  “如果我們找到了碎片,我們是否能將現(xiàn)實修改回正確的樣子?”

  “理論上可以?!睅熈刂苯亓水?shù)卣f。

  “真是難以置信,你們認真的嗎?阿方索已經(jīng)死了!數(shù)座城市接連在地圖上被抹除,所有那些死者,都歸咎于我們,就因為我們不愿意去做必要的事情,而現(xiàn)在你們卻又想冒險尋找碎片,再做出某些無意義的犧牲?”艾澤拉打斷了對話。

  師霖對她說:“或許這能行,現(xiàn)在我們誰都不能確定。你也聽到阿方索在視頻里說的了。”

  “哦真的嗎?師博士,我還以為你們不再相信這種胡言亂語了,我們因為那些愚蠢的行動已經(jīng)犧牲了多少同伴?他們給我們設(shè)下了多少次陷阱,就像這視頻一樣,看著我們愉快地溜進圈套,并付出鮮血的代價?”

  “而這次,其實只是另一個謊言,只是另一個讓我們白忙活的險境。游戲規(guī)則變了,我們將要迎來一場戰(zhàn)爭,你們不再擁有‘希望’這種昂貴的奢侈品了,要么拯救安德森·哈定,要么拯救世界上的其他人?!卑瑵衫^續(xù)說。

  “不是這樣的,親愛的,這次你錯了。”

  “但愿你們能找到證明我錯了的方法?!卑瑵衫f完便離開人群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喬意識到妻子心里的苦楚與不安,他急忙跟了上去。

  喬·本內(nèi)特輕輕地關(guān)上房門,然后緩緩地走到艾澤拉的身邊,“艾兒,我們能談?wù)剢???p>  “總比不談好啊?!?p>  “剛剛的事情我很抱歉,很抱歉我站在師博士那邊,他也沒有錯,你知道我有多痛苦?!?p>  “也許你在暗示你錯了?!?p>  “艾兒,也許我真的錯了,也許現(xiàn)實情況已經(jīng)變了,而我卻固執(zhí)不敢承認,也許那些人都是因我而死,我邁不過這道坎。”喬低著頭說。

  “親愛的,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為拯救生命所奉獻出的比我們?nèi)魏稳硕级啵瑥膫惗睾藨?zhàn)那時候起就是,一直都是?!?p>  “并不是那樣,那都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們相伴走到現(xiàn)在,你也有著很大的功勞。我知道你是怎樣看待自己的,覺得自己不過是個剽竊他人研究成果的竊賊,永遠是個會越界的人——但你遇到了我,我發(fā)掘出了你的另一面。我現(xiàn)在跟你談這些,也是因為我真的覺得我們能劃清界限——就在我們的兒子死在地震中后?!眴倘嗳嘌劬φf,“聽著,不管我們的感情發(fā)生了什么,也許這次又是老樣子,又也許我們每次都犯相同的錯誤,但是如果你還承認我對你有意義——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p>  “你上次就這樣說,而當你歷盡艱辛去尋找機器碎片的時候,安德森又會把多少個城市化作充滿呻吟聲和哭喊聲的地獄?”

  “艾兒,只要是我們還有機會,無論是什么,只要能改變眼前的世界——”

  “機會總會有的,但也總有瘋狂的計劃讓你想借來逃避現(xiàn)實,那我問你——看著我的眼睛,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如果這次失敗了,你就會放棄并按我說的做?你能保證你不會再有下次?”

  “艾兒,我只是本性難移罷了?!眴獭け緝?nèi)特正說著,發(fā)覺自己的身體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里,未盡的語聲淹沒在艾澤拉熾熱的吻里。

  “我懂你?!卑瑵衫型鶈痰亩?,深邃的藍色眼眸里閃過絲絲亮光,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她忘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想死死地抱住眼前這個男人,緊些,再緊些——出乎意料的,就在這天午夜,艾澤拉從指揮中心的車庫里盜走一輛便捷式摩托,獨自一人朝著紐特市天穹國際機場的方向駛?cè)?,她沒有給愛人留下分別的信件,甚至沒有半句留言,她就是那樣默默地離開了,就像年輕時的自己一樣,恐怕她也是同樣的本性難移。

  同樣是這天夜里,一支全副武裝的雇傭兵部隊野蠻地闖進了澳門難民營,他們是來逮捕難民營醫(yī)生和護士的。澳門是繼紐特市受襲后第二個遭到轟炸的城市,兩次轟炸之間僅間隔了不到三個小時,沒有人知道原因是什么,短短幾分鐘內(nèi),這座東方的瑰麗都市就變成了破敗的廢墟。

  “他們在哪?!我們知道你們有醫(yī)生!”雇傭兵的隊長舉著沖鋒槍瞄準眼前的平民。

  “求求你們了,我都說了,政府派駐的醫(yī)生說他們不來了,他們說沒有足夠的資源應(yīng)對。”一個頭發(fā)花白的男人護著懷里的男孩,走到人群最前面,那個男孩甚至佩戴著呼吸面罩。

  “撒謊!快給我們——我們不想傷及無辜!”隊長接著怒喊道,但他忽然覺得背后發(fā)涼。

  一頭健碩且兇猛的白額虎出現(xiàn)在雇傭兵之間,它的頸部栓著厚重的鎖鏈,皮質(zhì)的牽繩被一個身材瘦長的男人扯在手里。男人穩(wěn)穩(wěn)地坐在白虎的背上,給人以難以言表的壓迫感,他腰間佩著青花劍,胸前的衣扣敞著。

  人們能看得到他那雙獨特的眼睛,一雙完全沒有攜帶任何感情的眼睛,像是由石頭塑成的瞳孔,那雙眼睛瞪著人時,就好像一尊神像在神案上漠然地俯視著蒼生。

  “是啊,當然了。我們都不希望那樣?!蹦腥溯p撫著白斑虎柔順的毛發(fā),他冷冷地說,“然而有些時候,這種事情也是非常必要的,在這些暗無天日的悲催日子里,物質(zhì)需求變得更加迫切。”

  “申先生,您怎么——”

  “很久以前的時候,我曾看著可憐的人們?yōu)榱艘煌朊罪堗┭诸^,看著落寞的城鎮(zhèn)里充滿了婦女和兒童凄慘的哭啼聲,但那一切我都無意評判,其實我發(fā)現(xiàn)這些事情都符合天道法則和自然秩序,揭露了我們生活中的許多謊言。”他張開雙臂說,“譴責(zé)人的行為就如同譴責(zé)猛虎撕咬花鹿的肉體一樣沒有任何意義?!?p>  “先生您瞧,我可以解釋。他們有來自政府慈善醫(yī)療機構(gòu)的藥物儲備,我們的組織會給你交稅的,我們只是想趕緊扭轉(zhuǎn)局面。”

  “想?這完全是另一回事,畢竟那些是你想要的,那我就幫你扭轉(zhuǎn)吧。”男人話音未落,就將腰間青花劍抽出,只見劍光與血光交錯散落,那個雇傭兵隊長的腦袋就已跌在地面上的污水坑里。周圍的人都怔住了,無論是平民還是雇傭兵。

  “現(xiàn)在我知道他們曾向你們許諾,也許他們是出于好心,但卻沒有決心去實現(xiàn)它。但我不會想他們那樣辜負你們,也不會讓你們?nèi)斡蛇@些混蛋渣滓擺布?!蹦腥耸談w鞘,平靜地望著平民們說著,就像個俯視群臣百姓的偉大君王,接著他命令屬下搬來供給物資,一箱接一箱,包括醫(yī)療藥物、新鮮食物、武器彈藥以及通訊設(shè)備。

  雇傭兵們接連被擊斃在地,男人滿意地看著眼神中充滿恐懼的人們,他繼續(xù)說:“我會保護這座城市,我會給你們食物、藥物、補給,你們不需要付出什么,我要求的回報只是——在我們重見天日那一天,你們要記住——是一位落寞的舊神保護了你們,他叫申公豹。”

  第二天清晨,抵抗組織的臨時指揮中心,師霖捧著剃須刀從衛(wèi)生間里走出來,看看身旁急得滿頭大汗的喬·本內(nèi)特,然后從工作臺上的煙灰缸中揀出一只雪茄斷頭,點上后抽一口,點點頭,心曠神怡地把煙徐徐吐到喬的面前。他說:“那么好,我們現(xiàn)在動作要更快點了。”

  喬問道:“這么說你已經(jīng)有些進展了?你知道怎么找到那些機器碎片了嗎?”

  “當然啦,你也不看看我是誰?!睅熈貝芤獾孛约焊蓛舻南掳停安粌H是那樣,我們還通知了很多同伴,召集了那些想把碎片找回來的人——志愿者已經(jīng)準備就緒了吧。”

  “我想想,目前我們有厄瑟·歐沃克森、阿特姆·魯?shù)铝蟹蚪淌?、山崎博士和愛德華·博森·哈根先生,可能陸續(xù)還有其他人會加入。哦對了,以馬克為首的幾個年輕人們都志愿去找艾兒了,他們認為艾兒是對的。”

  “一支非常不錯的團隊,恐怕我們要出趟遠門了。我覺得我們還需要去找一個人幫忙,叫山崎和愛德華過來——另外,你留在指揮中心吧,這里的人們還需要你來照顧。”師霖握著喬的手。

  抵抗者們曾說自己在試圖逃亡,但實際上卻依然在尋找某樣?xùn)|西——希望。也正是希望,使我們堅持信念,使我們奮斗不止,或許正如阿方索·巴薩維所言,“別人永遠都無法帶走你的希望,希望只會被你自己拋棄?!?p>  無論如何,它似乎已經(jīng)消失殆盡,它被深深埋在罪惡、悔恨、痛苦與恐懼之中。為了它,我們找遍了世界的每個角落,甚至于在內(nèi)心深處默默尋覓。我們卻仍然一無所獲,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半途而廢——但那可是希望啊,就在你要山窮水盡之時,你會與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不期而遇。

  接近傍晚的時候,一架抵抗組織改裝而成的小型隱形飛機??吭诶咕S加斯崎嶇不平的沙坡上,師霖讓山崎信弘關(guān)閉了飛機的引擎,然后叫醒還在機艙里打瞌睡的愛德華·博森·哈根。他們沿著新建的汽車公路上走到城郊,那里有一間體積不大但烏煙瘴氣的私人酒館。

  旅館的人沒要求他們出示身份證,連一個問題都沒問。吧臺后的男人本來正戴著神經(jīng)投影儀在玩什么,被他們打斷后似乎不怎么高興,師霖指出他們要找什么人,那男人很不耐煩地向里面指指。

  “山崎,這鬼地方……”愛德華環(huán)顧酒館,發(fā)現(xiàn)這個通風(fēng)不舒暢的空間布滿叼著煙卷吞云吐霧的社會混混,他們有著各種奇怪顏色的朋克發(fā)型,不時地嘴里噴出濃痰和粗話,甚至淫蕩地看向愛德華。

  “我懂,這里就是那種充滿了人渣、毒梟和惡棍的老巢,但往好的方面想,在這里有錢能使鬼推磨?!鄙狡槁柭柤缯f道。

  “這里的人個個都邋遢又不修邊幅,他們怎么可能對我們有用?”愛德華說道。

  “愛德華,他們也許看起來不怎么樣,但這其實是聯(lián)軍部隊東部戰(zhàn)區(qū)地下行動的地方。只要你需要武器或者過境憑證、或者走私貨,找他們就行,他們不會問多余的問題的。你知道的,就如我們一樣?!鄙狡檎f著,拍了拍師霖的肩膀,“很多人都做出那樣的承諾,但如今各地區(qū)邊防那么敏感,你的這位聯(lián)絡(luò)人真的能行嗎?”

  “山崎,他不只是個聯(lián)絡(luò)人。前些日子我需要為埃拉提供安全保護并將她暗中遣送到安全區(qū),他真的幫了很大的忙。相信我,我們倆曾經(jīng)是同事,他知道自己每天在做什么?!睅熈劓?zhèn)定地說。

  “你確定我們能信任他嗎?”

  “當然了?!睅熈財D過喧鬧著狂歡的人群,“畢竟在安德森之前,他才應(yīng)該是聯(lián)軍最高指揮官?!?p>  縱酒高歌的混混們肆意地辱罵著格格不入的三人,但他們不再會有其他動作。師霖他們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幾個混混還胡亂地搜了身,然后帶他們來到“聯(lián)絡(luò)人”的面前?!奥?lián)絡(luò)人”擠在那些濃妝艷抹的女人中間,他正端著一杯濃郁的白葡萄酒。

  “你們這群人想要干嘛?”約翰尼·瓊斯擺擺手,這位目光倔強的“聯(lián)絡(luò)人”似乎充滿了敵意。

  貓頭鷹盤旋不止的深夜,本應(yīng)該靜謐的竹林流出夏蟲悠揚的鳴叫。就在這漫天的蟲鳴聲造出的特殊寂靜里,很適合去傾聽星斗的聲音,星斗灼灼,搖搖欲墜,流星似火,劃破天穹。

  一片飄來的云把月光遮住了片刻,向萬物投下一片黑暗。當月亮再次現(xiàn)身時,握著鐮刀的孔雀幫土匪們差一點兒驚叫出聲。竹林中出現(xiàn)了一位美麗的少女,身著綢緞質(zhì)地的白色長裙,裙擺搖曳,衣袖翻騰,腰上系著一條銀色的寬腰帶。她的面龐白皙如雪,秀發(fā)烏黑似煤,披散在腰間。

  土匪從草叢后面跳了出來,舉起鋼叉沖向少女。而少女一個閃身躲開了,仿佛她的后腦勺上長了眼睛一樣。土匪無法剎住攻勢,隨著一聲鈍響,鋼叉刺進了厚厚的巖石。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土匪從掩體后面現(xiàn)身,他們來自孔雀幫。

  “我們圍住她這狐貍精!”土匪頭子喊道。

  土匪們包圍了少女,她號叫起來,那聲音就像狗吠,但更加狂野,讓人后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轉(zhuǎn)過身咆哮著,露出兩排尖利的白牙,土匪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舉著武器向后退去。在一段時間內(nèi),少女的臉就這樣停留在女人和狐貍之間,沒有毛發(fā)的鼻子和豎起的三角形耳朵憤怒地抽動著,她的手變成了前端鋒利的爪子,沖土匪們揮舞著。

  而土匪們的頭部猛然濺出了血漿。

  但那竟然是子彈所致,而非狐貍少女的利爪。有個男人迅猛地沖進土匪們的包圍圈,混亂的打斗聲變得越來越嘈雜,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那男人用槍擊斃了最后一個孔雀幫土匪。

  狐貍少女緊張地看著那個蓄著棕色胡須的神秘男人,她悄悄地化回人形,淚水從她的臉上滑落。少女嗅了嗅男人身上的味道,她知道他不屬于這里,而且他的目標也絕對不是去捉她。她故作鎮(zhèn)定地問他: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救我?”

  男人將彈藥耗盡的槍支丟在地上,少女這才注意到男人那條纖細的右臂竟然腐爛不堪,但他果斷的動作卻是那樣剛健有力。男人縷縷自己的胡須,然后環(huán)顧四周靜謐的竹林,他淡淡地說:

  “我名叫安德森·哈定,我在找尋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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