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籌備
庭院小涼亭,灼緒專注地撫琴。
或輕捻慢挑,或轉(zhuǎn)而橫掃掠過,廣袖流轉(zhuǎn)翩然,整個人也似沾染了絲絲仙氣。
仿若畫中風(fēng)流儒雅,不食煙火的清流。
指尖似風(fēng)若水,匯成的曲調(diào)不覺就淌入心間,情意綿綿,讓人不禁與之融入共情。
盛姝只覺一陣享受,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人才,相當靠譜!
南辭扯了扯盛姝的衣袖,“娘親,爹爹會撫琴嗎?”
“……會吧?!?p> 關(guān)于這點,盛姝真不知道,那四年里,至少她從未聽他撫過琴。
“哦……”
南辭恍然明白似的點點頭,又打量了二人一番。
趁著盛姝神思飄忽之時,南辭小手輕抬,驀然將她的面紗拿了下來。
琴聲戛然而止,灼緒不經(jīng)意的一瞥便驚艷于心,亂了心神,再無法繼續(xù)。
盛姝蹙眉輕呼,“阿辭……”
南辭手握面紗笑意盈盈,眼中透著股狡黠,“娘親,此處又無外人,你又何須總帶著面紗?”
罷了,既都看見了,也不必再遮掩了。
盛姝有些無奈的看向灼緒,兩個小梨渦淺映在臉頰,“女子在外行走難免會有些不便,讓你見笑了。”
灼緒不禁有絲微醺之態(tài),想來總是之前的好奇和欣賞在作怪……
“無妨?!?p> 南辭順勢接上話茬,語氣儼然似個小大人,“娘親多年以來從沒有夫君相護,謹慎一些實屬正常,瀟公子看著風(fēng)雅恬靜,倒是個好相處之人?!?p> “阿辭!”
盛姝有些始料未及,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說……
多年沒有夫君相護……
灼緒好像突然有些明白這首《月滿西樓》的曲意了。
這般長情憂郁之思,總是讓人不免生出了幾分憐惜之心來。
盛姝也不愿在外責(zé)怪孩子什么,干脆直接岔開話題,“灼緒,你繼續(xù)彈奏吧,我再聽聽看?!?p> 她昨日就打定主意,今日必得確定下來了。
追求完美這種事太無邊際了,且一開始又沒有約定期限,結(jié)果便總會有些舒緩悠長。
該果斷的時候就得果斷些!
灼緒最不喜中途斷音,反手一掃琴弦,從頭開始再完整的彈奏了一遍,曲畢輕抬素手柔柔的收了音。
“嗯,非常好,就這版了!可有編好的譜,能否讓我謄抄一份帶走?”
“你覺得滿意便好。”
灼緒移步到案前,看了眼盛姝,提筆便將剛剛所彈奏的曲譜完整的寫了下來,轉(zhuǎn)而遞給她。
盛姝面上帶了幾分難色,卻不得不開口,“嗯……其實,我還有一事相求?!?p> “你我如今也是好友,直說便是?!?p> “我想在下月中旬,邀你同在畫舫演奏一曲,我知你素來不喜高調(diào)嘈雜場合,那日我會用煙紗云屏遮擋,曲畢便離開,可好?”
灼緒略加思索,“你……說得可是下月詩會那日?”
盛姝點頭。
“為何?可是有何用意?”
“初次見面我便說過,我希望這首曲子能夠得到更多人的傳誦和吟唱?!?p> 灼緒對上她認真堅定的目光,仿佛一方碧海星河,不覺有些迷蒙陷入。
“好,不過……那日記得戴上面紗……”
盛姝眼底躍然跳出一抹喜色,明媚得似初雪過后的暖陽,盡顯燦然,晃得灼緒有些難以抵擋。
隨后,南辭見二人似結(jié)束了正事,便主動磨著灼緒教他彈琴,要學(xué)得便是這首《月滿西樓》。
“阿辭,換一首吧,這個太悲了?!?p> 盛姝并不大愿意讓他學(xué)這個,讀來便覺傷情,阿辭不過是個孩子。
南辭輕輕搖頭,“娘親,這是你作的詞,阿辭定要學(xué)會!”
灼緒倒是有些欣賞小家伙的執(zhí)著,笑著蹲下身來,“無妨的,各人心境不同,阿辭,我便教你這首曲子,只是學(xué)任何東西都不可半途而廢,你可能堅持?”
“嗯!”
南辭如愿以償。
這首歌,有次他在娘親房門口聽她輕聲哼唱過給小姨聽,還說要成為什么偉大的作曲家……
可據(jù)他所知,娘親并不怎么會彈琴,所以才會來找灼緒公子相幫的吧。
那么他一定要努力一些,幫娘親早日實現(xiàn)所愿。
——
從雅齋離開,盛姝并未回家,而是拿著譜子先去了一家小書肆,由林佑出面去印制拓本。
接著馬車又在巷子口停了下來,盛姝掀開車簾,“林佑,你跟阿辭先等我一下,就來。”
“好?!?p> 南辭也是乖巧的點點頭。
不過片刻,盛姝便再折了回來,手里拿著兩串冰糖葫蘆。
“阿辭乖,一個給你,一個帶回去給嬌兒,等你吃完,娘親就回來了?!?p> 南辭一臉雀躍的接過,眼里閃爍著顆顆小星星,純凈明澈,“娘親最好了!”
盛姝溫柔的揉了揉南辭的肉感臉頰,唇邊露出抹滿足的幸福笑意。
放下車簾,對著林佑點點頭,便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