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銅宮
此刻的陸修遠正站在沙海對面的青銅門前,大口的喘粗氣,背后的衣襟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
為了過這沙海他可算是用盡了渾身解數(shù),一路匍匐前進,生生爬到了對岸。
這期間,遇到沙子低的地方他就躬身;遇到沙浪來襲,他就一個勁后仰身子,使自己始終跟隨沙浪起伏。
反正不管如何扭曲身形,總保持與沙海呈水平狀。
只有這樣才能始終保持與沙海的接觸面積最大,才不至于自己陷入其中。(F=P*S,物體受力不變時,受力面積越大,則單位面積所受壓力,即壓強越小。)
“呸!”
又從口中吐出一口沙子,陸修遠開始觀察眼前的青銅門。
青銅門高約一丈有余,寬約五尺,左右門上共有二十余顆金釘,龜蛇狀的鋪首上,銜著兩個生了銅綠的圓環(huán)。
看起來年代久遠,近來無人打開過。
陸修遠又將目光轉向兩側的青銅燈,這是一對人俑燈,左右持燈的一男一女跪坐在地,將燈盤舉過頭頂。
而燈盤中則是紅色的液體,燃著的火焰也呈艷紅色,有股子腥氣。
再往兩側看,則有的青磚上鑲著銅皮,銅皮上刻著小孔。
陸修遠想往兩側看個清楚,卻聽到身后“轟隆”一聲響。
隨之伴隨著“嗡嗡嗡”的響聲,一大片‘紅云’出現(xiàn)在沙海對面,且面積還在不斷擴張。
哪里還敢在逗留,陸修遠直接推開了青銅門。
沉重的青銅門被陸修遠一把推開,一股腐朽夾雜著銅銹味道迎面撲來。
逼仄、潮濕的甬道直通向下,陸修遠沒有別的選擇,手持降魔劍一路向下。
這里倒是不用月光石,因為整個甬道都散發(fā)著紅光。
每隔兩丈遠的距離則有一盞青銅燈鑲在墻面上,與青銅門兩側的一般無二,都是燃燒著紅色的火焰。
甬道兩側墻壁都是由青銅制成,不知是貼了一層銅皮,還是整個都是由青銅制成。
每隔幾步遠,青銅壁上則刻著壁畫。
陸修遠靠近勘察。
畫上的內容是山水茂林間,有七八個身披斗笠的,坐在河岸邊,手里拿個魚竿,身旁放著竹簍,在談笑。
而不遠處的河岸上則有幾艘漁船,有老叟撐著竹竿劃船,船身上則立著幾個精壯漢子在收漁網(wǎng),而網(wǎng)中還能依稀看到不少尾的大青魚。
壁畫最右側下方則刻著幾個小字。
陸修遠低下頭靠近,登時目瞪口呆,只見那里清清楚楚的刻著三個小字:東林村。
陸修遠變了臉色,轉身向前走了幾步,面向另一幅壁畫。
天空上一輪圓月,河岸上草木旺盛,足有半人高,約莫一丈寬,幾丈長的木板竹橋,橋底架著柱子,從陸地上延伸到河內。
靠近河岸邊,則有數(shù)艘漁船,大體上分為兩伙,有人站立船頭裸露背膀,張嘴吆喝;有人橫跨在船身,手持短刀;更有兩艘碰撞在一起,其中一艘船身上,正有兩人扭打在一起。
這幅壁畫最右側刻著幾個小字:尚永渡。
“這不是宋熹在書冊上記錄的詭異之事么?怎么這壁畫......”
陸修遠心頭大驚,又扭頭望向了另一側青銅壁。
一處竹林茂密生長的斜坡上,一肌肉虬髯渾身,生滿毛發(fā)的猿猴,正捶胸頓足,而其身前不遠地面上則趴著兩人,一人抱著腳,扭頭向后看;一人手撫竹竿,面露驚恐,張口大呼。
不出所料,右下角刻著鄰猿坡三個字。
陸修遠神色肅穆,牢牢的握緊手中長劍,沿甬道而行,這一路上,他又看到不少幅壁畫,大體上都是在描述鄉(xiāng)村生活及河邊渡口的生活瑣事。
但,陸修遠卻看得渾身發(fā)冷,前方昏紅,也不知通向何處。
他一路前行,不多時,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被重重鎖鏈包裹著的,全身通紅的青銅門。
青銅門左側畫著一只烏龜,而烏龜身后殼上則立著盤著一條蛇,蛇頭蜿蜒朝上,口中吐著信子,而二獸身側則云霧繚繞,身前橫著一條湍急寬闊的大河。
“龜蛇鎖大江!”
陸修遠暗暗稱奇,他可是聽說過這傳聞,但凡這二獸同時出現(xiàn),可是常常伴隨著鎮(zhèn)壓、不詳、妖邪等詞匯。
將目光轉向另一側青銅門,則只簡單的刻著幾行字。
【王朝皇冠已經(jīng)黯淡,浸染血漬,
我曾努力,
也數(shù)次質疑,
而今新的宮門已向我開啟,
我將衣袂飄飄,踏浪而去?!?p> 幾行不知其意的長短句,陸修遠搖了搖頭,“裝神弄鬼!”伸手將纏繞在門上的鎖鏈拿下。
“嘎吱——”
陸修遠推開了塵封已久的青銅門。
他等了稍許,沒有直接閃身進去。
從腰間玉瓏又取出先前的陰陽魚銅片扔了進去。
片刻后,渾身發(fā)綠的銅片飛了出來。
這可比里面有妖魔更讓陸修遠吃驚。
這里壁畫、黑氣與城隍宋熹留下的記錄都一一吻合,沒理由是這個情況?
推門而進,一入眼便看到一具棺槨,此刻正停放在這間青銅鑄成的墓室正中心。
棺槨渾身發(fā)紅,其四角各自雕刻著一只獨眼怪鳥。
陸修遠大體上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暗室竟不是四方的,而是有八面組成,似乎每一面都由兩扇青銅門合攏,扭頭看向身后,證實了他的猜想。
他又望了一眼中心棺槨,突然想到了什么,辨別方位,走到墓室的東南角將月光石貼著地放下。
而后開始細細打量起整間墓室。
墓室雖是八面,但墓主人似乎已經(jīng)將其分好了方位,東南西北四個角落里,各有一個身披盔甲的將軍,身形微偏,側著身子,隱隱以中央棺槨為尊。
造型也十分奇特,單腳站立,一手按在腰間青銅劍上,一手超過頭頂高高托起。
而手中所托之物,也各不一樣,虎、螭、龜、蛇各有形態(tài)。
但各獸無論何種形態(tài),其首都高高昂起,直至棺槨上方。
在棺槨的正上方,似乎從頂部青銅墓室內,延伸出一根銅棒,銅棒的下方則懸著猶如現(xiàn)代吊燈一般的玩意兒,至少在陸修遠眼中是這般認為的。
懸著的青銅燈宛如樹干枝椏一般,伸出無數(shù)的枝干,而每一個枝干的盡頭都頂著托盤。
托盤內燃著紅色的火焰。
事實上,陸修遠能將整間墓室看個清楚,還要多虧了這頂上的青銅燈。
低下頭,重新掃視棺槨,只見其正面棺蓋上繪著一副狀似仙女的仕女登圖。
因為整個棺槨通體上呈現(xiàn)通紅,所以這用白色涂料繪制的仕女,格外的惹人注意。
其衣袖飄飄,裙體飛揚,頭上青絲散落在肩,手作拈花狀,腳下踩著云朵,一副飄飄然羽化登仙。
就在陸修遠邁動腳步上前要看個清楚的時候。
突然,“啵——”的一聲響,從墓室東南方傳來。
“不會吧!蠟燭能吹滅,這月光石也能滅??!”
陸修遠匆匆一瞥,心里咯噔一聲,發(fā)現(xiàn)方才自己放置在墓室東南角地上的月光石已然零碎,暗淡無光。
還沒來得急回頭,他便突感背后一陣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