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守諾
第二日,厲深如約而至。
“厲公子?!?p> 盛姝只隨口場面上的一句問候,便低頭打開木盒,里面有大大小小,粗細(xì)不一的銀針。
用指尖捏住一根適中銀針,便移治厲深身側(cè)。
一股清雅淡然的絲竹氣息若有若無的縈繞沁入他的鼻尖。
厲深眸光不覺落在她的身上,婀娜纖細(xì)的腰肢不盈一握,倒一點不似生過孩子的樣子。
還不等厲深思緒飄遠(yuǎn),耳后的輕柔涼潤觸感讓他身子不覺一僵,受驚似的突然側(cè)頭躲避。
皺著眉看向她的指尖,“你做什么?”
盛姝抬著的左手頓在空中,“什么做什么?施針??!”
“施針何須……如此?”
厲深很確定,她剛剛是在摸他的耳垂,竟如此大膽!
他身邊還從未有哪個女子敢這般放肆的輕薄無禮!
“施針在耳后!”
好像誰稀得碰你一樣!
盛姝眸中閃過一絲嫌棄之色,盡管轉(zhuǎn)瞬即逝,還是被一向慎察入微的厲深捕捉到了。
厲深瞬間心里有些不痛快,“早些說清楚便是……”
盛姝面無表情,眸色淡然疏離,“裸露在衣物之外的就這幾個位置,是小女子疏忽了,讓厲公子無端受驚了?!?p> 厲深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轉(zhuǎn)頭端坐,“無妨,姑娘繼續(xù)施針吧?!?p> 盛姝再次搭上手指確定位置,便快刺入銀針再抽出,等待著血珠緩緩冒出。
隨即捏住流蘇青穗打開一個拳頭大的白瓷小罐蓋,從內(nèi)里拈出一顆雪白棉球,隨手按在剛剛針刺的位置。
再松開,將棉球丟在一個深藍(lán)色的陶制小缽中,收了收東西,便端起托盤。
“可以了。”
盛姝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厲深以為她放了東西還會再來,不想人家根本就不再露面了,二人生生在前廳等了一盞茶的時辰。
沈梧葉先是看不過去了。
“爺,這女子好生無禮,竟敢讓您在此等著。”
厲深唇角微動,是否真的冷若冰霜,毫無所圖……還需要時日來證明。
半個月,才剛剛開始。
“罷了,想來她剛說的可以了,便是告訴我們可以走了?!?p> 昨晚喝了她給的藥,咳疾似是真的稍緩了些,身子舒適了,心情便也連著有了幾分舒暢。
連續(xù)十日,盛姝次次如此,冷淡疏離,除了施針時必不可免的觸碰,竟是半分熟絡(luò)的話也沒有,面紗也是始終戴著。
厲深的猜忌也是逐漸轉(zhuǎn)變?yōu)槟撤N不明所以的期待和好奇。
“姑娘好似喜靜之人,在下看姑娘都不甚言語?!?p> 跟你很熟嗎?有什么好說的!
“厲公子是來看病的,小女子是醫(yī)治的,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p> 厲深有些自討沒趣,便也懶得多言語,“嗯,姑娘說得是?!?p> 回去途中,有人送來一封信,厲深打開來看,唯有一行字,“山水之約,共弈一局”,落款俢竹先生。
修竹先生常年喜好游歷山水間,每年相約雖不定期,卻定點,來信便赴約,是二人多年前定下的約定。
以棋會友,相交于山水,心靜方得始終。
厲深面上難得多了絲波瀾,眼中的笑意也是帶了幾分真切。
只是……
厲深忽而想到醫(yī)治之事。
“梧葉,稍后帶話給那位盛姝姑娘,明日辰時,便隨我同行外出赴約,歸期三五日,多加十兩金作為報酬?!?p> 沈梧葉想想都覺不現(xiàn)實,那女子天天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都不帶搭理人的,又不是隨行丫頭,還能跟著他們一起出門?
“爺,她若是不愿呢?”
“你便只提醫(yī)者本分即可,其他不必多說?!?p> 君子重信守諾,即便是女子,想來也是無法拒絕的。
更何況還是那樣一個表面上看起來有些自視清高的女子,若真無甚其他意圖,那這幾日便是最好的證明。
沈梧葉半信半疑,卻也不好多說,唯有應(yīng)下。
傍晚,盛姝一臉煩躁的打包著衣物和要帶的用品。
南辭幫忙把盛姝平日里用的口脂,和親手調(diào)制的面霜,面膜一一裝入小布袋中。
云若看著二人一起忙活,也是插不上手,只能默默立在一旁看著,“姝姝,你真的要跟著他們一起去嗎?”
“哎,不去還能怎么辦?那個厲深也是,明明知道醫(yī)治期間不能隨便亂跑,還非要赴什么鬼約?!?p> 南辭聞言卻是一臉贊同之色。
“嗯,厲公子答應(yīng)了朋友不能食言,娘親答應(yīng)了師尊不可半途而廢,那說明,你們皆是重諾守信之人。”
盛姝無語,但是教孩子嘛,首先就得以身作則,也只能硬著頭皮勉強笑笑點點頭。
“阿辭說得對,所以非去不可了?!?p> 盛姝暗暗翻了個白眼,云若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