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楊黔說道,“咱們不如暫且放下這“七十二絕技,”不再去想。且來聽你先來說說達摩大師的故事?”
柳長街正坐在旁邊,大人們說的話,聽得似懂非懂,十句話里卻有八句不明白。這時聽到師父要二叔講故事,不由喜笑顏開,只是看著二叔,等他快點講。
楊黔見劉秉忠說起,回過神來看著柳長街笑了笑:“也好,我且先說說我自書上找來的故事,權作拋磚引玉?!?p> 柳月亮添上茶水,只聽楊野說起:
“菩提達摩大師,種姓剎帝利。原名菩提多羅,天竺人,是南天竺香至王的第三個兒子。
自幼拜般若多羅尊者為師,出家為僧,改名菩提達摩,后成為天竺禪宗二十八代祖師。
一次,達摩大師問師父,在得到其佛法真諦之后,當去何處傳教。師父建議他去中國,并告訴他不要去中國南方,因為南方君主好大喜功,無法領悟佛教真諦。
于是達摩大師在南北朝劉宋年間,乘船來到中國南越地方,今江西行省廣州路。其登岸處至今立有“西來初地”一碑,并建有千年古剎“華林寺”。
達摩大師自海路來到震旦后,聞說梁武帝信奉佛法,于是至金陵與其談法。但由于達摩大師與梁武帝蕭衍的佛教理念不合,遂“一葦渡江”止于嵩山少林寺。于寺中面壁九年,稱‘壁觀婆羅門’。”
說完這句,楊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劉夫子,柳月亮和柳長街三人看著他喝完一口茶,放下茶杯,看了一眼門外的陽光。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看著三個人又再停了半刻鐘,卻不再說話。
屋里的空氣突然變得如同屋外的流水般安靜,三人方才反應過來,瞪著楊黔。
“講完了?”柳月亮問道。
“講完了?!睏钋粗?,答道。
“這么快?”柳月亮詫異道。
“書上寫著就是這么多!”楊黔也看著她。
柳長街也看著楊黔,本來安穩(wěn)想聽個故事,二叔三兩句話便講完了,不由大失所望。
劉秉忠看了看三人的神情,也不禁笑了笑。他拿起片刻前柳月亮添了熱水的茶,中秋已過,秋風很涼,但杯中茶水尚溫。
“你這輩子有兩件事不能去做。”劉夫子對揚黔說道。
“哪兩件?”楊黔本來就已經對劉夫子大為欽服,此刻聽到他要指點迷津,忙躬身向前道。
只見劉夫子舉起右手,伸出兩個指頭,不緊不慢地說道:“一不可說書,二不可寫書!”
空氣又再片刻寧靜,“噗”卻先是柳月亮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楊黔聽完先是張大了嘴,待得反應過來,也是哈哈大笑。
柳長街卻是不甚明白為什么二叔不能去干這兩件事。只是見三人開心,自己也陪著三個大人笑起來。
孩子的快樂,只是快樂!
幾人笑了片刻,劉夫子見笑聲停了下來:“現在卻輪到了我講故事?!?p> 楊黔三人見他說話間站起身來,不由目光隨著他的腳步看過去。
卻見劉秉忠轉身走到身后的那幅達摩祖師畫像前,手搭在底下橫軸,看向三人說道:“各位觀眾!這里卻是兩個和尚!”
說話間手轉畫軸,已將那蝠達摩老祖的畫像翻轉過背面。
楊黔三人看時,卻都是一驚,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只見達摩祖師的畫像背面,也畫著一個和尚。
一個身著黑色僧衣的黑袍和尚。
一一一一一一
楊黔三人看過去畫上,只見畫里的和尚亦是鼻高目深。但卻沒有胡子在臉上,長得眉目甚是清秀。身著黑袍,也是站立迎風,腳下踏著一根蘆葦,亦是正渡江而上。
幾人驚訝,只覺得這幅和尚的畫像依稀是在哪里見過,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劉秉忠見楊黔三人發(fā)愣,微微笑了笑,轉手又再將畫翻轉回來原本的達摩老祖這一面。
“這畫上的兩個人長得好像!”此時柳長街最先反應過來,指著畫像大聲叫了起來。
聽柳長街這一聲大叫,楊黔與柳月亮方才想過來。原來自己二人一直覺得在哪里見過的畫面,卻是剛剛看到的達摩大師畫像。
柳月亮卻是要認證,慢慢走過去,見劉夫子同意,接過畫軸認真看了達摩畫像。
又在翻轉至黑袍和尚細看時,發(fā)現這畫上二人,只是在衣裳顏色不一樣,還有少了胡子皺紋。而一正一反的畫中二人,在身形高矮,臉形輪廓,眉目嘴鼻,卻俱都似乎一樣。
除卻了二人眼中神情略有不同,要仔細觀察時。才能發(fā)現,白袍和尚眼睛里慈悲憐憫之色要多一些,而黑袍和尚眼里,卻是殺伐之氣甚重,幾可透紙撲面而來。
但若只是一晃眼,不是去仔細看,自然會覺得所畫的兩個不同的人。想來作這一正一反兩幅畫之人,也是一個畫中高手。
而如果再慢慢看去,就會發(fā)現兩幅畫像中的人越發(fā)相似,竟似乎是畫的同一個人。
柳月亮將畫像又再轉達摩老祖一面,慢慢貼近墻壁放好,隨劉夫子重新又走回桌前坐下來。
幾人都在疑惑地看著劉夫子,等他說說詳情。
“卻說昔年達摩老祖一葦渡江,上了少林寺,閉關面壁九年,創(chuàng)下‘七十二絕技’放于藏經閣中,從此少林寺就成為武學的泰山北斗。”劉秉忠看了幾人,端起茶來喝上一口,開口便說道。
他看三人一眼,三人也俱都看著他。
劉夫子又再接道,“但卻少有人知道,達摩老祖自南天竺乘船東來之時,卻不只是自己一個人。”
“不只是他一個人?莫不是……?”聽到這里,柳月亮已經想到可能是與畫像有關。她自然地轉過頭看了一眼那幅畫像,又再看向劉夫子,遲疑著說道。
“你猜得不錯,來的本是兩人,達摩大師與達六老祖?!?p> “即是畫像上的二人?!眲⒈业馈#ㄗ髡咦约憾夹?,達六)
“著白袍的自然是‘達摩大師’,那么黑袍的也就是‘達六老祖’?。俊睏钋碌?。
“不錯!”劉秉忠接口道。
劉秉忠看了楊黔一眼:“達摩大師與達六老祖二人本為同胞兄弟。俱是南天竺香至王的兒子,都是自幼拜般若多羅尊者為師,出家為僧修行?!?p> “此二人年齡,達摩大師只長了達六老祖兩年。”
“且達摩與達六兩人俱是天資聰穎,隨其師般若多羅尊者學習數年后。尚還在少年時期,二人于佛法研究,辯機論道,在當地已是一時無三?!?p> “二人年齡雖小,但已有眾多信徒。每次開壇講道,南天竺必是萬人空巷,齊聚于道場。”劉秉忠接著說道。
“那這個就厲害了!”柳長街聽說,一雙眼睛里不由充滿敬仰之情。
劉秉忠看了看柳長街?!岸_摩與達六二人,也同被譽為武學奇才?!?p> “二人無論任何武功,亦如研習佛法般一學就會,上手即通。卻又能自行生出諸多變化,隨心所欲而發(fā)而出,只仿佛那些武功本來就是天生就長在他們身上一般。是以二人雖是少年,卻已橫行天竺武林。”
“二人雖是差了兩年,卻是連相貌都頗為相似,身形也是相仿?!?p> “若說區(qū)別之處,只是達摩自小喜歡穿白衣,而達六則喜著黑衣。”
“此兄弟二人一黑一白,各勤奮好學,不相上下。他國中之人俱奉二人為南天竺雙驕,日后能夠有大成就?!?p> 說到此處,劉秉忠停了停,端起茶杯,卻沒有立刻就喝。他嘆了口氣,卻看向屋外的滿眼陽光。
“但即便都是如此優(yōu)秀,達摩與達六二人,卻是自幼心性又各自不同!”
“有什么不一樣?”這次提問卻是柳長街。每到了年節(jié)前后,山下村里會很熱鬧,行走的小販貨郎,雜耍藝人,搭臺唱戲,……,也會有先生來說書。
聽說書的時候,若先生在臺上說,臺下沒有人接,先生便會停下來不再說下去。直等到臺下的聽眾按捺不住,或者是大聲接茬,又或者是打發(fā)了幾個賞錢。
而后“啪”的臺上說書先生的醒木一拍,才又接著說下去。
“這小子當在我這聽說書了?!眲⒈铱戳丝戳L街,微微笑了笑。
“本來二人在南天竺之地,尚未覺得有差異,畢竟南天竺國在天竺也只算是一個小城邦。而二人卻是少年四方之志,結伴而行,游歷天下。最后行至我中原之時,不同之處,便開始慢慢顯露出來。”
“只因我中土地大物博,自古以來,諸子百家流傳甚廣。二人在途中所見所讀甚是多,迖摩堅信佛法渡世。而達六自讀了鬼谷子之術后,權謀之心日重,卻漸漸對一直堅信的佛法能否解救眾生產生了懷疑?!?p> 卻說二人從南天竺而來時,中國之地已經是南北朝,南朝劉宋末年。
兩人在廣州登岸,廣渡佛法,教習武學。而其時朝局不穩(wěn),政權更迭,轉眼間已經過了二十載。
南朝之地已經又經過了齊蕭之朝,到了南朝的梁朝時期。
其時的南齊主蕭寶融,已將帝位禪讓于當時的雍州刺史蕭
而此時達摩與達六二人,已經到了中國二十年。
二十年的傳道磨礪,二人都已由十幾歲的血氣少年和尚,長成了三十五六的沉穩(wěn)中年僧侶。
劉秉忠一口氣說到此處,見也沒有人打岔,劉秉忠也不由微微覺得詫異。自己回過神來看向楊黔三人,發(fā)現三人也已經是沉浸在自己講的故事里,已是忘記了言語。
待得劉秉忠停得片刻。楊黔方才回過神來,清風徐徐里,向劉秉忠問了一句,“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