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侍奉
盛姝剛要轉(zhuǎn)身,就從神像后跳下來一個紅衣男子,一身輕盈似風(fēng),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穆湓谒媲啊?p> 面紗霎時掉落,盛姝瞳孔有一瞬的緊縮,手下不由得攥緊了袖口。
“姝兒,幾年不見,你倒是出落得越發(fā)嬌艷動人了?!?p> 赤塵唇角輕勾起抹弧度,嗓音醇厚微澀,卻帶著些許軟柔,正如他那美得妖然的半張好臉,男容女貌兼存。
媚眼如絲,嬌唇半張,皓齒若貽貝,甘蜜清潤之澤微漾,若桃色緋然,風(fēng)情立現(xiàn)。
一頭墨色青絲半披如瀑而下,只用根紅色飄軟發(fā)帶輕攏。
既有男子的英挺俊朗,又同時伴有令人驚羨的陰柔美艷,一身紅衣更添妖媚撩人之態(tài)。
可偏偏就是另外半張臉,卻布滿了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紅黃交織大小膿包,有幾個凸起的頂端似是已然成熟,還赫然映著小白點。
盛姝從第一次見就恨不得拿一根針,按著他,全都一次性給他擠爆了!
明明就是自稱醫(yī)毒雙絕,就不能想想辦法治好?
這美上天的底子,真是造了什么孽,偏得這么作踐?
盛姝干脆垂眸低頭不看他,眼不見為凈!
隨即雙手輕交疊推出,與肩齊平行禮,恭順長敬,口中輕念著。
“西風(fēng)起,倦鳥歸途,吾愿侍奉在側(cè),相伴師傅三載,誓言既定,日夜不敢相忘?!?p> “嗯,很好?!?p> 赤塵似笑非笑,微微點頭,眼波流轉(zhuǎn),透著股不明意味,“近日可是開始發(fā)作了?”
盛姝緩緩放下手臂,依然垂眸,一臉平靜地如實作答。
“是,姝兒近日只覺身子多乏軟困倦,腸胃不適,還伴有輕微嘔血之癥?!?p> 赤塵眸中突生了幾分不解,遲疑了一瞬,隨手搭上她的手腕,只片刻,不自覺微微蹙眉。
“難怪癥狀有異,你竟有孕了……”
赤塵面色沉了下來,放開盛姝的手腕,眼中帶有幾分探究和深意。
盛姝只管應(yīng)聲,“是。”
赤塵一臉漠然,緩緩開口,“已有三月了,為師可開些滋補調(diào)理之方,再施針竭力保你一命,只這其中痛楚,卻是無人可替?!?p> 盛姝眉心緊皺,輕輕搖頭。
這段時日,她被云若幾次帶著到醫(yī)館去看過多個孕婦人,閑談搭訕間皆是一臉幸福笑意,不時輕撫著小腹,渾身都散發(fā)出一種母性平和的柔意。
又還特意去了學(xué)堂捐贈筆墨紙硯,看了許多可愛的孩童。
盛姝當(dāng)然明白云若的用意,也是不覺有些釋懷,幾番思慮,才終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況且,不說氣話,她還是很惜命的!
赤塵上前半步,瞳色凝滯,帶著幾分強勢質(zhì)問,“怎么?你還要留下?你難道不知你為何會逃出來?又為何會喚我一聲師傅嗎?”
“我都知道!可是……這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且已然存在了!我……做不到!”
盛姝對上他的目光,堅定而果敢。
她已經(jīng)想好了,孩子是無辜的!況且這還是她的親骨肉!
“你別忘了,你中的可是碧骨蠱之毒,須得一直喂養(yǎng)元毒草和獨腔母,待其生長到足夠大小,才可伺機取出體外,可你如今有孕,這些藥物必將傷及胎兒,你若不怕生出個囫圇不全的病兒便盡管去賭?!?p> 赤塵翩然轉(zhuǎn)身,背對著她負(fù)手而立。
盛姝一直苦尋神醫(yī)良久,皆無有知曉假死之藥的,卻唯有赤塵這處提及可得。
然所謂的假死之藥,不過是借助藥物豢養(yǎng)的蠱蟲,令人體進(jìn)入短暫的龜息和氣血遲緩狀態(tài)罷了。
當(dāng)日,盛姝特意吩咐了云若遲遲不傳太醫(yī),等到燕北驍判斷她已然死去,再叫太醫(yī)過來,便是九分真。
即便有那么一絲難以辯別的可能,也定然無一人敢妄言!
以藥換自由,卻也同時是建立在另一種交易關(guān)系之上的。
盛姝因著蠱蟲,也不得不再找到赤塵。
侍奉三年,以解蠱蟲之毒,此后,才方得真正的自由!
“師傅,我可記得你曾說過,蠱蟲進(jìn)入體內(nèi)兩月有余才逐漸蘇醒,又需再連續(xù)喂養(yǎng)三年才行,可女子懷胎不過十月,現(xiàn)在算來也就只有半年多點的時限,緩一緩也無妨,最多就是晚點取出,那我便在師傅身邊多侍候一年,可好?”
盛姝唇角微揚,帶著抹討好懇求笑意,扯了扯赤塵的衣袖輕輕晃動。
他既想要人陪,三年都答應(yīng)了,那她也不在乎再多個一年半載的了。
赤塵側(cè)頭瞥了眼盛姝,輕甩了甩袖子,也并未使多大力,純屬做做樣子罷了。
“哼,膽子倒是大!蠱蟲跟胎兒并存于體,你就不怕蠱蟲吸食掉你孩兒的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