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惡心的重陽節(jié)
隨遇而安院內(nèi),幾棵橘子樹被統(tǒng)一種在了大門邊,金黃的雜草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形象生動地演繹了“深秋醉人”。
皇宮的重陽家宴規(guī)格比上次皇后在后花園的賞楓宴規(guī)格高多了,沈靜身上的衣物也重了許多。
她罩著是孔雀藍禮衣,上面繡了許多丹頂鶴,有的振翅欲飛,有的翱翔天際,衣袖和裙邊又用墨藍色的線繡了一圈祥云暗紋,肩上套了白底藍芍藥圖案的霞帔,下面則是一條白底鑲金色蝙蝠紋的馬面裙,中間是一條深藍色的暗紋腰帶,腰帶上前后各掛了一個玉佩,脖子上掛個珍珠串起的金鎖。至于被高高挽起的發(fā)髻上,用簪子固定好后,足足插了九枚金燦燦的發(fā)鈿,還按重陽節(jié)的習俗攢了幾朵金黃色的菊花。
茜寶和霽音為沈靜穿好衣服梳好頭發(fā),滿身祥瑞的紋樣讓沈靜覺得自己就是個吉祥物。
她艱難地挪出府,府門口停了兩輛黑色的馬車,霍昶和霍開各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立在馬車旁。
沈靜爬上離她最近的那一輛,沒想到里面已經(jīng)有了人,還是沈靜沒見過的。
少女一襲紅衣白裙,玉肌雪膚,頭發(fā)高高束成馬尾,額頭中央繪著一枚朱紅色飛羽樣式的花鈿,更顯得她眉眼英氣逼人。
沈靜見她身量與霍開相近,便知道這應該就是霍開的龍鳳胎姐姐霍妍。她剛想出聲打招呼,霍妍朱唇輕啟,字字珠璣:“我不樂意與你同坐,你下去,去找那個倒霉蛋?!?p> 沈靜看她表情極不情愿,久違地回憶起原身糟糕的人緣。她只好從馬車上趔趔趄趄地爬下去,上了另一輛馬車。
誰知,這輛馬車上也是她沒見過的人。
女孩看上去才十一二歲,身著鵝黃的衣裙,絕大多數(shù)頭發(fā)披散在瘦削的雙肩,腦袋兩邊是兩個小丸子,用嫩黃色發(fā)帶盤起。但是,碎發(fā)從丸子上不聽話地漏了出來,顯得毛茸茸的。
“見過嫂嫂。”女孩見沈靜上來,囁嚅道。
沈靜見她怯怯的神情,再想想“跋扈”成三種模樣的霍昶、霍開和霍妍,心中竟有些新奇。
“霍曉,”沈靜沒忍住,伸手揉了揉霍曉頭上的兩顆丸子,“以后嫂嫂叫你曉曉如何?”
霍曉點了點頭:“嫂嫂叫我什么都好,霍曉不在乎?!?p> “曉曉”,還從來沒有人這么親昵地叫過她。
她很少出院子,沈靜也不講究晨昏定省,所以她和沈靜并不熟稔,一起坐車還是第一次。
霍曉低著頭,雙手緊張地絞著絲帕。
“曉曉,你這兩個丸子剛剛被嫂嫂揉亂了,嫂嫂重新幫你扎好不好?”沈靜笑意溫柔,如春風化雨。
霍曉擺了擺手:“這種小事,待會兒叫丫頭就好了,怎么能勞煩嫂嫂呢?”
霍曉正要探出頭去把自己的貼身侍女叫到馬車上,馬車就慢慢地動了起來。
沈靜忍俊不禁:“不勞煩,我喜歡給曉曉梳頭。”
她不久前和焦昕她們?nèi)齻€出門在外,順手學了不少未婚少女的發(fā)型。
沈靜三下五除二,把霍曉的頭發(fā)拆散理順,梳了個她相對拿手的垂鬟分肖髻,霍曉只用了幾根發(fā)帶,沒有帶花,滿頭烏發(fā)空蕩蕩的。
沈靜從頭上取下一朵金黃的菊花為她簪上:“菊花消災降福,未來你會無病無災?!?p> “多謝嫂嫂!祝嫂嫂萬事如意!”
不知不覺間,馬車停下了。沈靜步履蹣跚地下了馬車,瞧見焦昕和霍妍從另一輛車上下來,焦昕戴了好幾支粉色的菊花,霍妍原本光禿禿的馬尾跟也多了一朵粉菊,多半是焦昕給她的。
沈靜看見焦昕,就想起之前霍昶不明不白的忠告。
其實那之后,還沒等她找焦昕詢問,林七瑯突然派了個太監(jiān),讓她一定要帶著焦昕去重陽宴。
好歹林七瑯是皇子,沈靜不能回絕,只好答應了。她對林七瑯的戀愛腦有了新的認知。
霍昶下了馬,走過來伸出一只臂膀,沈靜自然而然地攀住,領著身后的人走進宮門。
“國公夫人,國公夫人!”
眾人還沒過第一層宮墻,就被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叫住。
沈靜循聲望去,朱紅的宮墻下,立著一著正黃色翟衣的女子,翟衣尾在白石板上落成完美的圓弧,她側朝朱墻,微微昂頭,目光落在宮墻上方探出的柿子樹,綠葉橙果紅墻黃衣。
這柿子樹哪兒來的,上次來的時候根本沒有??!
沈靜鎮(zhèn)定自若地找好角度,領著眾人上前行禮:“皇后娘娘萬福金安?!?p> 她剛蹲下一半,就被皇后拉了起來:“本宮果然還是中意你,不如你與霍昶和離,來皇宮陪我吧。彩娟走了之后,本宮很是寂寞。”
沈靜哂笑道:“娘娘玩笑了。”她微微抬眼,面前的女人雍容華貴,一雙柔荑如玉。
也不知是不是這雙手親手把半日花種在彩娟身體里?
若論作案的便宜程度,這位皇后娘娘可是頭號人選。
旁邊霍昶毫不猶豫地瞪了皇后一眼,一只手伸出大拇指在喉嚨處用力虛劃一道。
皇后露出挑釁的笑意,挽起沈靜的手,帶她往里走。
還沒走幾步,迎面走來兩個少年。
“昕昕,昕昕!”林七瑯完全忽視了旁邊的親媽皇后歐,伸手要去拉焦昕,卻被旁邊的少年不著痕跡地擋開。
隔開林七瑯和焦昕的青年面若冠玉,烏發(fā)高高束在頭頂,用金絲雕花發(fā)網(wǎng)固定,舉手投足沉穩(wěn)大氣。
“大皇子殿下?!?p> 林一琛行禮的姿勢如同教科書般標準優(yōu)美:“見過母后,國公爺,夫人?!?p> 到目前為止,林一琛給沈靜的印象最符合她對“皇子”的認知。
除了焦昕,他和安國公府其他人來往并不親密,但他卻能準確地認出霍妍他們仨,幾輪對話后,沈靜聽到霍開叫他殿下的聲音都親近了許多。
由于皇后和兩個皇子的親睞,安國公府一行人在陸續(xù)進入皇宮的世家中變得尤為顯眼,一道道探究的目光若有似無地向他們投過來。
直到進了宴會所在的大殿,男子和女子分在不同的廳內(nèi)落座,沈靜才稍微從別人的視線中解脫出來。
沈靜品級高,所以單獨坐在離皇后最近的右側,霍妍和焦昕則坐在較遠的位置,附近和她坐在同一片區(qū)域的一品誥命夫人們大都白發(fā)蒼蒼,與她差了幾十歲。
沈靜恭敬地行了晚輩禮,老實地落座。
“安國公夫人,”離她最近的一個老夫人朝她搭話,“許久不見,進來府上如何?”
盡管不知道這位老婦人是誰,但對方態(tài)度溫和,沈靜剛想寒暄幾句。
老婦人卻話鋒一轉:“我前日可又聽說霍妍當街打人,霍家夫人當好好管教才是?!?p> 沈靜眉頭一皺,語氣冷硬:“夫人何意?我安國公府的人輪不到夫人評說?!?p> 老婦人剛想揪著沈靜的語氣說事。
另一個老夫人先開口了:“承恩王家的,作何拿我孫子說事?”
“我孫子打不過霍妍就是他慫,早被我扔軍營里操練去了。你那孫子被霍妍從青樓拖出來可滿京城都看著呢,你的老臉早就丟盡了!”
被當眾捅破丑事后承恩王夫人面色青黑:“護國公夫人慎言!女子當以夫為綱,即使未婚夫也是夫,男子喜愛出門也是因為女子不夠賢德?!?p> “更別說霍妍這樣退了三次婚的女子,怕不早就是只破鞋了!”
京城有頭有臉的夫人都在殿內(nèi),承恩王夫人三言兩語詆毀了霍妍,若沈靜無聲無息,形同默認,若她回懟得太狠,會被人詬病為悍婦。
但是被罵作“母老虎”,也比失去名譽要好得多!
沈靜一掌“啪”地拍在桌上,人騰地站起:“今日重陽佳節(jié),怎地有人為老不尊,沒皮沒臉,真是惡心!”
“是妾身菊花簪得不夠多,怎么身周盡是邪祟之氣!”
她將手帕甩來甩去,好像真的在驅趕某些惱人的蟲子。
沈靜眼疾手快,把沾滿香粉的手帕一把糊在承恩王夫人臉上:“哎喲,怎地有個蚊子落夫人臉上了!”
“晚輩替您趕了,晚輩可還算孝順?”
承恩王夫人被香粉嗆得連連咳嗽,臉色通紅。
坐在正中的皇后高高興興地看了一通熱鬧,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哈哈,安國公夫人莫要玩笑了!”
承恩王夫人聽到皇后輕飄飄一句話帶過,不好發(fā)作,只得忍住。
皇后拍了拍手,一隊樂師魚貫而入,一時絲竹之聲余音繞梁,眾人紛紛遺忘方才的鬧劇,觥籌交錯,歡聲笑語連連。
沈靜與孫子被霍妍打了的護國公夫人喝了幾杯,她始終不喜歡如此的場合,于是裝醉扶著茜寶和霽音出了殿。
宴請的大殿竟然離之前到過的御花園只一墻之隔。
沈靜拐進花園,看到一個小太監(jiān)肩上扛著個紅衣女子,往四周鬼鬼祟祟張望后,閃入假山的山洞之中。
如此鮮艷的顏色,宮女是不能穿的。
沈靜不敢多想,當即厲聲喝道:“小公公哪里走!”
只聽見那太監(jiān)的腳步窸窸窣窣,更快了!
沈靜邁開腳步,追入山洞中,黑黢黢的洞中,沒有絲毫亮光。
霽音不知從哪里掏出火折子,眼前的景象讓追來的三人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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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兩更嗷。 皇后:吃瓜人吃瓜魂,吃瓜人是人上人。 感謝仙女們的收藏,祝大家周一綜合征早日康復,今天也要開開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