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亥﹐大戰(zhàn)后的土木堡﹐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秋風(fēng)悲鳴﹐一片肅殺。黃昏時(shí)分﹐殘陽如血。三騎駿馬馳至戰(zhàn)場當(dāng)中﹐看著滿目慘狀﹐悲憤不已。
當(dāng)先一個(gè)中年文士﹐頭戴文士冠﹐一身白衣。其余二人﹐一人一身緊身衣靠﹐披一襲玄色披風(fēng)﹐腰懸利刃;一人身材肥大魁梧﹐背一只背簍。
三人于戰(zhàn)場上搜索良久﹐突然﹐白衣文士急步趨前﹐來到一具尸體前﹐只見那尸首白發(fā)白須﹐仰臥于數(shù)具瓦剌士兵尸體之上。
白衣文士一見﹐失聲叫道︰“張大人!張閣老!”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白衣文士正是武林護(hù)國盟主原野草﹐另兩人自然就是其貼身親隨涂向善﹑祝霸。原來原野草于西北聞?wù)f也先大兵來犯﹐便教虛相等人嚴(yán)陣以待。后聽得也先寇大同﹐便帶著涂向善﹑祝霸日夜兼程趕來﹐欲以自己神秘之身份﹐令英宗回師﹐免遭覆轍﹐怎知終是來遲一步﹐明軍已然敗績。
原野草撫尸大哭一場﹐遂以兵器掘地﹐將張輔尸首埋了。三人合力搬來一塊大巖石﹐以巖作碑﹐原野草運(yùn)氣于指﹐去那巖石上寫道︰“大明英國公張公諱輔之墓”落款︰武林護(hù)國盟主立。
立罷碑﹐原野草又拜了數(shù)拜﹐仰頭向天﹐思索良久﹐這才道︰“走﹐去京城!”
涂向善牽過馬匹﹐三人上馬﹐揚(yáng)鞭往東狂奔而去。
甲子﹐土木堡大敗第三日﹐京師聞敗﹐圣駕被擄﹐朝野震動。群臣畢集于朝﹐議論紛紛﹐不知所措。御前侍講徐珵向監(jiān)國郕王朱祁鈺諫道︰“瓦剌勢大﹐京城危甚﹐請郕王南遷﹐以避鋒芒?!?p> 于謙即道︰“不可!萬萬不可南遷!此時(shí)南遷﹐則我大明半壁江山將淪于韃子之鐵蹄下矣!”
一時(shí)之間﹐有說南遷者﹐有說不可遷者。郕王無可奈何﹐只得道︰“眾位大人﹐此乃國之大事﹐本王不敢自專﹐不如明日請?zhí)笈R朝﹐各位大人廷議﹐如何?”
眾臣再無良策﹐只得散了。
次日一早﹐太后臨朝﹐眾臣拜畢﹐太后開口道︰“眾位卿家﹐皇帝北狩﹐也先虎狼之師仍環(huán)視京師﹐汝等有何良策可解此危難?”
于謙出班奏道︰“啟稟太后﹐國一日不可無主﹐請?zhí)笙轮缉o另立新君﹐一則可絕也先之望﹐二則可安天下之心。”
太后道︰“于大人所見甚是!只是另立新君卻于祖制不合?;实垭m然北狩﹐卻依然在位﹐怎可另立新君?”
于謙道︰“當(dāng)務(wù)之急﹐就算不另立新君﹐國政也須有人主持?!?p> 太后道︰“于大人果然高見。郕王﹐哀家便命爾監(jiān)國﹐權(quán)攝國政!”
郕王跪下道︰“兒臣謹(jǐn)遵太后諭旨?!?p> 太后道︰“哀家既已命爾攝政﹐則國家大事﹐爾與眾大臣商議﹐勿失哀家之望?!?p> 郕王道︰“兒臣定當(dāng)夕惕若厲﹐勤勉國事?!?p> 太后道︰“如此﹐則哀家可以回宮了?!?p> 郕王道︰“恭送太后回宮?!?p> 眾臣一齊跪下﹐道︰“恭送太后?!?p> 太后一走﹐眾臣于南遷與不遷﹐便又吵將起來。郕王左右拿不定主意﹐于謙道︰“郕王爺﹐既然遷與不遷一時(shí)也無結(jié)論﹐便可稍后再議?,F(xiàn)今也先大軍在外﹐京師空虛﹐萬一也先突然發(fā)難﹐則京師危矣。請王爺立即頒下諭旨﹐令天下兵馬前來﹐拱衛(wèi)京師;再令戶部急調(diào)江南糧草﹐漕運(yùn)進(jìn)京﹐此乃當(dāng)務(wù)之急也!”
郕王一聽﹐便道︰“于大人﹐本王即頒諭旨﹐依所言行事?!?p> 一連數(shù)日﹐眾臣一面爭論遷都之事﹐一面準(zhǔn)備糧草﹐加固城墻。這日﹐太后又頒下懿旨﹐立英宗長子見深為皇太子。
卻說于謙這日退朝回府﹐正思慮兵馬調(diào)動之事﹐忽然管家趙存孝來報(bào)︰“龍公子﹑龍小姐前來拜會?!?p> 于謙一聽﹐連忙請二人到書房中相見。于謙道︰“賢侄﹐近日大忙﹐不知來見老夫﹐所為何事?”
玄靈道︰“于世伯﹐土木堡之?dāng)々o天下皆聞﹐我姐弟二人前來﹐就是想看看有何事體可助世伯一臂之力。”
于謙道︰“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
玄靈道︰“世伯﹐家?guī)煬F(xiàn)為武林護(hù)國盟主﹐只要義旗一舉﹐便可聚天下武林英雄共赴國難﹐不知世伯可會考慮這一支人馬?”
于謙一聽﹐大喜﹐道︰“現(xiàn)今正是用人之際﹐自無不允之理﹐只是此事老夫不能作主﹐還須稟告郕王爺首肯﹐方才可行?!?p> 乘云道︰“世伯﹐小侄現(xiàn)今正是郕王爺身邊護(hù)衛(wèi)。如若由王爺提出此事﹐十分不便。如若世伯于朝廷之上提及﹐郕王無有不允之理?!?p> 于謙一拍前額道︰“你看老夫都老糊涂了﹐把賢侄身份都忘了。好﹐明日早朝﹐老夫便向郕王面提此事。”
玄靈又道︰“世伯﹐國一日不可無君﹐克下正是多事之秋﹐世伯應(yīng)向太后諫議﹐早立新君。”
于謙道︰“賢侄不知﹐老夫已于太后前提及此事﹐只是太后不允。昨日又頒下懿旨﹐立皇子見深為皇太子。老夫思忖﹐太后這是欲立太子為新君了。”
玄靈道︰“世伯可奏請郕王﹐請?zhí)笈R朝聽政﹐然后再向太后建議速立新君。屆時(shí)﹐太后必有所示?!?p> 于謙奇怪地望著玄靈﹐道︰“哦?賢侄似有深意﹐不妨與老夫說說。”
玄靈道︰“世伯﹐此事只管試試﹐小侄也只是建議而已。”
于謙道︰“好!為大明江山﹐為天下百姓﹐老夫就再試一試?!?p> 玄靈﹑乘云見于謙主意已定﹐于是拜別了﹐自回天安樓去。
這晚﹐秋夜正涼﹐太后將身邊侍女盡數(shù)遣開﹐于宮中獨(dú)坐﹐想起親生兒子英宗被俘﹐不知正受什么折磨﹐想到苦處﹐不覺垂下淚來。
正暗自悲戚之際﹐淚眼蒙眬之中﹐只見一個(gè)人影無聲無息地來到跟前站定。太后一驚﹐以香巾擦干眼淚﹐定睛看時(shí)﹐只見一個(gè)白衣中年男子﹐立在跟前。
正是︰家仇雖可拋﹐國難仍須赴。畢竟那男子是誰?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