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抱劍營街的一處房子里,喬沂辰帶著幾名捕快早早在等候。對面,就是“馬自鳴”的臨時住處。
喬沂辰自信滿滿地說道:“按照你的要求都安排好了,只要兇手敢來,絕對插翅難飛!”
原本他以為,抓捕兇手應該是自己的專長,也是自己在謝玉軒面前露臉的機會。
當謝玉軒問起他的抓捕計劃時,他很是自得的告訴他:前后都安排了捕快,兇手來了就跑不掉。
然而,謝玉軒一聽,將他的安排批得體無完膚:前后安排捕快,豈不是告訴兇手這里有陷阱?
捕快要安排在房子里,前后最多只留一個放哨的,而且不得穿捕快衣服,最好是裝扮一下,像個游手好閑之徒。
再在隔壁找一能環(huán)顧四周的高處指揮,隨時預備突發(fā)情況。
為了引兇手上鉤,還得給他指引,比如說把馬自鳴的妻子叫來,表面上是照顧馬自鳴,實則是給兇手指路,引他上當。
“馬自鳴的娘子來了嗎?”
“這是你特意交待的,怎么能不來呢?為了讓人看到,特意讓她出進了三回?!?p> 謝玉軒氣惱地說:“三回?婦道人家,哪有一天出門三回的?你啊,總喜歡畫蛇添足,再也不能讓她出門了。”
喬沂辰摸了摸后腦勺,謝玉軒一提醒,他覺得自己確實做得有點過了。
剛過亥時,抱劍營街走來一位全身裹著黑衣之人,他戴著狼頭帽,腳穿方頭涼鞋,快到馬自鳴家時,開始放慢腳步。
喬沂辰站到窗口旁邊,壓低聲音說道:“這個可能是殺手。”
謝玉軒淡淡地說道:“這是個女子,怎么可能是殺手?”
此人雖然穿著男士服飾,可從她的步伐和儀態(tài),是女子無疑。
喬沂辰問:“怎么辦?”
謝玉軒叮囑道:“不要管她,暗中跟著就是?!?p> 這女子充其量也就是個打前站的,這個時候有任何異動,都會驚動后面的殺手。只有讓她安然離開,殺手才會上套。
果然,女子離開沒多久,就來了位腳系粗布行纏,身穿鴉青衲襖,頭戴四時方巾的男子。
他走來時左顧右盼,快到馬自鳴住處時,手在圍墻上一伸,腳下一蹬,人就翻了進去。
“動手!”
喬沂辰沒等謝玉軒發(fā)話,突然厲聲說道
他這一喝,埋伏在暗處的捕快全部沖了出去。
謝玉軒身體遠不如這些健壯的捕快,等他走到街上,殺手和女子都被抓了起來。
捕快學的就是緝拿案犯之術,喬沂辰一聲令下,他們套索的套索,出刀的出刀,還有用悶棍的,分工合作,手法嫻熟,殺手剛落地,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捆住了。
“你們是何人?為何要抓我?”
謝玉軒剛走到街上,就聽到一名女子在怒斥。
“為何抓你,難道心里不明白么?”
謝玉軒走到女子面前,冷聲說道。他已經聽出了女子的聲音,正是家里失蹤的丫鬟靈兒。
靈兒看到是謝玉軒后,連忙哭訴:“老爺,我正要回家,他們竟然要綁我,請老爺作主。”
她一邊說,眼淚馬上就刷刷落了下來,這女子果然是個戲精。
謝玉軒望著靈兒,似笑非笑地說:“老爺會給你作主的,先隨他們走吧?!?p> 靈兒出現(xiàn)在這里,一切就都串聯(lián)起來了。
靈兒急道:“老爺,我想回家,小姐還在等我呢?!?p> 謝玉軒不緊不慢地問:“想回家也行,你說說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跟那個殺手是什么關系?馬自鳴差點被淹死,與你有關么?”
靈兒張口結舌,欲說無詞:“我……”
她給謝玉軒當丫鬟半年了,一直覺得謝玉軒軟弱無能,要不是頂著父親的職位,他絕不可能當上押司。
可謝玉軒這番話,邏輯清晰,似乎已經知道了一切。
謝玉軒盯著靈兒,語氣越來越嚴厲:“說說我那方子的事吧,還有知母、黃柏這兩味藥。你為何要這么做?背后是不是還有什么人?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
靈兒突然臉色大變,她猛地朝后退了幾步,只想離謝玉軒遠點,他太可怕了,像魔鬼一樣。
從前兩天開始,她就覺得謝玉軒不對勁,中藥也不喝了,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在謝玉軒問起方子是誰開的之后,靈兒就知道自己的事要敗露了。
謝玉軒的方子確實是馬自鳴開的,知母和黃柏,也是她買通馬自鳴之后特意加進去的。馬自鳴開的方子,并沒有寫知母和黃柏。
原本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就算找到方子也沒用。
哪想到,謝玉軒卻偷拿了藥渣,靈兒知道后,就知道事情要壞。
靈兒突然穩(wěn)住身形,臉色也突然變得平靜:“我背后沒有人,一切都是我策劃的。”
謝玉軒問:“你才多大?怎么就能想出這樣的毒計?為何要針對我?”
靈兒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恨小姐,想讓她守活寡!”
謝玉軒氣道:“你恨娘子,你去算計她啊,整我干什么?”
他突然想到一個抗日劇,一人要阻止醫(yī)生救人,不對病人動手,卻除掉醫(yī)生,這也太可笑了吧。
靈兒嘆了口氣:“沒找到機會?!?p> 謝玉軒問:“那個殺手是你找來的?”
靈兒痛快地應道:“對?!?p> 事到如今,再否認也沒有意義。
主謀已經招供,馬自鳴的案子算是真正告破。把人緝拿回去后,謝玉軒也回了家。接下來,就是大人升堂審案,只需要按流程走便是。
回到家已經快到子時,李雪煬還沒睡,房間的夾瓷盞還亮著,這是宋代發(fā)明的省油燈,中間有個夾層,可以放水,比一般的油燈要省油一半以上,為居家過日子之必備神器。
昨晚謝玉軒得手,今晚自然也不會放過李雪煬。
身體好了,娘子溫柔可愛,生活也還過得去,謝玉軒覺得,這樣的日子很逍遙。
只是一想到,幾十年之后,蒙人的鐵騎就要南下,所有漢人的命運,在整個中國歷史中,將是最為悲慘,他就夜不能寐。
不管如何,總得做點什么,為自己,也是為家人,更是為整個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