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秦效微笑:“那還挺巧的,我也是齊蘭大的學生,大四,你們說的社團是哪個?”
“藝樂社,平常畫展什么的是我們辦的。”
“藝樂,是周景沉的那個社團?”
林青折和江浩州都點頭。
余秦效忽然皺眉問道:“你們現(xiàn)在還在藝樂社團嗎?”
兩人都搖頭,但也很疑惑為什么要如此問。
余秦效了解的點頭,有些勉強的說道:“那你們知道藝樂社……申請解散嗎?”
林青折呆住,下意識看向身旁的江浩州,他也沉默了,林青折看出了他欲言又止。
“解散……多久的事?”江浩州問道。
“前幾天吧,學校已經(jīng)通過了,好像周景沉已經(jīng)把藝樂的辦公室騰出來了……你們怎么了?”
余秦效看見面前的兩個男人忽然紅了眼眸,林青折嘴唇微顫,而江浩州卻則默默出了門。
“沒什么,早該想到的。”林青折也出了門,走到樓下,看著這座城市的行人,和來往不盡的車輛。
這是與過往作別,而這在往后余生是十分常見的,人不能一直留在過去,過去只能是回憶,無論酸甜苦辣,也只是在偶然夢回時淺嘗即止。
“林青折,你也變了。”江浩州走來,手中握著一罐啤酒。
“為什么這么說?”林青折問。
江浩州遞給林青折一瓶可樂,自己喝著啤酒。
“你知道解散的時候沒哭,這已經(jīng)與以前的你不同了?!?p> 林青折喝著可樂,他忽然看見江浩州的手……他的左手尾指,沒了。
是的,他的左手尾指只有一個很小的凸起,緊縮的肉塊能代表這根手指是被剁掉的。
“以前的你要是聽到藝樂沒了,怕是哭的要死要活的,畢竟你可是我們之中最重感情的?!?p> 林青折一時無言,他此刻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因為他感受到眼前這個熟悉而陌生的人經(jīng)歷了很多,很多。
江浩州繼續(xù)喝著酒,帶著微笑:“不知道為什么你手腕上會有個刀痕,但你以前是不是得過什么病,我記得很清楚,你說過你的情感方面一直很矛盾來著?!?p> “只是吧,不得不說,你的經(jīng)歷很美好,真的,我以前總是很羨慕你啊,優(yōu)渥的家庭,努力的干勁,無論你想做什么都沒人會阻止你,沒有什么負擔,樂意的話還可以做個普通人過一生?!?p> “江浩州,你……想表達什么嘛?”
江浩州又灌了口啤酒:“沒什么,只是感慨,你應該知道了我喜歡云蕭靜的事吧?!?p> 林青折點頭,這事在他心中一直都不好過,因為云蕭靜不止一次表示對自己的喜歡。
江浩州嘆口氣:“喜歡這種事很玄乎,我喜歡她是自斷后路的飛蛾撲火,愛不到,偏偏又忘不掉;因此我更羨慕你了,她對你的偏愛可能除了你其他人都看得出來?!?p> “江浩州,你別總想到這些事,還是有人喜歡你的,葉姊,她愛的很深,但我知道那天你也在場,更何況,我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云蕭靜一定會放手的,你可以去找他?!?p> 江浩州笑著搖頭:“你不懂云蕭靜,她怎么可能會放手,怎么可能會忘記,她的對你的愛,從見到你的畫那一刻開始,就已經(jīng)刻骨銘心了?!?p> 江浩州又看了眼樓上關(guān)切的眼神,將最后的啤酒喝完。
“所以,林青折你的轉(zhuǎn)變我看得出來,我還是蠻高興的,只是吧我們的路很不同,真的很不同;所以吧一直有句話想跟你說,不用把每一場別離都當做生離死別,分開的原因大多都是沒什么緣分,記住,只要同處世界,總有相逢?!?p> 江浩州轉(zhuǎn)頭走回公司,但林青折卻喊住了他。
“那你會走嗎?我們會別離嗎?還有,我們會久別重逢嗎?”
連續(xù)三個問題讓江浩州愣了片刻,走向門口的腳步停了下,而后回頭,一如當年的英俊面孔卻夾雜滄桑的眼神,他輕聲。
“會?!?p> 盡管林青折不知道他回答的哪個問題,亦或者那三個問題他都回答了。
之后,林青折與他一同回到了辦公室,齊莫棠很好奇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
不過江浩州幾句話就把這個單純的老板給糊弄過去了。
等到老板和余秦效都去忙了,留下林青折和江浩州在辦公室里。
“現(xiàn)在可以和我說說你的左手怎么回事了嗎?”林青折神情很嚴肅的問。
江浩州卻不在乎的說:“沒什么,之前摔斷了而已,然后就截了。”
“你自己信嗎?”
“事實如此,我總不能自己剁了吧,很疼的,我也沒什么自虐的癖好不是嗎?!?p> 林青折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但看著看似云淡風輕的他,一時也找不到什么說法。
林青折嘆口氣,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可以偽裝,但眼神卻不行,它能夠在不經(jīng)意間把你的一切告訴別人。
因此,林青折看見了江浩州的苦,他一向把所有的傷痛藏在心里,不與他人說。
“要不……你去找下葉姊?!?p> “找她?找她干嘛?!?p> “人喜歡你,你啥都不說就走了,很多東西不解釋的話誤會就容易成為真實?!?p> “雖然這么說會顯得我很沒有責任心,但是,我并不覺得我對她造成了什么誤會。”
林青折皺眉,對這句話他很不中意:“葉姊的心一向藏的很深,表面嘻嘻哈哈,可能她的內(nèi)心是很疼的,將所有的情感放在一處只有她自己能悲苦的地方,那樣對她不好?!?p> 江浩州看了眼公司墻上掛著的禁止吸煙的標識,便放下了伸進包里的手。
“我在意的人和事已經(jīng)夠多了,真的,我只是個普通人,我的心就這么大,能疼的地方也就這么多,等什么時候連獨自回家的孤獨感都有了,那時的我才叫真的死了,所以我不愿意,也沒那時間精力去開導另一個我。”
另一個我?江浩州說的很明顯,但偏偏又很恰當。
如果不是林青折,江浩州大概是不會說這么多的。
能說心事,還有個能聽他說心事的人,也算他不多的幸事吧。
“江浩州,你真的變了很多。”
“這話說的,人又不可能一成不變,你小時候想做警察,想當科學家,后來呢?卻為了一日三餐,為了妻兒老小去拼搏,去加班,去在很多不喜歡的事上浪費時間;少年的熱血,幼兒的理想,這些全被你忘得一干二凈,留下的只有麻木和酒精,連偶爾貪戀些許美夢都是罪過?!?p> 江浩州看見林青折的迷茫,自嘲的拍拍他的肩:“也對,你是不明白的,不過也好,這些不明白也沒什么?!?p> 林青折看著帶著醉意的江浩州,他不知道說什么。
“我與你不同的,未來和遠方在你身上是挑戰(zhàn)是生活,對我而言是折磨是窒息,但世間有種叫牽掛的東西束縛著我的思想,逼我前進,如同無主游魂,可悲可嘆,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