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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集:柳長街

一,青衫初入九重城(4)易二胡

城門集:柳長街 城門吉 3300 2022-10-17 15:42:45

  但很奇怪的是,有些話,說出來也有人聽不懂。而有些話,不用說出來,聽的人卻懂了。

  柳長街見女子似乎沒有聽懂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想來想去,也許是女子太想要得到那個賣糧的男子,而去乎略了別的事情。

  雖然并不知道女子是為什么?但她已經(jīng)到了為了達成目的,只能聽到自己愿意去聽到的聲音的情形。

  于是柳長街又說出了第二句話。

  柳長街又笑了笑說道:“但是我也不想離開!”

  因為柳長街突然做出了一個決定,決定了要幫朱五四將糧食守住。

  人有時候會去做一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當然,如果要找一個理由也未嘗不可,因為需要的話,理由總是找得到。

  但大多時候,只要心里舒服,自己的心里舒服,就夠了。

  “初一十五的意思就是,我做初一,你做十五?”

  柳長街沒再有找理由,也沒有接她的話,看著女子問道。

  “哦!”

  女子剛聽到他要留下來,又見他這么問,不由愣了一下。

  “這個世界有兩件事情,是自從有了人類開始就存在了的。”

  女子也只是停了片刻,似乎明白了柳長街的意思,但卻也是沒有回答,只是對他說著另外一個話題。

  柳長街聽到她突然扯得很久遠,也是愣了愣。

  他只希望女子口中所說的那兩件事情,莫要一下子又變成了張老實所說的同一件事。

  “一件是在你那晚逃出來的麗春院里每天都在做的事?!?p>  女子媚眼如絲盯著他。

  “也就是“睡覺”這件事?!彼娏L街不太敢確定,于是她又補充說道。

  有些話由不同的人說出來就會變成另外一回事。

  即使是同一句話,同一樣事情,即使很粗俗,在通過不同的人嘴里說出來,也就變成了兩碼事。

  比如“睡覺”這兩個字。

  這兩個字如果是從母夜叉的嘴說出來,你大概會想立刻去睡覺。

  找張床一個人去睡,早一點睡著。

  但現(xiàn)在由眼前的美麗女子說出這兩個字,就立刻會變成店里突然有很多人都想立刻去睡覺。

  想早一點睡。

  “粗俗,有時候也會變成欲望,在恰當?shù)臅r候?!?p>  “當然,粗俗,有時候也會變成文雅,在恰當?shù)臅r候。

  而“恰當”與“合適”卻正是《中庸》的本質(zhì)?!?p>  所以,做同一件事,是粗俗還是文雅。關鍵之處還是看你是個什么人。

  “那么另一件呢?”

  柳長街看著她嫵媚的眼睛。

  女子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了看拿在自己手里纖細的長劍。

  她似乎已經(jīng)不用回答,剛才刺向柳長街胯下的那閃亮的一劍,已經(jīng)表明了她的答案。

  還有一件,自然就是殺人!

  “所以你所說的‘初一十五’就是殺手的名字,你的名字???”

  柳長街點點頭,在終于明白了過來后。他不由看了一眼剛剛又再坐回桌上的幾個很安靜的黑衣人,原來他們是聽了女子先自報了名號才又坐下。

  女子沒有接他的話,只是看著他似乎晃然的樣子,笑了笑說道:“如果你不離開……?!?p>  “如果我不離開?”

  柳長街回過頭,接著又問道。

  “那么我就把你在麗春院付的二十兩銀子還給你?!迸雍呛切Φ?。

  “哦?怎么個還法?”

  柳長街看著她。

  “自然是替你料理后事的那種還法,我們無論做哪一行,都是講究公平交易。”

  “你什么都沒做,銀子自然是要退還給你,我們從來都不欠客人的?!?p>  女子生怕他不清楚為什么要還銀子,又接著解釋。

  “那么我喝的那幾杯酒和那只鴨腿呢?不算錢嗎?”

  柳長街很糾結(jié),而且他的確是在認真思考,扣除酒和鴨腿后,女子還能退還給他多少?

  “那算是送的祭品!”

  女子這次的回答卻是很干脆,因為她手中的長劍也同樣很干脆。

  只見話音剛落,女子手起處,劍光閃動,寒光又已到柳長街眼前。

  從三丈之外閃著刺骨的寒芒,回到了柳長街的眼前。

  這是殺人的劍,而不是劍法。殺人的劍似乎從來都不講究劍法,更或許根本就沒有殺人的劍法。

  因為人會動!

  更因為殺人的劍,已是兇器。

  劍法通常都是可以表演給人看的,兇器卻並不是隨便讓人拿來看的。

  就如同殺人的人,也不會愿意讓別人看見。所以,他們通常都會選擇一個快字。

  要不被別人看見,當然是越快越好。

  殺人的劍也是一樣!

  二胡聲起,似乎跟窗外的風雨聲溶在了一起,老先生將二胡也拉得很快。從開始如高山潺潺流水,到了后來在風雨聲中聽來,已如海濤拍岸。只聽出秋風肅殺,鐵馬金戈。

  女子也在殺人,所以她的劍也很快,也同樣也沒有劍法,只有劍招。

  劍法與劍招是不一樣的,劍法可以強身健體,也可以開宗立派流傳后世。

  但劍招卻可以殺人,而且殺人在大多時候根本就不需要用過多的招數(shù)。要是合適有效的話,恰巧只需要一劍就夠了。

  當然,如果不用劍是用刀的話,一刀也行。再如果條件不允許,一塊板磚一把鍋鏟都行。

  只要能夠達到目的,越順手就越簡單,辦起事來也就會越容易。

  女子的劍也很簡單,只有“刺”這一招,而且她的長劍本來就是為了“刺”而打造的。

  前刺后刺,正面刺側(cè)面刺,再上刺下刺。

  女子轉(zhuǎn)眼間已如閃電,似白駒,在滔滔二胡聲里朝著柳長街刺出了七七四十九劍。

  女子劍刺如波濤。

  撼天動地,無堅不摧的波濤。

  柳長街人卻如一葉扁舟。

  在狂風暴雨,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

  扁舟一葉,似乎片刻間就要被巨浪拍翻,但轉(zhuǎn)眼間又從浪里鉆了出來,雖然兇險無比,但始終卻是在風雨中穿行。

  旁里桌上眾人只見女子刺出的寒光時而連綿一線上下跳躍,時而隨著身體轉(zhuǎn)動化作點點寒芒耀眼。劍刺出來的嗤嗤風聲將堂上燈火也帶得飄搖。

  少年一身青衫卻只在寒光里往來穿行閃動。

  轉(zhuǎn)眼間,火石電光,女子已連續(xù)刺出了九九八十一劍,卻終是沒有刺到柳長街身上。

  女子見終是不能得手,不由牙一咬,暴喝一聲,劍招已變。

  連續(xù)七個十字寒光劃出,竟是由刺改成了劈斬。

  柳長街卻是沒有想過,如此細劍竟然也可大開大磕,腳下忽然微有滯緩,只這一下就失了先機,被十字劍光逼到堂后墻邊。

  女子見已將柳長街逼到墻前,料想他已退無可退,嘴微微一揚,突然收劍,再瞬間刺出時,一柄長劍似乎變成了七把同時刺出,只要將柳長街立刺當場。

  卻在此時,二胡聲停!

  女子長劍刺出,只聽“錚”的一聲,看過去時,長劍卻刺是進了墻上的壁畫里,再看時柳長街已不在身前。

  女子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一只手掌已抵在自己后心。

  身后有一個聲音短而有力,喝道:“收手!”

  堂上片刻的寧靜,眾人只見女子手執(zhí)長劍刺進大堂的墻壁。柳長街已轉(zhuǎn)到她身后,手掌抵在她后心處,掌力卻是未吐。

  而方才發(fā)出“收手”一聲的,卻是柳長街身后一人,此人將長劍抵在了柳長街后頸大椎穴。

  手臂半收,只再往前再伸長一分便可透頸刺入。

  一時間,三人背對大門,朝著里面墻壁連成一線。

  二胡聲已停,三人衣服只被從大堂門中進的風吹得衣角飄起,緊貼在身后,三個人卻似都已變成石雕,紋絲不動。

  堂上眾人目光投向柳長街身后第三個人,不由都眨了眨眼覺得詫異。原來此人卻是剛剛還在角落座上拉著二胡的老先生。

  先生五十上下,三縷長須,一身藍衫己舊,卻仍殺氣逼人。手里握著指向柳長街后頸的長劍,劍長三尺,寬一指。

  豎著的一指。

  與柳長街掌下女子的長劍一模一樣。

  女子聽到身后是二胡先生的聲音,手中長劍松了松,也不怕身后手掌,慢慢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柳長街笑道:“身手卻是不錯,但人卻選擇錯了?!?p>  柳長街只覺后頸寒氣襲人,但女子已轉(zhuǎn)過身來,他的手掌已由抵住背心變成快要碰到她飽滿的前胸。

  柳長街不由尷尬地笑了笑,將手縮回放下:“你就不怕我掌力拍出?”

  “你沒有這個機會,如果你要拍出,你已經(jīng)是個死人?!迸佑中α?,眼睛里閃過一絲嘲諷的光芒。

  大多時候男人跟女人在意的事情不一樣。所當一個男人在意一個女人的時候,千萬不要讓她知道。

  因為,在女人的心思里,沒有“在意”二字,她心里有的只是“愿意”與“不愿意”這三四個字。

  不用講道理的“我愿意”。

  “哦?”柳長街看著她。

  “因為我有信心,對你身后的那柄劍有信心?!迸拥馈?p>  “哦?”柳長街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他在這個時候,的確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么。

  “剛才你問,我卻忘了告訴你:“初一十五,是兩把劍?!?p>  女子又說道,看著他的眼睛。

  “所以,“初一”是一個人?“十五”也是一個人?”柳長街問道。

  “我是十五?!迸拥?。

  “那么身后這位二胡先生,自然就是初一了?!绷L街笑道,突然發(fā)現(xiàn)大概只有自己不知道這件事。

  “青樓里,有姑娘,自然也需要二胡先生。本來就是很合理的事情,不是嗎?”十五笑著反問。

  “而你身后那柄劍,七年之中,從未失過手。”十五又道。

  “所以你對他有信心?那么七年之前呢?怎么失的手?”柳長街問道。

  “七年之前?”

  十五見這個時候,立馬就會血濺當場的時候,柳長街還問出這個問題,不由仔細看了他一眼。但還未及說話,卻又將眼睛看向了酒店大堂的大門,因為她正好對著大門。

  只見突的“叭叭”兩聲,之前被柳長街打飛到門外的兩條漢子又倒飛進來,跌落在藍衫二胡先生身后。

  店里眾人一驚,目光齊刷刷隨著女子看向大門。

  只見大堂被撞得大開的門口,黑色雨幕中站立著三條人影。

  一道閃電過處,卻是門吏當中一襲灰衣負手而立,兩個城門老軍一左一右。三人頭戴斗笠,已走到大門檐下。

  兩位老軍分別兩邊把住了大門,木然看向店里眾人。

  眾人正不知何故,灰衣門吏已向前走了幾步到了藍二胡身后兩丈之處,依然負著手,眼睛盯著藍二胡。

  “易先生,七年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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