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皇城司上任前,謝玉軒特意去了趟嘉王府。
不管如何,他都得感謝嘉王。
從臨安府的押司官,到皇城司的主押官,謝玉軒的職位,看似微微提升了一級,實(shí)際相差無幾。
他還是胥吏,還是做著文書處理的工作。
在臨安府,他是八名押司官之首,而皇城司雖然有十幾名胥吏,可他并不是老大,從這方面來說,他反而變得沒那么重要了。
可這樣的話,他不能跟嘉王說,也不能在臉上表露出來,從臨安府到皇城司,本身就是一種榮耀嘛。
到嘉王府后,謝玉軒還是被帶到了嘉王的書房。
然而,這次趙擴(kuò)卻不是一個人,在他身邊,站著一個小眼睛的男人,正是皇城司的親事官麻天。
看到謝玉軒,麻天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謝押司,不,謝主押官,我們又見面了?!?p> 之前殿前司和皇城司,都考慮過讓謝玉軒過去,然而,謝玉軒拒絕了。
沒想到,這次在嘉王的安排下,謝玉軒卻答應(yīng)來皇城司,并且只給了一個主押官。
謝玉軒欠了欠身,不卑不亢地說:“見過麻親事官?!?p> 在調(diào)到皇城司的事上,他完全聽從嘉王趙擴(kuò)的安排。
當(dāng)時他并沒有提具體要求,既然嘉王信任他,哪怕到皇城司當(dāng)個曹司,或者當(dāng)個副知官也沒問題。
趙擴(kuò)說道:“你們兩位是老相識了,以后,西夏細(xì)作案,就交給你們了,畢竟有些事,可大也不方便出面?!?p> 麻天微笑著說:“謝主押官不聲不響辦了個西夏細(xì)作案,麻某佩服得很?!?p> 他在皇城司是專門辦密諜案的,沒想到謝玉軒在他眼皮底下,竟然把西夏一伙細(xì)作給打掉了。
不僅如此,還把那伙西夏細(xì)作策反,充當(dāng)反間。
剛開始聽到的時候,麻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在皇城司也好幾年了,自己辦過的案子不多,可他聽說過的案子數(shù)以百計啊。
自皇城司成立以來,也沒聽說誰這樣辦案。
謝玉軒不僅辦了,還是以臨安府押司官的身份辦了,這讓他們這些皇城司親事官、探事人,簡直無地自容。
原本干辦皇城司公事許智瀾準(zhǔn)備親自來,可最后改變了主意,只派麻天過來,也是為了讓謝玉軒知道,他這個主押官,也就只能跟麻天這個親事官打打交道了。
以后,謝玉軒見到許智瀾,那就是下屬見上司,是要見禮的。
謝玉軒謙遜地說:“誤打誤撞而已?!?p> 他去皇城司只擔(dān)任主押官,雖然有點(diǎn)失落,可并沒覺得什么,反正他也不在乎這個。胥吏也好,給個什么官也罷,都是做這樣的事,讓他當(dāng)主押官,或許還能更好的隱藏自己。
可是,麻天的出現(xiàn),讓他感覺到了失望。
他原本以為,趙擴(kuò)是想借皇城司的名義,好讓自己接手李瀟建的西夏細(xì)作案。
可現(xiàn)在,麻天的出現(xiàn),這個案子,怕是已經(jīng)盡人皆知了。
還談什么保密?
一個計劃,哪怕設(shè)計得再周密,一旦泄密,將一文不值。
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心血,都將付之東流。
還好,這個計劃暫時還沒實(shí)施,謝玉軒也沒付出什么精力,甚至就連給李瀟建手下的安家費(fèi),也都是趙擴(kuò)掏的。
所以,現(xiàn)在謝玉軒的心境是輕松的,他有一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
唯一的遺憾,自己信錯了嘉王,而且也進(jìn)了皇城司,以后恐怕沒那么逍遙了。
趙擴(kuò)微笑著說:“可大,你辦案的手段很高明,以后到了皇城司,可以更好的發(fā)揮自己的才華?!?p> 謝玉軒欠了欠身:“多謝嘉王,我會竭盡全力,辦好自己的差事?!?p> 他說的是“辦好自己的差事”,身為主押官,他的差事是什么?文書獄訟,上文下達(dá),這些差事,他一定會辦好的。
趙擴(kuò)說道:“那就好。你們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把這個案子交給你們,既是我的意思,也是爹爹的意思?!?p> 他所說的“爹爹”,正是當(dāng)今皇帝。
在南宋,可不興喊“父皇”,喊皇帝老爸,也跟老百姓一樣喊“爹爹”。
謝玉軒到皇城司,是麻天帶著去的。
辦好手續(xù)之后,謝玉軒領(lǐng)了身衣服和腰牌。
皇城司負(fù)責(zé)掌郊祀大禮警戒、把守宮門,稽察人物,以后謝玉軒也是可以出入宮門的,必須要有腰牌。
隨后,麻天帶著他去見了干辦皇城司公事許智瀾。
見到謝玉軒,許智瀾尖尖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可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這幾個案子你辦得都不錯,特別是西夏細(xì)作的案子,令人大開眼界?!?p> 謝玉軒欠了欠身:“見過許干辦?!?p> 許智瀾問:“你對西夏細(xì)作的處理很奇妙,可是,他們真的會為我大宋賣命嗎?”
大宋對歸正人都不信任,又怎么可能信任這些黨項(xiàng)人呢?
況且,謝玉軒還把他們留在臨安,繼續(xù)從事刺探情報之事。
他覺得前面的事情,謝玉軒都處理得很好,只是后面的事情,有畫蛇添足之嫌。
都把西夏細(xì)作一網(wǎng)打盡了,全部除掉就是嘛,何必留著呢。
謝玉軒說道:“一步一步引導(dǎo),讓他們把命運(yùn)與大宋綁在一起,就自然會心甘情愿為我大宋效力。”
麻天在旁邊說道:“那可未必,非我族類,其心民異!”
謝玉軒沒有說話,他知道,就算費(fèi)盡口舌,他們也無法理解。
許智瀾說道:“這個案子是謝主押官辦的,先按他的計劃行事,如果這些人有異心,再處置不遲。”
接著,謝玉軒帶著麻天去見了李瀟建。
麻天一臉傲慢地說道:“以后,你們就是我皇城司的皇城卒了,你們必須向我大宋效忠,打探到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時間向我稟告?!?p> 李瀟建一臉不解地望向謝玉軒:“這……”
這跟他與謝玉軒的約定,好像有些不一樣。
謝玉軒說道:“先把你準(zhǔn)備向西夏傳遞的情報交給我,待審核之后再讓你送出?!?p> 他自然知道李瀟建的意思,但此時,他只能維護(hù)皇城司。
麻天突然打斷道:“不行,這里的任何情報,都不得傳到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