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不知過了多久,厄雨只覺得自己的肉身一直不聽自己的使喚,不斷地行進著,運動著,這時間跨度長得他都厭倦了,困頓了。
于是他暫時放下了思考,他放棄之前唯一的念頭是,反正總有比自己強的人,總會有辦法喚醒自己的。
“喂……喂……醒醒……”
那聲音還在呼喚著,一點一點滲入到厄雨沉眠的意識之中。
這讓他睡得很不舒服,于是緩緩睜開了眼。
想要看看是誰打攪了他的沉眠。
當他徹底醒轉(zhuǎn)過來的時候,他意識到他可以操控他的肉身了,這一發(fā)現(xiàn)讓他欣喜不已,可正當他打算環(huán)顧四周,確定自己在哪里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正飄在一片虛空之中,方圓數(shù)萬里之內(nèi)不存在任何物質(zhì),就連極遠之處也看不見星光點點。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空寂,那般沉靜。霎時間,巨量名為“孤寂”的情緒如潮水般,裹挾著龐大的力量席卷厄雨身體內(nèi)外。
這時他才意思到,自己的身體,自己的精神力似乎比失去意識之前強大了不止一個檔次。
就像是整個宇宙都被他吞噬了一樣……
等等……
幾許冷汗自厄雨額頭外滲出,這時,那道喚醒他的聲音再度出現(xiàn)了:“哦豁,你開始意識到你做了些什么了……”
“誰?!”厄雨驚愕出聲,他沒想到這片看上去完全死寂的空間還有著生物生存?
不……甚至還不能確定是生物……
但為什么這個聲音越聽越是熟悉呢?
厄雨不由自主地開始檢索他那遙遠的記憶,思考著誰的聲音是長這樣的。
半晌,他給出了答復:“離……離鳴……?”
“喲呵?還記得我?”這時,厄雨面前的空間忽地撕裂開,從一片純白空間中探出了一顆腦袋,定睛一看正是離鳴。
他笑瞇瞇地對厄雨說道:“想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要不要進來?我們一邊喝茶一邊說?”
厄雨自覺以自身目前的強度,應該完全不懼怕來自離鳴以往所表現(xiàn)出的強度之威脅。
于是他走了進去,那是一片粘膩的,由純白色粘液組成的一片小世界,令厄雨驚愕的是,除了離鳴以外,這片空間內(nèi)還有一個人,一個令他時不時懷念的人。
厄冰。
“你……”厄雨正想說些什么,卻見到離鳴左手一揮,一張方桌升了起來,與此同時一同升起的還有三張椅子。
“先坐?!彪x鳴笑了笑,待到所有人入座,還沒等厄雨詢問為何厄冰的臉色看著這么糟糕,卻聽到離鳴開口說道:“你毀滅了一整個宇宙?!?p> 厄雨起初還以為離鳴語句指向他人,正當他想笑著回應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離鳴是看著自己說的話,并且表情肅穆無比,完全不像是他尋常那副吊兒郎當?shù)哪印?p> 同時,厄雨體內(nèi)那股龐大的能量就像是回應著離鳴的話語那樣,不斷脈動著,散發(fā)出陣陣回應。
“我真……?”厄雨不敢置信,他知道自己的成長空間只取決于這片宇宙的上限,但他沒想到真正迎來這一天時,自己竟然只睡了一覺……
忽然間,大量悠久綿長的回憶開始襲向厄雨,那是他失去意識之后,肉身的記憶。
要知道,一個人的肉身哪怕并不被這個人的意識所控制,只要它依然存活,依然在執(zhí)行著生命活動,其腦部便會儲存下相對應的記憶。
厄雨也不例外,當他接受完這些年所有的記憶之后,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面色驚恐無比:“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想贖罪嗎?”離鳴的聲音從一旁升起。
“什么?”厄雨回過神來,這時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人生中一直都有離鳴的介入,無論是最早期的童年時光,亦或是巨擘星的軍旅生活,又或者是在寰宇之中的探險……
離鳴其實一直都在他身邊,或者說在注視著他。
就像是自己這一生已經(jīng)被離鳴安排好了一樣。
“你!”這個推測讓厄雨怒不可遏,他當即三步并作兩步,一把將坐在椅子上的離鳴揪了起來,怒視著他,冷言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人?嚴格來說我并不是人。”離鳴淡笑著拍了拍厄雨的手,“先把我放下來吧,我會跟你你解釋一切?!?p> “你以為事到如今我還會相信你嗎???”厄雨終究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大聲吼道。
“你沒得選?!?p> 一句話,厄雨沉默了,離鳴也沉默了,因為這句話是厄冰說的。
“……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這個理由說服不了我,我就算是拼著自己一人在這片虛無之中沉寂萬萬個紀元這這種后果,我也要把你宰了!”厄雨強行壓下心中的怒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故事要從上個輪回開始說起?!彪x鳴搖著頭,笑了笑,“說來也諷刺,每到輪回結(jié)束的時候,我都得被你這么威脅一番,他也都會保持這幅冷臉,我還得頂著這份壓力跟你們解釋清楚……真是的,就不能有一次是笑著的嘛……”
輪回這個詞一出,厄雨忽然覺得自己那如同漿糊的腦海似乎被什么東西撬動了一下,一些潛藏在更古更遠角落中的記憶正不斷地復蘇著。
“……這涉及到我們的計劃,我和你的計劃。”離鳴似乎是覺得之前的開頭并不好,于是他重新想了一番,說出第二個開頭,“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這片宇宙的天道?!?p> “你就是天道?!”厄雨一拍桌板,剛冷靜下去的情緒再度暴動了起來。
“別急……等我先講完……”離鳴擺了擺手,“我被困在這片宇宙中的歲月已經(jīng)難以計數(shù)了,或許你會好奇為什么要用困字來形容,其實一開始我還是很享受在這片宇宙中的生活……但有一天,一位至強撕開了宇宙的帷幕,來到了這處純白的亞空間之中?!?p> “于是當時我就在想,所謂宇宙,是否還不是世界的上限?這片亞空間之外聯(lián)通的,是其它的宇宙?亦或者是其它的亞空間?又或者聯(lián)通著別的什么地方?”
“這個猜測是沒有盡頭的,但好奇的種子一旦種下,便很難拔除了。”
“于是我制定了一系列計劃,反正我是不死不滅的,時間對我來說僅僅只是數(shù)字罷了,我有相當充沛的時間給我做計劃?!?p> “起初我想的是構(gòu)建一個足夠強大的個體,這樣或許就能擊穿宇宙之間的帷幕,建立通往別處的通道。但無論怎么培養(yǎng),這方宇宙的上限似乎就是至強,除非有辦法超越宇宙的限制。”
“于是超越者計劃開始了。我通過一系列手法,研究出了一種全新生物,其名為氓,它們的能力就是吞噬外物化作己力,但有一個問題是,它們的吞噬轉(zhuǎn)化比太低了,哪怕讓它們將宇宙都吞入腹中,所轉(zhuǎn)化出來的力量還不及原宇宙的五分之一。”
“這意味著在吞噬的過程中,大量能量會逸散出去,并未被它們所吸收。但這條路是對的,只要我能不停地提高吸收轉(zhuǎn)化比,讓這個吸收的效率超過百分百,我便有可能通過時間堆出來一位,能夠擊穿宇宙的絕對強者!”
“于是我在這條道路上進一步研究,后面我發(fā)現(xiàn),人類在這條路上有著無法比擬的天賦,因為他們有充沛的情感。而情感這東西,是會影響到自身能力發(fā)揮的!于是我開始構(gòu)建擁有吞噬能力的人族,遺憾的是,因為這個能力太過逆天,一旦擁有能力的人發(fā)展出一個家族,便會招來大量災厄,將這個家族泯滅?!?p> “因為這片宇宙它并不想被吞噬掉,并不想成為我通往其它宇宙的墊腳石。”
“但它錯算了一點,我將吞噬能力藏在了所有人族的血脈深處,只要人族不斷地繁衍,遲早有一天會讓這條血脈的濃度變深,深到培養(yǎng)出來一位乃至數(shù)位具有吞噬能力的人!”
“而人族的繁衍能力更是宇宙中的頂尖存在,區(qū)區(qū)宇宙意志想要泯滅人族?簡直是不可思議?!?p> “最終,我的超越者計劃成型了,第一位成功將宇宙吞噬掉的人站在了我的面前,我跟他講完了我所有的想法,或許是他足夠瘋,又或許是他有別的什么想法,他并沒有將我吞噬,而是附合了我的意見,嘗試著打開通往其它地方的通道。”
“但是他失敗了,因為力量還不夠強大,他還需要更多的力量,于是他很果斷地選擇了以身化道,借以己身,重新孕育出一整片宇宙。”
“而那時我意識到,我似乎無法保證接下來每一位超越者都有和我合作的意愿,同時,我也無法保證他們的力量足夠我完成目標?!?p> “于是我將超越者計劃撕碎,重新制定了一份計劃,起名為輪回者?!?p> “我動用所有力量,將時間倒流,回到了第一位超越者誕生的時刻,并在他體內(nèi)刻下了難以背叛我的烙印,一旦對我產(chǎn)生反意,便會有不可抗力出現(xiàn),并勸阻他?!?p> “而這個烙印將會一直伴隨他,直到他化道,傳承給第二位超越者?!?p> “從那之后,我基本沒怎么關注過這個計劃了,至于為什么我確信這個計劃能成功?很簡單,因為我已經(jīng)將吞噬這個能力的轉(zhuǎn)化比調(diào)整好了,只要輪回者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去,他們早晚能堆出來一個擁有足夠力量的人?!?p> “我只需要坐享其成便可?!?p> “可我忽略了一件事,我的烙印是會隨著時間推動而消散的,只是這個消散的速度太過緩慢,我起初并未察覺?!?p> “于是便有了你這代輪回者,厄雨,我要恭喜你,現(xiàn)如今,你身上并沒有我打下的烙印,而以你現(xiàn)在的強度,我無法左右你的想法分毫,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我能做的僅僅只有跟你商量?!?p> 故事很長,但厄雨聽得很仔細:“……為什么不在我弱小的時候重新打上烙印?你明明有無數(shù)種機會?”
“誰知道呢,或許是我疲倦了?或許是不想再等待這么漫長的時間了?又或許是我已經(jīng)不想去宇宙外面看看了?”離鳴聳了聳肩,就像是在說一件和他無關的事一樣。
“你把我的人生攪得一塌糊涂!??!”厄雨沒有前兆的暴起,抓著離鳴的脖子,往他的臉上猛揍了好幾拳,給離鳴揍得鼻青臉腫,但他還是停下了手,因為他也知道,以他目前的情況,除非離鳴告訴他挽回一切的辦法,不然他只能坐在這片空間中干瞪眼。
“你還算理智。”離鳴揉了揉臉上的傷,不由自主地嘶了一下,“其實你細想就知道了,我其實根本沒操控你的人生,我只是想和你打好關系而已……順便摸摸魚,至于烙印嘛……不打也罷,無所謂了,如果哪代輪回者出來給我宰了也無所謂,活得太久了,膩了、”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厄雨落寞地坐回椅子上,失魂落魄地看著粘液地板,說看都不恰當,因為他此刻眼中已經(jīng)失去了光芒,模糊的瞳孔中沒有焦距。
“別急啊,你就不好奇那些謎團嗎?比如不三尊什么的……”
“不好奇,反正肯定是你整出來的幺蛾子?!倍蛴隉o神地回應著。
“好吧,如果你想化道,重新形成宇宙的話,你只需要保持目前的狀態(tài)就行,死意積累到了一定程度,肉身就會開始消散,而到了超越者這個層次,肉身消散之后,那些逸散出來的大量能量便會自行按照這方天地的規(guī)則,重新組成宇宙?!?p> “我管這個叫做宇宙大爆炸,怎么樣?”離鳴開了個并不好笑的玩笑,這時厄冰插嘴道:“那我呢?為什么你要在厄雨毀滅地球之前把我救下?”
“因為我需要保證擁有吞噬血脈的人類活著啊。我好不容易才將吞噬效率調(diào)成如今的模樣……他化道了,那不就沒有人類了?誰來傳承吞噬血脈?雖然我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趨近于無所謂了,但計劃跑成這樣,我沒道理不讓它繼續(xù)跑下去啊……”離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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