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鐘會詭計算雍涼!
此時,位于前線的鐘會正在會見來自蜀中的信使!
如今的信使已經(jīng)被劉諶、姜維等人調(diào)教過,傳遞的消息兩假一真,如果不是在季漢朝廷,還真的分辨不出!
比如,他說劉禪雖然沒有增兵前線,但是和姜維緩和了關(guān)系,姜維依舊掌控了前線!
鐘會一聽便問道
“姜維是否在興勢圍增兵兩千?”
信使一聽,立馬愣住,這他可不知道啊!
畢竟他是一個多月前從成都出發(fā),繞道涼州來的長安,前線發(fā)生的事情他還真不清楚!
鐘會聽了信使辯解,倒是放下了一些懷疑,不過他還沒停止質(zhì)疑!
“這么說姜維是臨時任命的?那是何原因?qū)е碌脑霰??莫非是朝中有人建議?”
鐘會越分析越接近真相,可信使卻依舊是一副懵逼的模樣,見此鐘會繼續(xù)問道
“可知牙門將趙廣、李高情況?”
信使心中吐槽鐘會事多,嘴上卻立刻將兩人的消息全盤吐出
“趙廣為順平侯趙云次子,行領(lǐng)軍、虎賁中郎督趙統(tǒng)之弟!”
“李高則情況不祥,應(yīng)是成都小將!”
虎賁中郎督是劉禪身邊的武官親信,這樣的任命應(yīng)該和劉禪有關(guān)!
‘劉禪庸才一個,如何會改易政策?’
‘莫非杜禎出了差錯?蜀中得了其他人的建議?’
‘是誰的建議?難道是文立等人?’
‘不對!這些人不敢隨便在朝堂出頭!’
鐘會思來想去,卻有一個人名浮現(xiàn)在腦中!
‘莫非是北地王?’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這就是他所知最有可能的結(jié)果!
信使自然不知道鐘會心中所想,若是讓他得知,定會驚嘆鐘會的推理能力!
鐘會心中推斷完畢,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嘴上說道
“姜維任用的人都是蜀主親信,這么看來劉禪和姜維關(guān)系應(yīng)是緩和了!”
接著便示意信使繼續(xù)
“吳國的交趾似是發(fā)生了叛亂,戰(zhàn)火綿延到蜀國的南中等地,蜀國的安南將軍霍弋憤而出兵,成都朝廷因此在六月時安排了使者前往吳國!”
“交趾叛亂?波及蜀國?”
鐘會心思急轉(zhuǎn),莫非巫縣出現(xiàn)的蜀軍真的和交州有關(guān)?
“交趾叛亂是什么時候的消息?”
“約是五月初!”
‘信使出發(fā)的時間是六月,按照時間來說成都收到消息是五月底,六月初應(yīng)該能做出安排,信使的話沒有問題!’
至于巫縣的事情,鐘會早已得知,如今和信使的話一印證,似乎答案呼之欲出!
鐘會此刻倒是有五分相信信使的話了,不過他還在繼續(xù)追問
“蜀國出使有哪些人?”
“有鎮(zhèn)軍大將軍宗預(yù)、尚書李密、御史中丞向條!”
和鐘會所知也對著上,他便不再詢問,而是不斷的咀嚼著最近發(fā)生的大事
‘交趾叛亂,出兵巫縣?’
思考片刻,鐘會想到了一種可能!
‘莫非吳國的交趾叛亂讓蜀國大受損失,蜀國借此討要秭歸?’
要是劉諶知道鐘會的推斷,定會直呼‘好家伙’!
鐘會竟然憑借片縷情報將結(jié)果分析出來了!
看來姜維、劉諶兩人都小瞧了鐘會!
不過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鐘會卻沒有一絲高興的跡象!
此刻的他反而大感不妙,萬一蜀國在秭歸等地立足,那他布置的伐蜀計劃就要出漏洞了!
莫非蜀國氣數(shù)未盡?
恰好這時向雄的信使來報,鐘會思緒被打擾,揮手說道
“沒看到我在思考嗎,待會再見!”
可是張匡卻在鐘會耳邊小聲說道
“家主,向茂伯說是關(guān)于朝廷的大事!”
聽到這話,鐘會只得讓蜀中的信使退到外堂等候。
可是等鐘會聽完向雄使者匯報后,腦子當時就頓住了!
‘擊破蜀國后都回不來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回不來了?
托名預(yù)言,其實就是司馬昭要搞鐘會?。。。?p> 這是通過劉寔將消息告知和鐘會有關(guān)的大臣,畢竟大家都沾親帶故,省的到時候大家站錯隊,殺錯人,那就不好看了!
‘好啊,好啊,司馬老賊,竟然此時便想殺狡兔、烹走狗?。?!’
鐘會心中無名怒火頓起,他知道司馬昭的奸詐,可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他!
司馬昭哪里是不如司馬懿、司馬師?此人的奸詐分明和司馬懿如出一轍!
‘司馬老賊的奸詐,真的是一脈相承??!’
怒火上頭,鐘會拔劍便砍,張匡立刻招呼信使后退,讓鐘會一個人發(fā)泄!
待得堂內(nèi)床、榻、枰、幾、席被砍的七零八碎,鐘會這才稍微消火!
冷靜之后的鐘會才發(fā)現(xiàn)自己處于騎虎難下的境地了!
伐蜀成功他要死,伐蜀失敗他便要背鍋,雖然他心中早有預(yù)料,但是親自聽別人說起來還是不由的心頭泛冷!
冷靜下來的鐘會開始認真思考,他反思了片刻,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之所以這么生氣,是因為低估了司馬昭,被他先一步將軍了!
那些被司馬昭私下警告的大臣,肯定會將他最近的所作所為告知司馬昭!
也就是說他在長安的布置全部被司馬昭看在眼里!
他聯(lián)絡(luò)的大族、掌握的軍隊都被司馬昭搞的清清楚楚了!
如今他可不敢隨意和這些人再聯(lián)絡(luò)了,他的底牌已經(jīng)被司馬昭知道了!
他完全成了司馬昭手中的一枚棋子了!
如此危機時刻,鐘會卻一反常態(tài)的靜坐在被砍爛的席上,招手說道
“將信使帶下去,我要靜一靜!”
角落里的張匡領(lǐng)命,鐘會看到信使走時低頭謹慎的模樣,心中鄙夷
‘畏畏縮縮,如此信使完全不如張匡手下!’
想到此處,鐘會腦中卻靈光一閃。
‘蜀中來使從涼州而來,一路應(yīng)該頗為緊張憔悴,為何見到我卻如此鎮(zhèn)定?’
‘司馬老賊莫不是在我身邊也安插的細作?’
‘不然如何能先我一步提前布置?’
‘其人雖于軍陣之事拉跨的一批,但是政事上卻老道的不行,那很有可能安插細作!’
‘是了,是了,定是這樣!’
‘之前屬實是小看了司馬老賊!’
想到此處,他趕緊對著張匡背影說道
“將之前的使者喚來!”
“喏!”
蜀中的信使很快上堂,眼見堂內(nèi)像是經(jīng)歷的大戰(zhàn),信使卻只暗自記下,表面鎮(zhèn)定。
鐘會心中已經(jīng)起疑,如今一看更是覺得大有問題!
于是他嘴上又開始了詢問,只見他沉聲問道
“你既然從涼州而來,可否為我描述一番涼州的情況!”
似乎是問到了信使擅長的,他停頓了片刻,便滔滔不絕的介紹了起來,甚至連風土人情,名士、景勝都說的有詳細有據(jù)!
“...”
“如今時節(jié),一路上冰雪融化,因此只需一月便可從成都到長安!”
“....”
“武威姑臧漢風與內(nèi)地同,卻有許多西域之人!”
漢末到曹魏時期,朝廷分雍州以為涼州,刺史領(lǐng)戊已校尉,看護西域,如漢朝故事!
所以涼州刺史一直有管理西域之事,兩地來往十分頻繁!
西域之人多有前來中國內(nèi)地做生意的,甚至還有定居的!
曹芳時期,西域便有獻‘火浣布’的,據(jù)說這時一種不怕火燒的衣服,也就是防火衣!
青龍四年(236年)時,還有涼州塞外胡【阿畢師】攻打西域諸國,西域校尉張就出兵征伐,斬首捕虜萬余人的光輝事跡!
信使對于這些典故如數(shù)家珍!
“涼州等地多有知《浮屠經(jīng)》者,相傳此經(jīng)為天竺人口述!”
“《浮屠經(jīng)》所載與中國《老子經(jīng)》相出入,蓋以為老子西出關(guān),過西域之天竺教胡”
“...”
“西平有河西鮮卑禿發(fā)樹機能,據(jù)當?shù)厝苏f,此人英勇善戰(zhàn),頗有謀略!”
“...”
鐘會表面微笑點頭,內(nèi)心卻震撼不已,普通信使都是著急趕路,最多關(guān)注一路的地形,哪里會關(guān)注這么多!
此人定然不是普通信使,肯定還肩負了其他任務(wù)?。?!
如今來看,要么是姜維發(fā)現(xiàn)了問題,要么是司馬昭很早之前安插的!
以鐘會了解到的情況看,姜維應(yīng)該沒機會動手,那很有可能是司馬昭!
鐘會不動聲色的將信使請下去,并讓張匡親自盯著!
“他做什么事情都不要打擾,你只需要記住并匯報給我便可!”
“若他去了洛陽,你就前往和嶠府中,他會幫你隱蔽!”
在這偌大的長安,鐘會已經(jīng)沒有幾個信任的人了!
好在他來之前征辟了劉毅、馬隆,憑借兩人再加上養(yǎng)子鐘邕,鐘會順利掌握了近萬兵力!
還有降將句安,雖然保持中立,但他和中央關(guān)系不深,完全可以拉攏!
之前埋的暗手大都沒用,不過梁王曹悌之事司馬昭應(yīng)該不知曉,畢竟這事基本都是張匡和他兩人操作的!
可光曹悌一只暗子還是不夠,現(xiàn)在看來,他還需另做安排!
‘司馬老賊布局無懈可擊,我再增加自己實力也不是他的對手,只能...’
‘只能是用計擾亂雍、涼,讓司馬老賊露出破綻!’
‘若是如此,必須找到老賊沒用注意的點!’
突然,鐘會想起蜀中信使提及的西平鮮卑一事,心中立刻有了計較!
于是他立刻下令!
“伐蜀在即,如今各部鎮(zhèn)派的糧草卻還未齊集,速速催促眾人加快征集!”
注1.《晉書·卷十四·志第四》:獻帝時,涼州數(shù)有亂,河西五郡去州隔遠,于是乃別以為雍州。末又依古典定九州,乃合關(guān)右以為雍州。魏時復(fù)分以為涼州,刺史領(lǐng)戊己校尉,護西域,如漢故事,至晉不改。
漢、魏、晉交替之間,中原王朝對西域的掌控并沒有間斷,十六國時期(327年前后),前涼的張駿能在高昌設(shè)郡,守伊吾關(guān),說明之前的百年間中原不斷對西域進行開發(fā)。
注2.《三國志·卷四·魏書四·三少帝紀第四》景初三年二月,西域重譯獻火浣布,詔大將軍、太尉臨試以示百寮。
注3.《宋書·卷二十三·志第十三·天文一》:青龍四年...九月,涼州塞外胡阿畢師侵犯諸國,西域校尉張就討之,斬首捕虜萬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