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華雖面貌粗獷,但實際年齡也不大,也只有二十上下,只是天生長得粗狂了些,他被賞了一個清脆的板栗,頓時委屈道:“我聽說別人放狠話時,都是那么說的嘛。”
陸辰無奈搖頭,他記憶里的孟九華一直是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那種人,在血靈宗中一向人緣極好,剛才那種話也確實是他隨意之下的無心之言。
他轉(zhuǎn)頭對那夫妻散修抱拳道:“師弟無心之言,還請二位不要放在心上,還有我血靈宗之事,其中牽涉頗廣,復(fù)雜難言,但絕非二位聽聞那般,若是二位是為民除害而來,還是請回吧?!?p> 陸辰語氣誠懇,態(tài)度恭謙,一時間讓那散修夫妻不好說什么,反而心中疑惑大起,有了幾分信服,畢竟無論如何現(xiàn)在都是對方占據(jù)大優(yōu)勢,若真是十惡不赦的魔宗之人,怕是已經(jīng)攻了上來,而不是好言相勸。
而陸辰之所以愿意如此言語,也是與他性格有關(guān),他并不想隨意殺戮無辜之人。
若是這夫妻二人是如那中年道士一般的將人命視為草芥之人,他自不介意將他們埋葬于此。但這夫妻散修敷一見面就勸說自己兩位“普通人”遠離戰(zhàn)場,不要被誤傷,并且提及血靈宗之事時神情憤懣不似作偽,所以陸辰更愿意相信他們是被欺騙利用的散修,即便他們沒有自己口中那么大公無私,但至少也算不上是什么大惡之人。
陸辰接著說道:“不過二位離去前,希望能答應(yīng)我兩個條件?!?p> 那夫妻散修頓時警覺,試探著道:“你且說來聽聽,我二人再做打算?!?p> “一是我希望你們立下心魔大誓,答應(yīng)不會泄露我們的行蹤?!?p>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點頭答應(yīng),這個要求怎么說都不過分。
“二嘛?!标懗接行擂蔚妮p咳了一聲,“我希望你們能把你們身上的衣服借給我?!贝蟾怕蔬€不了的那種借,他心里補充了一句。
那女散修聽聞此言,頓時臉色漲紅,切齒道:“我剛才還信了你幾分,真以為血靈宗之事有什么冤屈在內(nèi),沒想到現(xiàn)在你就要如此折辱于我,我又如何還會相信于你!”
陸辰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語焉不詳,讓人誤會了,歉意道:“誤會了,誤會了,我是說交換衣服?!彼噶酥噶炙畠海又f道:“她也是女子,我是想讓你將衣服給她穿,然后你穿上她身上這件衣裳,至于這位壯士,反正現(xiàn)在夏天,赤裸下上身應(yīng)該問題不大的……而且我可以給你們一道符箓作為補償”
一旁的孟九華不解道:“師兄,你要我們換衣裳作甚?”
陸辰解釋道“如今這山林中有諸多散修,大家判斷身份的方式主要還是靠服飾,你換上他們的衣服,可以遮掩身份,減少不必要的爭斗?!彼忉尩脑敿?,一方面是說給憨憨的孟九華聽的,一方面也是說給那夫妻散修聽的。
至于為什么要林水兒再換身衣服,其實就是陸辰的私心了。
他想的是他們之后難免還有爭斗,但這山野村夫的衣服材質(zhì)哪有修士的衣服材質(zhì)堅韌,若是打著打著衣服被打爛了,導(dǎo)致林水兒春光四泄可就不好了,而且這糙糙的獵戶服哪有勁裝看著養(yǎng)眼,至于自己,糙就糙點吧……
夫妻散修聽完陸辰的解釋,神情緩和,心中贊同了幾分。
他們剛要答應(yīng)下來,林間卻突然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
“死人,不需要遮掩身份?!?p> 陸辰心中警鈴大響,他定睛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便見到一個穿著紫青條紋服飾,臉龐消瘦的青年男子。
青玄宗真?zhèn)髑罔?p>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追尋,秦瑾終于順著感應(yīng)找到了陸辰!
“你是怎么找到我們的?!标懗絻裳畚⒉[,身體前傾,體內(nèi)真氣流轉(zhuǎn),蓄勢待發(fā),但在相戰(zhàn)之前,他更想知道秦瑾是怎么追過來的,總不能是湊巧吧。
而令陸辰惱火的是,秦瑾好似完全沒把他放在眼里,一句話不說,直接抬起手中長劍,就要給陸辰來上一劍。
“瑪?shù)?,這種撲克臉一看就是打他三棍子都憋不出一個悶屁的,指望他泄露情報還不如指望他自殺給我看呢?!标懗礁拐u一句,緩解著自己的緊張,同時左手已經(jīng)放在了腰間短刀上,準備隨時出手。
至于存儲著符箓的紙扇,在陸辰和林水兒商量后,決定交由林水兒使用,他們的打算就和那對散修夫妻一樣,一人頂正面,一人施法術(shù)。
這時,那對散修發(fā)了聲,“這位兄臺,血靈宗之事或是有什么蹊蹺,不若大家……”
話還未說完,秦瑾已經(jīng)調(diào)轉(zhuǎn)劍尖,指向散修,冷漠說道:“離開,或者死。”
“你……”魁梧男子憤懣不已,被氣的須發(fā)皆張,但他作為開寶國人士,同樣識得面前之人乃青玄宗真?zhèn)鳎h非自己可以匹敵,他正要辯駁上兩句,卻聽見陸辰又開了口。
“二位速速離去吧,我血靈宗即便落魄,也還沒到要你們幫忙的份上。”陸辰說的強硬,也是給他們二人一個臺階下,他也不想牽連無辜之人入這殺局。
魁梧男子臉色連連變換,怒目圓睜,險些咬碎鋼牙,他正欲開口,卻被他的妻子制止,那女散修拱手行禮,愧疚道:“若能來日相逢,我夫妻二人愿為兄臺效犬馬之勞,以平血靈宗冤屈。”
說罷,她連忙拉著自家男人倒退而去。
陸辰?jīng)]在意他們的言語,因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秦瑾身上。
秦瑾重新掉轉(zhuǎn)回劍尖,而后閉上雙眼,似在醞釀著什么。
陸辰冷哼一聲,決定先下手為強,他真氣運轉(zhuǎn),施展出血體術(shù),頓時全身血液隨著真氣瘋狂流轉(zhuǎn),于瞬間他整個人仿佛在正午的烈陽下被暴曬了許久般大汗淋漓,無數(shù)的汗液被蒸騰于空中,凸顯的他強盛的血氣如實質(zhì)一般。
他怒吼一聲,雙腿猛一用力,在山地間踩出一個蜘蛛網(wǎng)樣的裂痕,隨后整個人如同炮彈般彈射而出。于空中,他左手從腰間拔出短刀,直取秦瑾喉嚨。
與此同時,孟九華接過林水兒拋來的短刀,向自己小臂奮力割去,他痛的倒吸一口涼氣,全身都顫了一顫,但眼中卻堅定無比。大量的鮮血從他小臂處瘋涌而出,而后于虛空中凝聚成一柄長一寸的血紅色小劍,隨后他悶哼一聲,口中噴出一口精血,精血迅速化作血霧彌漫于小劍四周。
那小劍被血霧包括其中,仿佛被賦予了生命,頓時好似游入江海的小魚般歡快的嗡嗡鳴響。隨著孟九華右手一指,小劍頓時如箭一樣射出,直取秦瑾。
林水兒也沒閑著,她從懷中取出紙扇,將心神沉浸其中,選中那張“定字符”,隨后展開紙扇,將真氣流轉(zhuǎn),灌輸其中。紙扇上古樸繁復(fù)的符文瞬間躍出紙扇,馮虛而立,一股禁錮凝滯之意從去溢出,襲向秦瑾。
三人都可謂是傾盡全力,力求在一開始就取得優(yōu)勢!
反觀秦瑾,始終云淡風(fēng)輕,他依舊緊閉著雙眼,好似不在意身前發(fā)生的一切。
直到陸辰欺近身前,下一刻手中的短刀就要刺中他的喉嚨時,秦瑾終于睜開了他的雙眼,那是一雙如同夜一樣漆黑,如同冰一般寒冷的眼睛。
他睜眼的瞬間,他手中的長劍好似與他融為一體,一股徹骨的寒意從他的體內(nèi),從他手上的劍中向外迸發(fā)。
此時的秦瑾仿佛化身為萬載不動的玄冰,以他為中心,一股極致的低溫以冰封一切為目標迅速蔓延。
寒冷讓山林間茂盛的雜草打上了冰霜,讓雜草間嗡鳴的蠅蟲揮不動翅膀,就連空氣在這一刻都仿佛被凍結(jié)。
玄冰劍訣第四式——萬載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