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京城,徐歸寧的心就越激動,她掐著手,忍住不受控制的情緒。
青衣察覺到她的異樣,忍不住擔(dān)憂問道:“姑娘,你怎么了?”
徐歸寧閉了閉眼,有些乏力:“無事,只是想來”頓了頓“許久未來京城罷了”
青衣不是很理解,只能靜靜地守在一旁。
不知是誰泄露了消息,城門外站著一個穿著宮里衣裳的太監(jiān)守在一旁,一見她們的馬車,便認(rèn)了出來,細(xì)聲細(xì)氣地道:“想必車?yán)锏谋闶翘鹦l(wèi)楚姎楚大人吧?咱家是陛下身邊的李公公。陛下聽聞楚大人今日上京,一大早便派咱家在此恭候楚大人了,讓楚大人進宮面圣呢”
太羽衛(wèi)此名是蔣皇帝覺得“天”字忌諱而改的
徐歸寧黛眉輕鎖,她上京的消息是誰傳出去的?
片刻后,她淡淡道:“有勞公公,只不過我長途爬涉的,實在不便進宮面圣,不如公公待我梳洗一番后再進宮如何?”
李公公諂媚地示禮道:“是,大人”
扶顏安排的住宅就在京城南街新建的一巷府宅的一處,剛好住宅就在徐家旁邊。
徐歸寧在馬車上找了找,找到兩頂帷帽:“先戴上,如今我們還不宜以真面目示人”
青衣點點頭,結(jié)果帷帽乖巧地戴上,如今姑娘不僅是太羽衛(wèi)楚姎,還是徐家三姑娘徐凝之,萬萬不可兩種身份皆用一個樣貌。
進了宅子,徐歸寧前去梳洗,追影請李公公到宅內(nèi)小坐等著。
青衣在徐歸寧門外守著,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姑娘經(jīng)常提起的扶顏。
扶顏肌凝瑞雪,儀態(tài)溫柔極了,她手上捧著兩個匣子,眉眼彎彎問道:“你便是姑娘在信中提起的青衣吧?”
青衣點點頭,福身道:“是,見過扶顏姑娘”
扶顏淺笑:“不必如此,日后我同你一般,都是姑娘的侍女”
青衣有些尷尬,扶顏溫柔地笑著,站在青衣身旁。
屋內(nèi)傳來徐歸寧的叫喊:“扶顏,幫我拿易容和面具進來”
扶顏捧著匣子進屋,只見徐歸寧穿著朱紅色暗紋勁裝坐在梳妝臺前梳著墨發(fā),扶顏將匣子放在桌上,拿過徐歸寧手上的木梳,替她束發(fā)。
“想來我同你倒是許久未見了”徐歸寧看著銅鏡中正在認(rèn)真替她束發(fā)的扶顏道。
扶顏淺笑:“是啊,姑娘,細(xì)細(xì)想來,已經(jīng)有五年了”
徐歸寧莞爾道:“扶顏,你可想知自己的身世?”
扶顏不由一怔,又繼續(xù)著手上的動作:“姑娘突然問我,可是查到了什么?”
徐歸寧了當(dāng)?shù)溃骸笆?,但你的身世卻是對我而言有大用。若你現(xiàn)在想知道,我便告訴你”
扶顏繼續(xù)著手上的動作:“姑娘自有自己的安排,奴婢一切皆聽姑娘的安排”
徐歸寧微微一笑:“扶顏,你若……”
墨發(fā)被高高束起,扶顏打斷徐歸寧的話:“姑娘,奴婢幼時被養(yǎng)父母發(fā)賣,是姑娘將奴婢救下,給奴婢一個溫暖的家,于奴婢而言,姑娘就是奴婢的家人,姑娘大恩,奴婢無以為報。若奴婢身上還可值得利用之處,奴婢自是高興的,奴婢任憑姑娘安排,絕無二話”
徐歸寧看著束好的高馬尾,微嘆:“既如此,也罷?;蛟S日后你便會知道了”
她打開匣子,一個匣子放著已經(jīng)制好的易容面具,徐歸寧拿在手上摸了摸,真是薄極了。
另一個匣子放著一個純金打造的遮全臉面具,面具的圖案如樹葉和繁花般,又薄又輕。
扶顏拿過兩個面具,邊給徐歸寧戴上邊道:“這黃金面具是一個月前聽聞姑娘要上京,奴婢便命人馬不停蹄地打造了”
片刻后,徐歸寧看著戴在臉上的面具,輕笑道:“不錯”
出發(fā)前,她對青衣吩咐道:“青衣,你留在府內(nèi)和扶顏熟悉熟悉府中和京城的情況”
青衣點頭稱是,待徐歸寧和追影上了馬車后,才和扶顏回府。
徐歸寧坐在馬車內(nèi),輕輕撩開一個角看著城中的情況,如今已準(zhǔn)備是新年,城中時不時有人掃雪,有人擺了小攤吆喝著,城中許多人都在行走著,熱鬧極了。
宮中不可坐馬車,徐歸寧和追影在宮門下了車,李公公諂媚道:“楚大人見諒,宮中不可御馬,還請楚大人步行面見陛下”
徐歸寧點點頭,表示理解,看著這熟悉卻又陌生的宮墻,她竟有些恍惚。
追影低聲提醒道:“主子,宮內(nèi)不比在宮外,莫要讓人看出端倪”
徐歸寧回神,閉了閉眼,道:“我知道了,進去吧”
皇宮中很大,李公公在前頭領(lǐng)步,徐歸寧和追影在身后慢慢走著。再次走著這熟悉的家,徐歸寧只覺得恨意就要迸出來了。
她掐了掐手心,這才冷靜下來。
蔣晉!終有一日,我要為沈皇室報仇!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走了許久,才終于到地方,徐歸寧抬頭一看,這正是當(dāng)年父皇待客的中和殿。
徐歸寧不由得冷笑。
李公公將徐歸寧帶至門外,通稟過后,才道:“楚大人,陛下在殿中等您呢,不過還請您這位侍從隨咱家一同在殿外等候”
徐歸寧點點頭,看了追影一眼,示意他放心,這才進殿。
殿內(nèi)被一塊屏風(fēng)擋著,繞過屏風(fēng),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龍椅上的蔣晉。
蔣皇帝穿著金黃色的龍袍,頭發(fā)已經(jīng)發(fā)白,但卻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冠在頭上,他時不時還輕聲咳著。
徐歸寧閉了閉眼,跪在地上,掩住恨意,不緊不慢道:“太羽衛(wèi)楚姎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蔣皇帝只是不惑之年,但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身形也瘦弱不堪,身上的龍袍也顯得寬大極了。
他看著跪在地上戴著面具的徐歸寧,眼睛微瞇,語氣不明道:“楚姎?聽聞楚卿實有巾幗之姿,不知為何帶著面具?”
徐歸寧微怔,道:“陛下不知,臣樣貌丑陋,怕污了陛下的眼”
蔣皇帝淡笑,眼底皆是試探:“無妨,朕多年前也曾上陣殺敵,什么血腥污穢未見過?朕不會怪罪楚卿”
徐歸寧冷笑,她就知道會如此:“謝陛下,那臣便獻丑了”
隨機,在蔣皇帝的目光下,緩緩摘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滿是疤痕的臉。
饒是蔣皇帝見得多,但他也從未在一個女子臉上見過這么多疤痕。
徐歸寧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蔣皇帝的神色,見他眼中的懷疑之色漸漸消去。指尖微動。
半響后,蔣皇帝笑道:“楚卿,朕唐突了。朕已經(jīng)想好如何安排太羽衛(wèi)的差事了。不如獨立于各司之外,巡邏京城如何?
徐歸寧拱手道:“臣愿聽陛下安排”
蔣皇帝似乎很滿意,語氣又帶了些警告:“只不過……楚卿可要守好本分,莫要另尋他主……”
話里很是明顯,徐歸寧領(lǐng)的太羽衛(wèi)只能聽命于徐歸寧一人,不可另尋二主。
徐歸寧唇角微勾道:“臣遵旨。只不過……”
蔣皇帝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楚卿直言便是”
“是,只不過臣性情肆意,說話向來直來直去。若是……若是臣在外頭無意間得罪了各位殿下、公主或是朝中各大人。還望陛下饒恕臣”
蔣皇帝有些意外,但他卻很是喜歡這番話,點了點頭,語氣不明:“楚卿此話何言,朕向來是幫理不幫親的?!?p> 徐歸寧唇角微揚:“謝陛下恩典”
徐歸寧又和蔣皇帝談了一會兒事,直至夕陽漸下,徐歸寧才出了宮。
此消息也如風(fēng)一般在京城世家貴族間傳遍了,人人皆聽聞陛下在朝中為江湖組織天羽衛(wèi)設(shè)立了一項職務(wù),還更名為太羽衛(wèi)。專巡京城治安一事。而且那太羽衛(wèi)領(lǐng)將楚姎樣貌極丑,陛下還準(zhǔn)許楚姎無論在何地方皆可帶著面具。實乃稀奇極了!
徐歸寧看著方才宮中賞賜的朝服,玉手輕輕撫上朝服上精美的刺繡,神情陰翳。
“姑娘……”扶顏看著她的神情,有些擔(dān)憂。
“墨影,你去查查,究竟是誰泄露出我上京的消息的?!?p> 墨影神情嚴(yán)肅,立即拱手領(lǐng)命后便出去了。
翌日
“陛下!讓一女子領(lǐng)命巡衛(wèi)京城,實屬荒謬??!”朝臣中,一位續(xù)著山羊胡的大臣發(fā)言道。
此話一出,也紛紛有大臣出來反對。他們有種直覺,若是讓那楚姎任太羽衛(wèi)領(lǐng)將,他們?nèi)蘸罂峙戮蜎]有好日子過了!
聽聞那時楚姎面圣時曾直言自己性情肆意,說話也直來直去,若是被她抓住什么,恐怕九族都要不保了!
蔣皇帝坐在龍椅上,指尖輕輕地瞧著扶手上的金龍,似乎在等著什么
知道大殿外,內(nèi)侍大聲通稟道:“楚姎楚大人到!”
蔣皇帝眼眸微抬,似乎在期待著什么,揮了揮手,道:“宣”
隨即,一位穿著紅色朝服的女子走進殿內(nèi),隨即,殿內(nèi)的聲音逐漸變小,直愣愣地看著那女子。
徐歸寧走到殿中央,十分‘恭敬’地行禮道:“太羽衛(wèi)楚姎參見陛下”
蔣皇帝淡淡道:“楚卿免禮罷”
徐歸寧利落地站起身,看著殿中的幾位大臣,面具下的唇角微勾,輕笑道:“幾位大人可是對本將不滿?”
那幾位大人側(cè)身躲著她的視線。微哼了一聲。
徐歸寧饒有興致道:“幾位大人盡管說說,本將一定認(rèn)真聽”
蔣皇帝坐在龍椅上,看著徐歸寧在殿中的‘放肆’,饒有興趣地聽著,可別讓朕失望,楚姎。

攬夜秋
越來越脫離原本想的軌道了,本來想歸寧靠秦家少夫人的身份上京,后來又想著靠徐家三姑娘徐凝之的身份隨徐家人一起 但不知為什么,寫著寫著就成了靠著天羽衛(wèi)的身份入京 天羽衛(wèi)算是徐歸寧自己組建起來的,后面會詳細(xì)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