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秦可卿的絕境

　　見賈薔臉色難看，他忙解釋道：“我不是說你，我是罵那老雜毛。咱們男人好色，那是天經(jīng)地義，但也不能尋刺激，無恥到偷吃家里人啊。”

　　賈薔默默點(diǎn)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色愈發(fā)有些難看。

　　“薔哥兒，怎么了？”

　　薛蟠正在為自己難得的正義感沾沾自喜，見賈薔愁眉苦臉，急忙問道。

　　“薛叔，你是有本事的人，想怎么就怎么?？晌乙粺o所有，我能救人，可誰能來救我啊？”

　　薛蟠自是知道賈薔的身份，他之前只知道賈薔和自己一樣混蛋，本身多少還是有些瞧不起的。

　　但他如今乃是寄居在賈家，所以對于賈家人，他都客氣的緊。

　　可現(xiàn)在不同了，他發(fā)現(xiàn)賈薔為人不錯，和他一樣有正義感。

　　重情重義地呆霸王，覺得怎么也得拯救兄弟一把。

　　“大不了從那里搬出來?！毖磁呐乃募绨?，仗義道，“我在外面有一個宅子，小了點(diǎn)，但足夠你住了?！?p>　　賈薔心里大喜，他最擔(dān)心的就是沒地兒住。

　　賈珍為了避嫌，把他趕出去還好。

　　若情況緊急，早早撕破臉，他自己要出去，賈珍估摸什么都不會給他。

　　他雖自負(fù)絕世醫(yī)術(shù)，但一旦出了賈府，一窮二白的情況下，想要在這寸金寸土的神京過活，須得早做周全。

　　如今呆霸王給他一處宅子，算是解決了他一大塊心病。

　　兩人說著，不知不覺馬車已經(jīng)到了秦府大門外。

　　說明來意，秦府家主秦業(yè)把兩人請了進(jìn)去。

　　書房內(nèi)，一番禮節(jié)過后，賈薔把秦可卿的信件交給了秦業(yè)。

　　秦業(yè)面容清癯，頗有些仙風(fēng)道骨的味道，只見他語氣略有責(zé)備道：“一封信罷了，怎勞煩二位哥兒送來？”

　　薛蟠想說話，被賈薔一把拉住。

　　他看著秦業(yè)笑道：“秦伯父，嫂子說這封信很重要，讓你看了后，回一封信給她。”

　　秦業(yè)微微頷首，當(dāng)著兩人的面打開了信封。

　　賈薔緊緊盯著秦業(yè)的神色，可惜從頭到尾，秦業(yè)神色絲毫沒有一絲變化。

　　“你們先去前廳休息一會，待我回信與她?！?p>　　秦業(yè)揮手打發(fā)二人出去，只叫小廝領(lǐng)著兩人去吃茶。

　　廳里，薛蟠翹著二郎腿，奇道：“這老頭怎么沒一點(diǎn)反應(yīng)？”

　　“這等丑事，你想他作何反應(yīng)？”

　　賈薔隨口敷衍，心里卻想著其它事情。

　　“自然是怒發(fā)沖冠，大鬧賈府，把人接回來！”

　　賈薔看了眼候在門外的小廝，搖搖頭，“都如你這般，怕是門沒進(jìn)去就被轟了出來。”

　　薛蟠急得站起來，“都這個時候，哪個還管得了那么多啊？”

　　望著義憤填膺的薛蟠，賈薔眼中抹過一絲戲虐，“待回頭，我等一起隨秦伯父上門，為嫂子討要說法？”

　　薛蟠一拍桌案，叫道：“我輩男兒理當(dāng)如此！”

　　賈薔心中古怪，這呆霸王正義感這么強(qiáng)？

　　兩人喝茶閑聊，賈薔盤算著一會怎么給秦業(yè)把把脈，方才只看面色卻是瞧不出什么癥狀。

　　相反秦業(yè)臉色較之常人要好得多。

　　壁如身邊的薛蟠，就嚴(yán)重腎虛，看似五大三粗，實(shí)則不堪一擊。

　　腳步聲響起，門外小廝拿著一封信快步走來。

　　“二位哥兒，我家老爺說了，今日身體不適，就不能作陪了，還請二位哥兒把這封信交給小姐?！?p>　　賈薔有些失望，更多地是不解，秦業(yè)的表現(xiàn)實(shí)在出乎他的意料。

　　“知道了，你去吧?！?p>　　薛蟠一把接過信，沖著小廝揮揮手。

　　那小廝微征，隨即點(diǎn)點(diǎn)頭，弓著身子退下。

　　“看看怎么回事，這老頭不準(zhǔn)備去救他女兒？”

　　薛蟠滿臉困惑，迫不及待地就要打開信封。

　　賈薔一陣頭疼，搶過信塞入懷里，也懶得解釋，“出去再說?！?p>　　拉著老大不滿的薛蟠走出秦府，上了馬車后，賈薔吩咐馬車啟動，這才把信掏出來。

　　薛蟠把信搶過去，埋怨道：“怎不把老頭一起叫著，還能就我們兩人不成？名不正言不順的，多沒氣勢？”

　　“先打開看看。”

　　賈薔擺了擺手，心中更加困惑。

　　秦業(yè)表現(xiàn)的太沉穩(wěn)了，這絕對不是一個父親看到女兒被欺辱后，該有的表現(xiàn)。

　　即使這是個養(yǎng)女。

　　“我里娘咧！”

　　薛蟠忽然怪叫一聲，指著信叫道，“這老頭壞的很，女兒都不想問事?！?p>　　賈薔忙問：“寫的什么？”

　　“你來看看?！?p>　　薛蟠一屁股拍在賈薔身邊，指著信道：“這是人能說的話？”

　　賈薔目光一掃，字跡寥寥數(shù)行，內(nèi)容是讓秦可卿在賈府好好做媳婦，侍奉公婆，莫要胡思亂想。

　　“女兒都要被公公扒灰了，還要讓女兒不亂想？”

　　呆霸王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我里乖乖，真是老太婆進(jìn)被窩，給爺整樂了?！?p>　　賈薔把信收起來，重新塞回懷里，心中滋味莫名。

　　他本覺得自己夠倒霉的，沒想到秦可卿比他還地獄開局。

　　想到那仙子一般的人兒，身入狼窩，丈夫打罵，公公覬覦，每日只小心翼翼做人。

　　好不容易找到機(jī)會求救娘家，卻換來讓她好生侍奉公婆。

　　還有什么比這讓人更絕望的？

　　“情天情?；们樯?，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shí)在寧?！?p>　　賈薔想起秦可卿的判詞，不由幽幽嘆息道。

　　“薔哥兒，你沒事吧？”

　　薛蟠聽他說什么淫不淫，本想調(diào)笑兩句，可見賈薔面色冷肅，到嘴的話硬是吞了回去。

　　“沒事，只嘆嫂子可憐，自身太弱小只能任人欺辱?！?p>　　薛蟠點(diǎn)點(diǎn)頭，“可不是嚒，我算是明白了，這種破事那老頭不是不想管，是怕那賈家?！?p>　　賈薔隱隱明白了一些什么，卻又有些模糊。

　　“薛叔，秦鐘在賈府族學(xué)上課？”

　　“不錯。”

　　薛蟠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前兒你沒去，那秦鐘才入的族學(xué)。八成是那王八羔子，怕影響了秦鐘前途，才對蓉哥兒媳婦不管不問?！?p>　　賈薔恍然，果真如此。

　　與親兒子的前途比起來，一個養(yǎng)女似乎就不那么重要了。

　　賈薔本來還遺憾沒搭上秦業(yè)這條人脈，現(xiàn)在看來卻是錯有錯的緣法。

　　“走，咱們回東府，先找蓉哥兒~”

　　兩人商議好，駕車一起前往寧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