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客氣……”
馬士英回了句，隨即一指門口處的叢林說道：“敢問老丈，那株叢林是否是令孫所制？”
叢林更接近于山水畫，或許是因?yàn)樗旧硎且粋€畫家的緣故，從看到那株叢林的那一刻起，馬士英就有意無意的注意著那株叢林。
而越是觀察，便越是能觀察倒細(xì)枝末節(jié)，見這株叢林所留枝干近小遠(yuǎn)大，有高有低、有藏有露，有聚有散、虛實(shí)相映，越看馬士英便越覺得這株叢林井然有法，竟和他作畫相似。
只是他這句話有些答非所問，沈光遠(yuǎn)聞言愣了一下，但隨即就覺得馬士英三人極有可能是為求購盆景而來，這送所門的買賣！因此，聞言沈觀遠(yuǎn)不僅眉頭一挑，帶著些喜意說道：“正是，不知三位是！”……
“我等慕名而來，欲見令孫一面，不知可否？”馬士英笑道。
“原來是找小七的……”沈光遠(yuǎn)恍然大悟。
只是沈清云最近三天雖然讓他驚喜連連，可他還是沒想到沈清云所制作的盆景會讓這等人物慕名而來，心里還是有些意外。
但他明白這種人慕名而來對他家肯定是只有好事沒有壞事的，因此下一刻他就歡喜的說道：“可以、可以……”
說話之間，他抬頭想外看了一眼，見沈四兒正在門外探頭探腦，于是繼續(xù)說道：“小四，快去把小七喊過來?！?p> “嗯，嗯……”沈小四大聲應(yīng)了一聲，快步而去。
“三位貴客稍等，小七這就過來，且請喝茶?！彪S后沈光遠(yuǎn)轉(zhuǎn)頭向王宣等人笑道。
“多謝。老兄今年貴庚。”王宣拱手回道。
“虛度七十一年了?！?p> “老兄身體安康，令人羨慕！”
……
如此寒暄了一陣子，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有些雜亂，好似有好幾個人，但王宣、張溥、馬士英知道沈清云一定在其中，好奇心之下，三人不約而同向門口望去……
而在下一刻他們就看到一個小童出現(xiàn)在門口，小童不過七八歲，梳著垂髫，形容未足，但頗顯清秀。
而在這時沈光宗已經(jīng)說道：“小七，這三位貴客要見你，”
沈四兒剛才已經(jīng)告訴了沈清云，家里來了三個尊貴的客人要見他，但沈四兒卻沒聽到王宣他們的介紹，不知道他們是誰。其實(shí)就是沈四兒在旁，一下子他也不會記在王宣他們的名字。
而在此時雖然沈清云已經(jīng)決定要請塾師，但他還是覺得麻煩，覺得上社學(xué)比較方便，因此在路上沈清云就嘀咕了一路：“他們是誰？不知能否成為我的它山？”
因此聞言沈清云一邊暗中觀察著，一邊環(huán)拱雙手說道；“見過三位大人，見過二叔公，見過爺爺。”
而王宣、馬士英、張溥都是心機(jī)玲瓏之人，雖然沈清云只是平平常常的見禮，但這份平常里卻既有一份從容不迫，又有一份周全，完全不像幼齡兒童的怯聲、拘謹(jǐn)。
“此子果然與眾不同！”
王宣、馬士英、張溥暗暗對視了一言，原來心里還有些怠慢之心，現(xiàn)在一下子收斂了，隨即張溥站起來介紹道：“見過小兄弟，在下婁東張溥，這位是江東王宣王先生，這位是馬士英馬大人，今日慕名而來，打攪小兄弟了。”
沈光遠(yuǎn)、沈光宗雖然從王宣、馬士英、張溥的衣著氣度上察覺出三人身份不凡，但畢竟不能確定，所以“大人”“貴客”的混叫著，而今張溥隱約露出了馬士英的官身，兩人都是老眼一睜，身子卻不由自主的拘謹(jǐn)了起來。
而沈清云前世就喜歡歷史，瀏覽過很多歷史貼吧、網(wǎng)站，而因?yàn)槊鞒┠昴耸菤v史上由盛轉(zhuǎn)衰的年代，所以對這段歷史又特別注意，因此他是知道張溥與馬士英的，而對王宣則不記得。
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復(fù)社創(chuàng)始人，歷史上第一位以廟堂之下之身影響廟堂的人會親自來找他。
也沒想到歷史上被評價志大才疏，大節(jié)不虧，但又被東林暗算的倒霉蛋會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但是他也清楚此時不能表達(dá)出異樣，畢竟現(xiàn)在他的主要身份只是一個鄉(xiāng)野孩童！他也不會像沈光遠(yuǎn)、沈光宗那樣拘謹(jǐn)——畢竟靈魂是來自打倒封建主義的新社會，因此他故作平淡的回道：“不打擾，張先生客氣了?！?p> 而馬士英因?yàn)榱?xí)畫的緣故，對沈清云的好奇心比王宣、張溥多了幾分，而且馬士英也是一個押子、本性李，同樣的出身讓他也對沈清云多了份親近之意，而這個人行事其實(shí)比較隨心，歷史上他站在東林黨一側(cè)，卻又與東林黨的對頭阮大鉞較好。
因此隨后馬士英接過話，說道：“不瞞小兄弟，吾等三人來此是心中有一惑，不知小兄弟能不能為吾等解惑?！?p> “馬大人請講?！鄙蚯逶乒笆只氐?。
而馬士英聞言，起身走到屋門口，然后向著屋檐下水汽蒙蒙的雀梅說道：“此等剪裁手法，別具一格，吾從沒見，敢問兄弟，這是你自己所剪還是別有他人指導(dǎo)？此一株叢林也為汝修剪？”
作為一名有造詣的山水畫家，馬士英自然能夠看出這株雀梅的枝條的去留取舍所需要的對整體的掌控與布局，其實(shí)比修剪枝條更需要個人的能力。
這一點(diǎn)王宣與張溥也懂，因此隨著馬士英的聲音，不僅馬士英，王宣、張溥，甚至是沈光宗都暗中盯向了沈清云。
沈清云此時卻想著如果他與馬士英、張溥有了交集，會怎樣影響他以后的命運(yùn)，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透，而問題在前，他又不能不問答，也不能給予其它的答案，畢竟他找不到那個指導(dǎo)他的人！
因此只是微微一思索沈清云便回道：“回馬大人的話，此乃我自己所做?！?p> “哦！”“哦！”
得到這個肯定的答案，王宣頓時感覺像是一朵閬苑仙葩俏立在自己面前，不由的老眼一張。張溥同樣也是如此。
而馬士英也是兩目一張，但隨即就急匆匆問道：“此需胸懷山水也，小兄弟何以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