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子接過慕容詩晴手中的七星寶劍,向著眼前的溪水緩步走了過去。
北陽郡位處大梁境內(nèi)南部,地理氣候基本屬于亞熱帶氣候。所以,別看如今已經(jīng)初冬時節(jié),溪水卻也只是有些微涼罷了,倒也不至于結(jié)冰。
古木子緩步向前走著,每走出一步,自身氣勢都會凝實一點,直至古木子走至溪水湖畔前停出腳步,古木子自身氣勢已然渾然天成一般在體內(nèi)醞釀卻不外溢。古木子枯瘦的身體此時看起來卻是異常偉岸,挺拔。雙眸之中不摻雜任何其他雜念,炯炯有神的注視著面前緩緩東流的溪水。手中的七星寶劍斜指向地面,因為剛剛慕容詩晴已經(jīng)是將劍拔出,所以此時古木子握在手中的只有一柄通身寒光乍現(xiàn)的七星寶劍。
“詩晴,你且看好,這《青霜落雨錄》的第四式是為師一次醉酒之后悟出來的劍招,為師為其命名為‘今朝有酒醉,亦可解千愁。’且看為師為你耍來?!?p> 古木子蒼老的聲線發(fā)出的聲音略有些低沉,很像影視劇中的那種“低音炮”的聲音。這聲音極有穿透力,不知道是不是慕容詩晴的錯覺,握起劍的古木子說話時每一次發(fā)音,每一個文字,都仿佛帶著重力一般重重地砸在慕容詩晴的腦海里。
這種感覺,直至后來,慕容詩晴的劍道達到了一種深不可測的天人之境。她回想起今日古木子對自己的教導時,她才明白,之所以當時的古木子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文字乃至每一個音符,都可以激蕩著她的腦海,是因為古木子當時在對自己說話時,注入了他自身的精神力,這種精神力是要到達一定的境界才可以用來震蕩他人心靈或是意念的。只是,那時的慕容詩晴段位還很低,自然是不曉得的。
只見,古木子緩慢的抬起手中七星寶劍,腳下步伐虛空,宛如一個醉酒踉蹌的老漢,一不小心就會摔入面前溪水中一樣。
古木子右手執(zhí)劍,將劍抬至與蒼老的肩膀同一個高度。古木子腳下步伐雖是看起來宛如一個醉漢,可細細看來古木子每走出一步的距離都宛如計算好了一般步伐一致,雜亂卻不失章法。
手中七星寶劍在空中虛空劃出了一記挑起酒杯的模樣,隨即回收,彎身下腰,將七星寶劍的劍尖在他蒼老的胡須上一掠而過,這一招劍式,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祝酒的舞姬在宴會中在祝酒興一般卻又不失男子殺氣。
只見,古木子手中七星寶劍,劍風驟起,虛浮的步伐在地上重重一踏,枯瘦的身軀借勢騰起,手中七星寶劍直刺向遠方溪水面上。頓時劍氣激射起層層水花,嘩啦啦的水勢沖天而起,又由于失去劍氣的外力原因,受重力影響重重地再次落回小溪之中。
這一招落閉,仿佛什么都不曾發(fā)生一樣安靜,可古木子從起劍到落劍的每一步卻又真切地落入慕容詩晴地眼中。
“師父不愧是師父,一出手便是比詩晴高出不知多少個境界呢。師父~這一招劍式很難的,詩晴恐怕是很難學會的丫。不如?你我?guī)熗蕉?..”
慕容詩晴見到自己的老師古木子還不曾出第二式劍招,趕忙上前,在古木子面前就這對其一頓稱贊。不過,慕容詩晴也是嗲嗲的搖晃著古木子的胳膊,一副小女兒在向自己父親撒嬌般的模樣。委屈巴巴的表示,她覺得這招劍招真的是太難了。慕容詩晴話說到最后的時候,突然沖著古木子露出了一個邪魅的笑容,壞壞的看著古木子,一副“你懂呦的”表情。
“今天你休想再與為師耍什么花招,不學會這接下來的幾招劍式,為師今日段然不會讓你離開此處,來,接劍?!?p> 古木子已經(jīng)在這個世上活了多少個年頭了,雖然與慕容詩晴接觸時日還不是特別多,不過寥寥數(shù)十個日起日落罷了??墒牵麑τ谧约哼@個徒兒的脾氣秉性如今不說懂得十之八九,也是懂得個十之六七了。當他看見慕容詩晴最后那一抹邪魅的笑容時,他就一切都明白了。
“師父!!你忍心這樣對待你的唯一繼承人嘛?你的良心不會痛的嘛?徒兒能有什么壞心思呢,對吧?”
慕容詩晴一雙靈動的杏眸委屈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師父古木子,長長的眼睫毛撲閃撲閃的,仿佛下一秒眸子中就會落下委屈的眼淚一般,手卻遲遲不去接古木子朝自己遞過來的七星寶劍。
就在師徒二人爭執(zhí)不下的時候,小溪后的林中突然走出了一位頭戴斗笠,身著一襲青衣,背上背著一柄古樸長劍的年輕人。年輕人每走一步便會在地上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可奇怪的是,初冬時節(jié)的落葉早已布滿了大地,年輕人走的每一步卻是絲毫不會發(fā)出任何聲音。古木子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異常,充滿歲月滄桑感的雙眸微微瞇起,望向了來人方向。隨后是慕容詩晴,不管慕容詩晴在自己老師面前怎樣撒嬌賣萌,可她在陌生人面前一向是一個面若冰霜的冷酷御姐范兒。身著青衣的年輕人在古木子師徒二人三尺之處站定,很明顯,他是來找這兩人的。至于目的,就要等他闡明來意了。
古木子見到來人遲遲不愿透露來意,沉著聲音緩緩開口問道:
“小友此來,是為何意?偷看別人練劍,小友的行為怕是有些不妥吧?”
青衣年輕男子聞言,知道古木子與慕容詩晴二人誤會了自己的來意,將自己當成了窺探他們練劍的小人,本來年輕男子是想解釋些什么,可他感受到對面的老頭已然動怒。青衣年輕男子感受著古木子帶來的威壓,眉頭不禁輕輕皺起,他也不是個軟柿子,任誰都可以捏上一把的。青衣年輕男子頓時屏息運氣,氣沉丹田。巋然不動的用他不算魁梧的身軀抵抗著古木子源源不斷想自己身上施來的壓力。
古木子同樣感受著青衣年輕男子身上的氣息,也覺奇怪,畢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他的威壓下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這人看起來明顯也就二十幾歲的樣子,在如此年紀便有如此精深的修為?古木子不覺間暗自加重了內(nèi)力,源源不斷地向著三尺外的男子覆蓋而去。
而處在三尺外的青衣年輕男子,依舊處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承受著古木子向自己源源不斷襲來的壓力,只是,年輕男子剛剛只是輕皺起的眉頭如今更加的變得緊皺。顯然,他已然在用自己的意志強撐著不讓自己拔劍。年輕男子膝蓋在一個微不可察間微微向下彎屈,不過,他迅速的挺直了自己的身軀。古木子是什么人,逍遙七子之首!就算再不濟,若是全力出手的話,也不是一個初入江湖的小輩能夠抵抗的。好在,古木子在未分清來人是敵是友的情況下,并未貿(mào)然對其出手。
慕容詩晴見二人一個也不動,不禁有些奇怪。如今的她還看不出兩人在用內(nèi)力暗暗較著勁,在她的眼中,只是看見自己的師父臉上掛滿了嚴肅的神情,還有對面那個一動不動,戴著斗笠,看不清表情也不知其來意的年輕男子。一時間慕容詩晴也有些不懂如今該做什么了,只是不帶一絲感情的開口詢問了一句:
“你是啞巴么?在林中待了多久了?來此作甚?”
青衣年輕男子聞言,眉頭只是更加的向眉頭中央緊緊擰成一個川字,只聽年輕男子艱難的開口說道:
“前,前輩,晚輩來此,并無惡意,若是前輩再不及時收手,就恕晚輩無禮了?!?p> 語落,青衣年輕男子作勢就要拔出背上背著的那把古樸長劍。面前的這位老者給他的壓力著實是太大了,尤其是后來,面前這位老者不知什么時候突然不再控制自身的殺意。凌厲的殺氣一點點的逼近自身的那種感受,讓他瞬間有種窒息感。有好幾次青衣年輕男子就要揮手拔出背后之劍,想著與面前這位老者廝殺一番,也是痛快。
不過,理智告訴他,不可以拔劍。本來今日他是途徑此處山林,想著找一家客棧留宿一晚的。路過此處時,恰逢古木子那一招劍式揮出,見到除自己師父外,這世上居然還能有人揮出如此恢弘浩瀚的劍招,他也是頓時來了興趣。這才想著走近觀摩一番,誰知這才剛來便被對方當作了窺探偷學劍招劍式的小人。
古木子聞言,對方來此并無惡意,心中也是減緩了警惕,緩緩地收回了向外釋放地壓力。他也不想在這里與這樣一個極為優(yōu)秀的年輕男子結(jié)下私怨,畢竟,多條朋友多條路的道理誰都懂。青衣年輕男子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壓力在逐漸減退,頓時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待到古木子將外放的氣息全部撤掉之后,青衣年輕男子這才緩緩開口說道:
“前輩,您誤會了,誤會了。晚輩來此只是剛剛望見前輩的那一劍好生了得,想著前來與前輩討教一二,誰知卻被前輩當作了偷學前輩劍道的小人了。是晚輩唐突了,不該如此突兀的出現(xiàn)在前輩和這位姑娘面前的。晚輩在這里給你們二位先賠個不是了?!?p> 語落,青衣年輕男子向古木子和他身邊的慕容詩晴深深作揖,鞠躬道歉。
見狀,古木子也是對這位很懂禮貌的年輕男子有了一絲好感,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如此。隨即開口問道:
“先起來吧,不用這么多禮,你叫什么?怎么會來到北陽郡?”
青衣年輕男子聞言,緩緩抬起剛剛行禮彎下的腰,斗笠下英俊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勾起好看的丹鳳眼角。青衣年輕男子溫和的回答了一句:
“晚輩,臨安劍客顧、春、寒。至于為什么會來到此處,其實也沒什么為什么,只是機緣巧合罷了。無家之人,四海皆是家。只是羨慕前輩劍意,想著前來瞻仰一番?!?p> 是的,沒錯。這來人便是那個人們口中的青衣劍客劍客--顧春寒。只是,由于他一直在臨安郡生活,他自己更喜歡趁自己為臨安劍客--顧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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