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說,做什么事都要認真,尤其是到最后,就這最后一哆嗦了,今天辛苦加個班,明天再使使勁這項目就算完了,到時候兒我請大家吃飯?!?p> 寒年祈抱著筆記本電腦,邊說邊敲著鍵盤,眼鏡鼻托已經(jīng)滑落幾次,他順手抽了張濕巾,擦了擦鼻子后推上眼鏡,對著幾個人黑眼圈極重的新人招呼著:“都聽見沒?大家都使使勁,別最后出岔子?!?p> “聽見了……”
一連串半死不活的回應,寒年祈聽了來氣也沒辦法,這些新員工大學剛畢業(yè)就做這么重的活,本來二十來個人被嚇走了一半。
“都鼓鼓勁,咱們這活算輕了,不然也不會這么點人,混個幾年你們就懂啦?!?p> “祈哥?!?p> 一張擺著兩盆鳶尾花的辦公桌后站起一個戴眼鏡的男人,迎上寒年祈的視線后低下了頭,漫不經(jīng)心的撥弄著身前的花瓣。
“怎么了小張?”
“今兒那幾個女生不是請假了嗎……”
“恩?”寒年祈揉了揉發(fā)澀的眼,哈欠著:“是……我知道,明天差不多就回來了,今晚就辛苦加個班吧。”
“其實……”
整個辦公室里忽然安靜下來,連鍵盤敲擊聲都稀疏許多,一雙雙疲倦的眼睛透過隔板的玻璃期待的看向寒年祈。
“怎么了?你也想請假?我可先說了,眼下正著急呢……”
“不是我,是那幾個女生,她們改產(chǎn)假了,下個月都來不了?!?p> 腦子里翁的一聲,寒年祈險些栽倒,驚愕的視線左右掃過,只覺得渾身發(fā)涼,想揉太陽穴放松下來,卻摸了一手冷汗。
“我去想辦法?!?p> 他沖出辦公室,第一時間撥通老板的電話。
“小寒吶,怎么了?”
“老板,我這出岔子了,有幾個女員工休了產(chǎn)假,項目很難……”
不等他說完,那邊便慢悠悠的念叨著:“小寒,這件事交給你處理了,你還年輕,比我們這些老的腦子好使,之前你說的漲工資那事我再考慮一下?!?p> 電話里隨即傳來忙音。
寒年祈用力眨了眨眼,臉上熱的仿若要燒起來,用力一撥,窗臺上的花盆不知摔碎多少。
發(fā)泄過后,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一想起漲工資被拖了半年,每每這種時候還被威脅,寒年祈的火氣反倒更旺了。
他想找張椅子坐下,卻一頭砸進了滿地的濕泥里,視線昏緲前是一雙雙邁著大步接近的腿,而后再也看不清一點東西。
……
灰燼之地。
一支狀態(tài)低迷的隊伍飛速穿梭著,過快的速度在他們身后激起遮天蔽日的灰色霧靄,不時一道流光劃過射向后方,有時傳來一聲慘叫,但更多時候僅僅在霧靄中撕開一個小口。
“希爾德大人,吸血鬼的速度太快,我們要被追上了?!逼渲幸粋€披著純白色長袍的金發(fā)少女喊道。
隊伍最前邊,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的希爾德面容悲愴,她很想安慰其他人,但眼下已是必死之境,與其被吸血鬼捉回去印上烙印,倒不如殊死一搏。
“穿過灰燼之地就是邊界,小黛爾,你要牢牢記住今天發(fā)生的事,他們?yōu)槲覀兌溃浖仁亲飷?。?p> “希爾德大人?”
黛爾身旁的男人直接將她攔腰抱起,攥緊一只拳頭:“希爾德大人,祝……您要平安。”
希爾德點了點頭,又同幾人前進了數(shù)十米后猛然停下。
在這幾乎尋不到一毫元素的灰燼之地,她高舉起手杖,擲碎所有元素晶體籌備起一次前所未有的攻擊。
只見漫天灰色霧靄中沖出幾個長有雙翅的男人,看到希爾德后,他們慘白的臉露出接近于狂歡的欣喜,像幾只捕捉羚羊的野狼般瘆人。
“希爾德,就算你轉(zhuǎn)換元素又能怎樣?我們后邊還有幾百人?!?p> “嗜血的牲畜,你們的女皇低劣至極!”
“要不是女皇陛下,你們……”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希爾德將手杖頂端轉(zhuǎn)換完畢,由五顏六色轉(zhuǎn)為淺棕色的元素盡數(shù)注入進大地,下一刻仿若支撐世界的東西被挪走般,從她腳下開始,土地如剛翻轉(zhuǎn)的沙漏般瘋狂下陷。
不到半分鐘,半徑數(shù)千米的大地已經(jīng)低出數(shù)百米,從空中看去仿若被什么挖去一塊似的。
大地還在塌陷,希爾德腳下的土地勉強保持形狀,她脫下身上的長袍疊好,臉色安然的放在腳邊。
從容面對死亡是她該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在地面停止塌陷,即將噴涌前,她閉上眼迎接死亡,卻忽然聽到一聲嬰兒啼哭,緊接著四面八方涌來狂風。
感受著空氣中充沛的風元素,希爾德雖不知道發(fā)生什么,卻迅速反應過來,揮舞手杖使風元素躁動,上升前,她在不遠處的土塊上找到了啼哭的嬰兒。
四周一片狼藉,她抱起嬰兒發(fā)現(xiàn)是個女孩,在如此荒蕪的地界發(fā)現(xiàn)新生命,希爾德一時熱淚盈眶,虔誠的立下誓言。
“小家伙,我愿意撫養(yǎng)你長大,希望你以后成為一個正直,勇敢的人?!薄柕率謨?,三頁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