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值得
等燕馥雅帶著南辭來到宣光殿時,燕北驍才恍然回神。
有些愧疚地抱起孩子,指尖小心翼翼又十分心疼地輕撫著他略帶紅腫的眼瞼。
“阿辭,你是不是哭過了?”
南辭倔強的搖搖頭,隨后抱住燕北驍?shù)牟弊?,帶著絲略重鼻音問道,“爹爹,娘親已經走了對不對?”
“阿辭......你娘親只是......”
“爹爹,不要騙阿辭!阿辭都知道的,其實娘親是因為不喜歡你,所以才會走的!”
南辭突然大聲哭鬧了起來,嘴里不斷重復含糊念著,“娘親不要爹爹了,也不要阿辭了......”
燕北驍有些怔然,不可置信地看向南辭。
燕馥雅輕輕搖頭,“你們都只當孩子還小,便看不出來你們之間的異樣嗎?驍兒,你怎能真的就放她走呢?”
“王姑都知道了......”
燕北驍唇邊揚起一抹苦澀地笑意,微微頷首,神情黯然。
“她性子本就倔強,到底是孤留不住她?!?p> 燕馥雅輕聲嘆息,便喚了凝霜先將南辭抱下去。
“阿辭不走!爹爹是不是也不想要阿辭了?”
南辭聞言立即緊緊抓住燕北驍衣袖,滿含著淚,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阿辭,爹爹疼愛你還來不及,又如何舍得不要你?你娘親也同樣不舍得阿辭,她一定會回來的!”
燕北驍又是哄了好一會,且信誓旦旦地認真模樣,南辭這才稍稍好了些,雖是還停不下來抽噎著,卻也聽話地跟著凝霜先離開了。
燕馥雅欲言又止,有些不知該從何開口。
對于二人的事也只能算是知之大概,又是輩分和血緣關系橫在這里,也是不好多加深究干涉。
“王姑有話不妨直說?!?p> 燕北驍從她剛剛對待南辭的神情,再加上宮中再無其他子嗣,便也大約猜得出一二。
“既是如此,那王姑就直說了,舒妃之前曾跟本宮表明,若是有一日她不在了,也絕不能忍受阿辭養(yǎng)在其他后妃膝下......”
燕馥雅適時停了下來,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才繼續(xù)說道,“本宮當時只覺她是太過杞人憂天,是以并未在意,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會突然離了宮。
只是在本宮看來,她定然還是放不下自己的孩子的?!?p> 燕北驍自嘲般輕笑,“可比起離開孤,便什么也都能放得下了……”
“驍兒,你本是一國之君,要什么樣的女子沒有?”
“可是......”
“可是若真心喜歡,便就去尋她回來又能如何?
人生在世,不過區(qū)區(qū)數(shù)十載,本宮看得出來,你對舒妃是珍愛地。
況且她若是對你真的無情,又豈能甘愿生下你們的孩子?”
燕北驍有些驚訝于燕馥雅突如其來的直接爽快,竟一語道破他始終纏繞難解的心結。
“王姑,你是說......”
這些時日,他總是想盡辦法來確定盛姝對他是喜歡的,卻每每都被傷到無以復加。
此時竟有些小心翼翼,和不敢相信的不真實之感。
“本宮雖是喜愛孩子,也盼著君上能早日有子嗣,舒妃愛子的心情本宮也可以理解,可父母尚在,本宮又如何能代為撫養(yǎng)教導?”
果然是這樣,她不信任他的一切,甚至連他們的孩子,也寧愿托付給他人。
他無論是作為夫君還是作為父親,都被她排除在外。
燕北驍抿了抿唇,目光始終飄落在遠方,似在一瞬間品盡世間酸楚和落寞。
“驍兒,本宮言盡于此,這幾日阿辭會由本宮暫為照顧,待你思慮清楚再來決斷吧?!?p> 燕馥雅說完便默默離開。
燕北驍手中握著一條禁步,指尖反復摩挲著編織的雙白玉和同心結,對著窗外失神良久。
——
出了宮門,云九卻并不停下來,繼續(xù)前行著。
盛姝掀開車簾看了多次,狐疑不安之下,再也沉不住氣了,直喊停車。
護送的侍衛(wèi)只聽從云九的吩咐,卻并不予以理睬。
云九忙靠近馬車,“娘娘,稍安勿躁,待屬下送到娘娘便會停車了?!?p> “不要叫我娘娘!他明明答應的是送我出宮!現(xiàn)下你還要將我送往何處?”
“等會到了,您便會明白君上的一番苦心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把話說清楚!”
云九欲言又止,隨后卻是苦著一張臉扭頭不再開口,只吩咐人將馬車趕得更快一些。
盛姝頓時來了一股火氣,對著云九的后背大罵。
“云九,你告訴他,他就是個言而無信地無恥混蛋!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他了!”
云九很想要替燕北驍辯解,卻更怕他忍不住想要罵回去,干脆加快腳步走在了最前面,耳不聽為凈!
馬車行駛了約小半個時辰,才總算在一處近郊區(qū)的宅院前停下。
“娘娘,到了?!?p> 盛姝賭氣坐在車里不動,剛剛透過車簾,她便看到了。
燕北驍放了她,卻又命人將她送到這樣的宅院里,也不過是同王宮一樣的囚牢罷了。
“姝姝,是你來了嗎?”
盛姝心頭一驚,立即掀開車簾,果然是云若!
“真是好!原來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握之中!卑鄙!”
盛姝冷冷地望著云九,雖也有過這樣的猜測和意料,可此時變?yōu)楝F(xiàn)實,還是讓她立時生出了些掉入圈套地憤恨之感。
云九皺眉,“娘娘還是慎言!”
云若立即上前拉了拉她的手臂,給了她一個眼神,提醒她別再說了。
轉而又是對著云九說道,“云九,辛苦你一趟了,要不要一起進去坐坐喝杯茶再走?”
“不必了,我還要快些回宮復命!
宮外生活自是自在,卻也難免柴米油鹽,瑣碎煩憂,君上本就是一番好意,才將一切安排妥當,只愿娘娘天高海闊,再無煩憂!”
云九后面的話是說給盛姝聽的,見她似是并不相信的神情,不禁暗暗替燕北驍覺得委屈。
分明就是一心為她,卻總是換來數(shù)不盡地怨懟,真的值得嗎?
十一年了,云九心中分明也早都知道,燕北驍始終就只有那唯一的答案......
時間很快就過了半月。
宣光殿。
燕北驍怒而摔盞,云九低頭立在下方,咬著牙打算默默挺過這場暴風雨。
“孤早都說過,關于她,事無巨細都要一一回稟給孤,為何這么重要的事,非要等到現(xiàn)在才來稟報?”
“屬下知罪?!?p> 云九無從辯駁,唯有跪了下來。
“誰讓你跪了?起來回話!”
燕北驍雖正在氣頭上,可心下還是迫切想要知道更多些。
“可查清那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