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的感覺
夜。
陸嶼覺得頭好疼,好像有千萬根針插進了腦袋里,并伴隨著劇烈的攪動。
但是有感覺,也就表明著意識歸于清醒,他猝而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白漆的天花板與水晶的吊燈。
這里……是哪里?
他將視野里的畫面聚焦至清晰,睜大眼睛,環(huán)顧起四周的擺設(shè)。
似曾相識的衣柜、書桌、床單,以及鼻尖縈繞的熟悉氣味,還有……趴在他腳邊的稻子。
這只肥貓還挺會享受,將腦袋枕在他的腳脖子上,闔著眼睛還在熟睡,連他起身的動作也沒能夠吵醒。
綜合種種,翻看記憶,陸嶼最終確定了這是哪里……蘇幼晚的房間。
只不過,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他回想著中午的經(jīng)歷,無數(shù)次酒杯的起起落落,而后的記憶卻已經(jīng)模糊。
等待再次醒來,他就躺在了這里,而且身邊還有這只昏睡的貓。
房間的門開著,外面有細細碎碎的、鐵質(zhì)與瓷質(zhì)的撞擊聲,那是廚房里才會發(fā)出的聲音。
繼而,輕輕地腳步聲愈發(fā)清晰,蘇幼晚端著一碗乳白色的湯走進房間。
“這是牛奶米湯,醒酒用的?!碧K幼晚的聲音細微,并把瓷碗遞到了陸嶼的手里。
“我睡了多久?”陸嶼喝下這碗濃稠的牛奶米湯,微微的甘甜入口,融化在小腹處。
“現(xiàn)在快八點了?!碧K幼晚順手抱起床上的稻子,轉(zhuǎn)身就想要走。
還在睡夢中的小家伙終是被驚醒,睡眼頗為朦朧地看著房間里的兩個人。
“我沒找到鑰匙,就把你搬進了我這里?!碧K幼晚補充道。
飯店是六個人站著進去的,最后卻是三個躺著出來的,三個站著出來的。
幸好徐仁還算清醒,也沒有喝太多的酒,不然光憑兩個女孩,面對醉酒的幾個大男人,恐是無能為力了。
陸嶼聽著蘇幼晚的話,覺得好像在趕他走一樣,仿佛隱含的意思是“你既然醒了,那就趕快回家吧?!?p> 他叫住了蘇幼晚:“那個……我喝醉的時候,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他似乎記起了自己曾經(jīng)干過的事,可卻又不太敢確認。
蘇幼晚停住了離開的腳步,轉(zhuǎn)過來看著他,懷里的稻子正在往主人的胸里鉆去。
“添麻煩了?!彼穆曇艉茌p。
“呃,抱歉。”陸嶼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
怎么和料想的劇本不太一樣?難道不應(yīng)該是她表示“沒添麻煩”,然后自己主動地表達“歉意”嗎?
反正電視劇里都是那么演的,想來算是他第一次醉得這么死,倒是不太清楚醒酒后該有的流程是什么。
“你還記得,你曾經(jīng)說過的話嗎?”蘇幼晚向前逼近了一步,語氣說不上來的幽怨。
這給陸嶼一種“棄女質(zhì)問渣男”的錯覺,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
“我……不記得了?!?p> 陸嶼只記得曾經(jīng)握住了一只很軟的小手,而他所說過的話,卻實在沒有半點印象了。
蘇幼晚緊了緊懷里的稻子:“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對我……有那種意思?!?p> 她的語氣不像是詢問,而似是早就知道了答案,而現(xiàn)在是在確認。
陸嶼昏睡的這段時間里,她想了許多,還是最終決定了攤牌明說。
當時的她明明可以不用說出那句話,可到最后,卻還是鬼使神差地說了出來。
而且,似乎不是他們起哄所迫使的,而是她主動地心甘情愿。
她不想再繼續(xù)保持那種曖昧的狀態(tài),因為那使自己再也無法好好地面對他。
陸嶼呆呆地看著她的眼睛,半晌說道:“對你……有哪種意思?”
他好像知道蘇幼晚問的是什么,但卻又不太確認。
他覺得憑借蘇幼晚的膽量,絕對不敢問出這種話,而只會深深地憋在心里。
蘇幼晚被這個回答氣得屏住了呼吸,上前跨了一步,抓起被褥上的枕頭,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地砸在了陸嶼的頭上。
“你說你不知道!你說你不知道!”
她的聲音不大,但卻明顯含著憤怒,不停地用力砸著,一下又一下,像是小孩子無力地攻擊著搶糖果的大人。
我都已經(jīng)主動地問出來了,你卻還在藏著掖著!
砸了幾下,她卻又驀地停住,看著狼狽不堪的陸嶼抱著頭,縮起來的樣子,似乎委屈得很。
“你該不會是想逼我說……我喜歡你吧?”陸嶼悄聲地嘀咕道,那模樣看起來甚至有點賤。
蘇幼然說過她對自己有好感,所以……她這是在逼自己主動地說出來?陸嶼心里疑惑地想著。
蘇幼晚瞪大了眼睛:“什么叫我逼你說出來?”
難道不是你喜歡我的嗎?我問你心里的想法,怎么反而成了我在逼你?蘇幼晚的心里繚亂如麻。
“那你說說,你對我的感覺怎么樣?”陸嶼坐正身子。
蘇幼晚沒料想到陸嶼提出了和妹妹一樣的反問,這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是我先問你的!”蘇幼晚找出反擊的說辭。
“我覺得你喜歡我?!标憥Z挑了挑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蘇幼晚毫不遲疑地否認:“沒有!而且你也沒有證據(jù)!”
“我看出來的?!标憥Z的語氣輕松。
蘇幼晚想要反駁,可卻找不到理由了——甚至開始自我懷疑起來,她是否真的表現(xiàn)過所謂的“證據(jù)”。
她自認為是絕對沒有的,可是在不經(jīng)意間,她的小動作是否出賣了自己?
她不知道。
但是有些事情,絕對不可以落入下風!
“我也早就看出來了,你喜歡我!”蘇幼晚的音調(diào)提升了幾個,宣示著威嚴。
她挺起充滿青春活力的胸部,微微地起伏著,仿佛全天下的道理都在她那里。
陸嶼自然地看穿了她這種“惱羞成怒”的樣子,后仰枕在床頭的軟墊上,看起來就像是欠債不還錢的潑皮老賴:
“哦?那你說說看,證據(jù)呢?”
蘇幼晚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被牽著鼻子走,陸嶼一直都是占據(jù)上風的那個——她哪里能找到什么證據(jù)。
“感覺!你知不知道,女人的第六感是很準的!”連蘇幼晚都覺得,她純粹是在不講理。
“那你感覺挺對的,我確實喜歡你?!标憥Z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