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嫁
“我要你明日去跟我父王求親,娶我進(jìn)門?!?p> 沈牧遠(yuǎn)微怔,看著面前這始終蒙著面紗的女子,立時反應(yīng)過來,脫口而出,“你......就是盛姝公主?”
就在臨近黃昏時分,這身宮女裝扮的女子便蒙著面紗,手持宮中的青玉令牌,突然來到將軍府。
只稱定遠(yuǎn)將軍前些日子進(jìn)宮遺失一物,奉了盛姝公主的吩咐特來送還。
誰知竟是這般……
女子笑而不語,只是坦然對上他的目光,不置可否。
“請恕臣下不能應(yīng)下公主的一番心意,公主也看到了,臣下腿腳不便,已是落下殘疾,又已娶過妻,家中還有一子,實(shí)非良配?!?p> 沈牧遠(yuǎn)此前與她素未謀面,更猜不透她的心思,只是不敢相信一個公主竟然會做出如此膽大逾矩之舉,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盛姝淺笑,上前兩步與他對立靠近一些,指尖輕挑起他一縷發(fā)絲,饒有興味地試探道。
“若是本公主不嫌棄呢?”
沈牧遠(yuǎn)忙驚慌后退避開,語氣冷硬,“公主!臣下并無婚娶之意,公主的好意,臣下也無福消受,公主還是另覓佳偶罷!”
盛姝心下更是滿意,斂著不自覺上揚(yáng)的唇角,不在意的收手,點(diǎn)點(diǎn)頭。
“嗯,早就聽聞將軍與先夫人伉儷情深,今日一見,將軍果然是重情之人!只可惜......將軍并非生于尋常人家?!?p> “公主何意?”
“父王這幾年多次有為將軍續(xù)弦婚娶之意,將軍雖是再三推辭拒絕,可你該知王命難為,何以能放任有功之臣始終孤身一人呢?又有幼子無主母教導(dǎo),賜婚是遲早的事!
在婚事上,終是得不到主動權(quán)的……我與將軍也算是同病相憐之人?!?p> “公主身份尊貴,傾城容貌,又如何與臣下這等殘軀之人相比?”
盛姝適時聽到院中隱隱飄來幾聲貓兒叫,唇角微勾,便直入主題。
“將軍也別妄自菲薄了,我也就不跟將軍繞圈子了,將軍若娶了我自是利大于弊。
我本也不愿婚嫁,向往自由,若是進(jìn)了將軍府,便可與將軍定下盟約,從此互不干擾約束,我不過問將軍,將軍也無需關(guān)心我。
我們只做名義上的夫妻,也好解了雙方婚事之困,如何?”
沈牧遠(yuǎn)直驚得說不出話來,世上竟有如此行事之法!
“公主可知婚姻絕非兒戲,公主若嫁與臣下,便等同守一輩子活寡,公主難道愿意如此?”
盛姝隨手握住小杯,淺嘗了口清茶,云淡風(fēng)輕地笑笑。
“我根本不在乎你說的那些個虛東西,我此生就只要觸手可及的榮華富貴和握在手中的自由便足矣?!?p> 沈牧遠(yuǎn)似是有些不信,“公主的身份,就算嫁與其他人也同樣可得兩者,為何非得是臣下?”
盛姝好笑且無奈地望著他,“子嗣,宗室廟堂皆是子嗣為大,將軍還用本公主再多說嗎?”
沈牧遠(yuǎn)恍然明白她的用意,二人相視間,似是在一種莫名的彼此理解中,瞬間便達(dá)成了某種清晰的共識......
待盛姝再次走出將軍府,云若早已等在了側(cè)巷。
不等她先開口問,盛姝便輕眨著眼,如小獸般眼中閃爍著一股子狡黠靈動,打了個響指,得意笑道。
“成了!”
一月后。
清歡殿中。
盛姝端坐于菱花銅鏡臺前,一襲曳地紅色華服,繡著大片姝華,在金絲穿梭點(diǎn)綴下熠熠生輝。
銅鏡中映著一張清麗出塵的容顏,美艷得不可方物,只神情淡然無波瀾,無精打采的半垂著眸,似是對這一切都毫無興趣。
“我說姐姐,你能嫁給南陳國君王那可是天大的福氣呢!總比嫁給那個瘸子將軍好吧,還在這里裝什么不情不愿呢?”
立在身后的粉衫少女,秀美嬌俏的臉上卻是滿滿的嘲弄和不屑。
馨月是盛姝一母所生的胞妹,二人相差三歲。
同樣是女兒,可馨月向來矯情愛撒嬌,便深得母妃疼愛,要什么給什么,久而久之,便生得格外嬌縱。
從小便喜歡搶姐姐的東西,典型的見不得姐姐好的那種人!
便是盛姝生了這張她永遠(yuǎn)無法企及的美貌,都讓她嫉妒得發(fā)慌!
從前的盛姝就只是盛姝,作為親姐姐,總是會處處忍讓,可她不是!她憑什么要慣著!
這幾年的教訓(xùn),看來這臭丫頭還沒有長記性!
盛姝微微側(cè)頭瞥了她一眼,“我勸你嘴上積點(diǎn)德!福氣?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這是什么狗屁福氣!
就在兩年前,燕北驍剛結(jié)束了在蒼月國長達(dá)五年的質(zhì)子身份,即將離開之時,父王就提出要把她許配給他了。
盛姝對他談不上多深沉的喜歡,可她卻明白作為一個公主,婚姻便是她存在的最大價值。
都說王室子女享著滔天的富貴,可同樣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剛來到這里時就深深明白著這個道理,也知道這一天早晚都會來。
他們相識多年,總還是有幾分情意的。
本來,這樣的婚姻,她也不是不能答應(yīng)的。
可燕北驍卻毫不遲疑地就拒絕了,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邁進(jìn)林政閣的門。
在門外,她親耳聽到燕北驍說,“承蒙君上錯愛,北驍心中已有摯愛,此生唯一,再也容不下任何女子了。”
盛姝一向秉持你若無情我便休的原則,毅然灑脫地轉(zhuǎn)身離去,直到他離開蒼月國,都不肯再見他一面。
可誰知不是造化弄人?
兩年后的今天,說要求娶的人還是燕北驍,這個已然登上南陳國王位的反復(fù)君王!
眼看她與沈牧遠(yuǎn)的婚事就要成了,就在父王賜婚前,燕北驍又猝不及防來橫插一腳。
本來馬上可以到手的自由跟榮華富貴,現(xiàn)在一眨眼好似全泡湯了......
一個君王又哪里能被她一個小女子拿捏了......
擺明了,她即將要淪為一個徹徹底底的政治聯(lián)姻工具了。
還真是悲哀。
“喲,我可沒這個福氣呢!父王哪里舍得選我做和親公主呢!”
馨月手掩著唇輕笑,“再說了,這兩年父王都給你尋了幾門親事了,這不是傷到腿就是撞到頭,要么直接被鬼上身,就沒一個成的,這蒼月國好男兒誰見了你不躲著走!
得虧這南陳君王為著聯(lián)姻還肯要你,不然就你這個克夫克門楣的樣子,這輩子都怕是再難找到夫君了!”
“關(guān)你屁事!出去!”
“粗魯!我告訴你,除了那個帶著拖油瓶的瘸腿將軍愿意要你,驍哥哥根本都看不上你,兩年前不要,現(xiàn)在也同樣不會要,娶你過去就等著守活寡吧!”
“說夠了沒有!我讓你出去!”
盛姝唇角微動,一手抓起胭脂罐就砸了過去,咣的一聲正中目標(biāo),隨即砸落在地,瓷質(zhì)小罐直接摔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