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妤身子一僵，抿了抿唇，繼續(xù)低頭攪粥。
姜立深微涼的唇貼在她的脖子上，鼻息噴在頸間讓柯妤覺得有些癢，她不自覺地躲了下。
“去洗澡吧?！笨骆サ鼗卮?。
姜立深聽出她語氣里的絲絲怨氣，說話時不禁多了幾分哄她的意味：“還生氣呢？”
“……我鼻子不太好，聞不了香水味。”
姜立深松開她，努力嗅了嗅自己身上，沒聞到什么香水味。他反應過來，路上被人搭訕，香水味大概是那時候沾染上的。他這才想起來，柯妤懷孕后對氣味很敏感。
“抱歉?！彼庾R到柯妤是在吃醋，笑著利落地脫掉身上的襯衫，露出結實的上身，“路上被搭訕了，香水味大概是那時候不小心沾染上的，那我去洗澡?！?p> 柯妤倒沒有不信任姜立深，但心里總歸是松了口氣。她舀了一碗粥往餐桌走去：“先喝了再洗吧?！?p> 姜立深截下粥碗，自己端著坐到了餐桌旁。
“我去給你放洗澡水?！笨骆ゲ恢涝摬辉搯柦⑸罱裢砣プ隽耸裁矗掠质呛涂录矣嘘P……所以只能逃避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柯妤來到浴室的浴缸旁，旋開浴缸龍頭，水柱緩緩流進浴缸內(nèi)，升騰起熱氣?？骆ビ檬衷嚵嗽囁疁兀杏X溫度差不多了。她盯著流水，手還在浴缸里，一時間走了神。
一個溫暖的臂膀從背后擁住了她。姜立深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臉在埋她的頸窩。
柯妤回過神來，甩了甩手上的水，關上了龍頭：“水溫正好。”
姜立深沉默了片刻，悠悠地開口：“連君曼死了?！?p> 柯妤一驚，身體下意識一抖，她顫抖著聲音問：“……是誰？”
“是自殺。她把我母親叫來了，然后坦白了一切，就跳樓自殺了?！苯⑸钌裆届o，但眼中是掩蓋不住的洶涌，“是他們……與連君曼合謀?！?p> 柯妤握住他的手，一切安慰的話都顯得如此蒼白?？蛇@一切都是咎由自??！她怎么能再求姜立深開恩……她救不了，她誰都救不了！她救不了柯榮川，解決不了柯家的困境，也不能像從前那樣和姜立深毫無芥蒂地在一起。她只能現(xiàn)在這樣，看著他們一步步走向你死我活……她煎熬，左右為難，怎么選都是死局。
姜立深吻了吻她冰冷的手，看向柯妤的目光是那樣虔誠，語氣里帶著懇求：“把孩子留下，好不好？”
柯妤無法拒絕，但也無法答應。
“他還那樣小，他甚至沒有來這個世界看一看，就要殘忍的剝奪他的生命，你忍心嗎？”
提起孩子，柯妤的眼淚一瞬而落。她又怎么不心疼她自己的孩子？可是無論怎么選，都是錯。
“別逼我……”柯妤蹲在地上哭到顫抖，“我選不了……我真的……”她哭得泣不成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又何嘗不是在逼我？那你告訴我，我該怎么做？”姜立深抓著柯妤的手臂，強迫她直視他的眼睛，“我一步步走到今天，又何嘗不是被仇恨逼迫脅迫！現(xiàn)在要我去救一個殺害我親人的兇手？那姜家過去經(jīng)歷的算什么？柯妤，你不會天真到以為世上有什么一笑泯恩仇吧？”
“不……不……”柯妤低著頭躲避他的視線，哭得撕心裂肺。
“看著我，告訴我，我該怎么做？忘記這一切，然后和柯榮川握手言和？然后繼續(xù)放任他吸我的血？”
“不是……不是這樣的……”柯妤流著淚拼命地搖著頭，想掙脫他的桎梏。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樣？不遷怒于你，已經(jīng)是我最大的讓步了！”姜立深松開她，眼中一片冰冷。
“如果……你能恨我就好了?！笨骆е耷唬朴频亻_口，“純粹的恨……總比這樣讓彼此煎熬好……我們都是垂死掙扎的人……怎么做都是錯……也許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姜立深如雷轟頂，踉蹌著后退了幾步，神色難掩痛苦?！叭绻?，我恨你就好了……”他靠在墻上，喃喃自語著，緩緩閉上眼，臉上一片濕潤。
他顫抖著聲音問：“那我們的感情算什么！一句錯誤就可以抹殺嗎……”
柯妤掩面而泣，嘴里一遍遍重復：“對不起……”
“我們這樣的立場，這樣的身份。本就不該相愛的……再錯下去，只會讓彼此更加煎熬……不是嗎？”柯妤不知道以她的身份，該如何面對深受柯榮川其害的姜家人，她虧欠他們，這是無論如何都抵賴不了的。姜立深夾在中間，只會更加難受……
“閉嘴！”姜立深冷冷地打斷她。
“你心里也明白的。姜立深，你該恨我才對……你該恨我的！我身上流著他的血，我們本就是勢不兩立……我從未怪你，可是我不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柯妤字字句句都像重錘一樣砸在姜立深心上，砸地他快要窒息。他何嘗不知道？可是他就是不能接受……
“所以呢？”
“所以……我們離婚吧?！笨骆ツ请p紅腫不堪的眼睛望著他，心里下了極大的決心。
“柯妤，你覺得你現(xiàn)在還有能力和我提離婚嗎？”
他們結婚前就簽了協(xié)議，如果柯妤提出離婚，則要賠付給姜立深一筆巨額的違約金。
“欠你的我一分都不會少，只是要你寬限些日子……”柯妤越說越?jīng)]底氣，她不知道要工作多少年，才能還的起那筆錢。
姜立深皺了皺眉，冷冷打斷她：“我不缺錢。還是留著你慢慢折磨……更有意思?！?p> “姜立深！”
“出去！我要洗澡了?！苯⑸畈挥煞终f地拽著柯妤的胳膊直接將她推出了浴室門外。
柯妤站在門口，望著磨砂玻璃門內(nèi)的人影在門口頓了頓，然后一點點走進浴室里離自己遠去。
姜立深跨進浴缸里，閉上眼把自己浸沒在一片冷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