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立即分頭去了﹐不一會兒﹐生了四盆火﹐拿將進(jìn)來﹐又將窗戶都關(guān)了﹐又七手八腳地將兩人上衣脫了。原野草道︰“乘云﹐你去準(zhǔn)備清水﹐然后在門外護(hù)法﹐不許任何人進(jìn)來。”
眾人全都退了出去﹐將門緊閉了。眾人不愿離開﹐便在房門外靜靜地相候。良久﹐暮色已起﹐只聽得原野草在房內(nèi)道︰“乘云﹐拿清水進(jìn)來吧?!?p> 乘云連忙打開房門﹐將清水端了進(jìn)去﹐只見地上吐了五﹑六灘黑臭污血﹐楊展﹑不隱兩人臉上黑氣已退;再看師父﹐渾身汗透衣衫﹐就如水洗一般。
乘云放下清水﹐來扶師父﹐原野草道︰“我這里有兩顆藥丸﹐給他們服下﹐叫人替他兩人擦凈身體﹐換間干凈房間靜養(yǎng)。另外﹐你替為師也安排一間靜室﹐找一身干凈衣裳給我替換?!?p> 乘云道︰“師父﹐徒兒這就照辦!”
原野草道︰“為師要閉門練功幾日﹐不要來打擾為師。”
乘云道︰“師父﹐可是內(nèi)力受損?”
原野草道︰“為師內(nèi)力損耗極大﹐怕要三﹑五年才能恢復(fù)?!?p> 乘云目中含淚﹐道︰“師父……”
原野草道︰“好了!快去替為師安排靜室。”
乘云將原野草扶至靜室﹐躬身退出﹐又將門輕輕關(guān)上。這才到不隱﹑楊展這邊。弓弦等人早已替兩人擦凈身體﹐換了干凈衣物。乘云摸出師父給的藥丸﹐以清水喂兩人服下。
弓弦道︰“賢侄﹐這兩人就交給我們幾個(gè)照看了﹐你師父那里﹐你與禤賢侄好生照料?!?p> 乘云﹑禤而立道︰“如此﹐就有勞世伯了?!?p> 弓弦道︰“都是自己人﹐不要生分了?!?p> 兩人正說著﹐一個(gè)下人前來稟道︰“老爺﹐宮里金公公來了﹐說皇上有旨﹐要老爺還有禤大爺﹑不隱大師快去接旨哩?!?p> 乘云一聽﹐便拉上禤而立﹐直奔正堂﹐只見金英端坐正堂﹐看見乘云﹑禤而立進(jìn)來﹐便站起身來﹐道︰“皇上口諭﹐龍乘云﹑禤而立聽旨!”
乘云﹑禤而立跪下道︰“臣龍乘云﹑禤而立候旨?!?p> 金公公道︰“圣諭︰朕聞龍乘云﹑禤而立﹑重光禪師返京已然數(shù)日﹐為何不進(jìn)宮見朕?爾等欲置朕于何地?”
乘云道︰“臣有下情容稟?!?p> 金英道︰“龍將軍﹐圣諭已宣畢﹐你可起來說話。”
乘云﹑禤而立謝了﹐站起身來﹐連忙吩咐下人獻(xiàn)茶﹐這才道︰“金公公﹐在下等回京數(shù)日不假﹐然而﹐重光禪師及另一手足身中巨毒﹐在下經(jīng)高人指點(diǎn)﹐趕回京城﹐急請高人前來救治﹐無暇進(jìn)宮面圣﹐請金公公在皇上跟前替在下美言幾句。非在下不懂君臣之道﹐實(shí)在是人命關(guān)天﹐不得不如此?!?p> 金公公道︰“原來如此!現(xiàn)今重光禪師如何?”
乘云道︰“經(jīng)高手救治﹐今日毒性已解﹐性命已然無礙了。只是十天半月恐怕都要臥床靜養(yǎng)﹐因此難以進(jìn)宮。”
金公公道︰“好﹐既如此﹐咱家這就回宮復(fù)旨了。重光禪師性命既然無礙了﹐龍大人最好明天就親自進(jìn)宮面見皇上。”
乘云道︰“在下正有此意﹐不想皇上卻先在下一步了?!?p> 金公公道︰“龍大人﹐就此別過﹐咱家回宮去也?!?p> 乘云不敢久留天使﹐懷中摸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塞到金英手中﹐道︰“公公辛苦了。”又取出幾十兩散銀﹐都分派給隨金英來的小太監(jiān)。
金英收了乘云重金﹐道︰“龍大人客氣了。龍大人辛勞王事﹐咱家自當(dāng)于皇上面前據(jù)實(shí)回奏?!?p> 乘云﹑禤而立口中不停遜謝﹐將金英一直送出大門方回。
回到正堂上﹐禤而立道︰“賢弟﹐眼見不隱大師﹑楊前輩毒傷已無大礙﹐你還是先去于大人處走動一下為好。師父自有愚兄照看?!?p> 乘云道︰“也好。只是師父練功﹐你不可輕離半步?!?p> 禤而立道︰“府中放著有這么多人在﹐實(shí)在不行﹐愚兄再請秋實(shí)﹑魏彪兩位兄弟幫忙吧?!?p> 乘云道︰“如此甚好。”
于是換了件衣服﹐也不吃晚飯﹐獨(dú)自往于謙府上去。管家趙存孝一見乘云﹐高興地道︰“龍公子﹐多日不見﹐今日甚風(fēng)吹來此處?”
乘云道︰“趙總管安好!于大人在府嗎?”
趙存孝道︰“老爺剛回不久﹐尚未用膳。老爺這幾日不停念叨著公子﹐不想公子今日就回來了?!睂⒊嗽茙е量蛷d﹐道聲︰“少坐。”便去內(nèi)室通告。
不一會兒﹐于謙急趨而進(jìn)﹐道︰“賢侄!你可回來了!”
乘云起身道︰“小侄拜見世伯﹐世伯身體安好?”
于謙道︰“好好好!快坐!”
乘云剛坐下﹐于謙問道︰“賢侄﹐用過晚膳也無?”
乘云道︰“實(shí)不相瞞﹐小侄急著來見世伯﹐尚未用膳?!?p> 于謙道︰“正好!咱爺倆就喝上兩杯?!睂w存孝道︰“快去準(zhǔn)備多兩個(gè)菜?!?p> 于謙便攜了乘云的手﹐步往后堂﹐趙存孝已先一步將酒菜擺好了。于謙親自替乘云斟了一杯酒﹐道︰“來﹐賢侄﹐先干了這杯?!?p> 乘云把酒干了﹐便道︰“世伯﹐朝中一切可好?皇上安好?”
于謙道︰“皇上登基至今已然二年多了﹐皇上英明睿智﹐從諫如流﹐實(shí)在是個(gè)難得的好皇帝?,F(xiàn)今國泰民安﹐風(fēng)調(diào)雨順﹐朝中事務(wù)﹐井井有條﹐大有中興之象?!?p> “如此就好!只要不任用奸人﹐君臣同心﹐就沒有治理不好的天下?!背嗽频馈?p> 于謙喝了一杯酒﹐問道︰“賢侄﹐這大半年來﹐在外奔走﹐情形如何?”
乘云道︰“世伯﹐自小侄領(lǐng)命前往掃蕩炎夏幫﹐所戰(zhàn)必克﹐并無太多艱難之處?!?p> 于謙道︰“嗯﹐兵部也都收到了各地上報(bào)﹐皆言賢侄破賊之功?!?p> 乘云于是將各處破賊情況揀重要的說了一通﹐聽得于謙不停地拍案叫好。最后說到不隱﹑楊展中毒劍受傷﹐這才回京中來﹐然后皇上遣內(nèi)侍前來責(zé)備﹐一一說了。
于謙道︰“賢侄﹐于情于理﹐你明日都必須進(jìn)宮﹐以免皇上生疑。”
乘云道︰“是﹐小侄謹(jǐn)遵世伯教誨?!?p> 于謙突然喟然嘆道︰“唉﹐若鄺大人﹑張閣老能見到今日景象就好了?!?p> 乘云道︰“若兩位大人泉下有知﹐亦必然欣慰。世伯就不必過分傷感了。”
兩人暢談至深夜﹐于謙有點(diǎn)不勝酒力﹐乘云便告辭了﹐趙存孝將他直送出大門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