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無疾而終
盛姝低著頭,手下無聲絞著衣袖,語氣無波無瀾。
“嗯,君上若是真這般閑,那臣下也沒意見了……”
這意圖再明顯不過了。
盛姝早就明白,她自入了這道宮門,無論如何掙扎,也都只能算得上是拖延游戲罷了。
他終是要更近一步的。
而她,若不想辦法離開,便就不可能擺脫這樣隨之而來的局面。
諶厲瀾眸色深沉,握住她的手,嗓音若煦風(fēng)般柔和。
“你不愿?”
“君上?!?p> 太醫(yī)腳步匆忙趕至門口待命。
盛姝并不愿探究他神色中的其他意味,只是低頭忙著借機抽出手。
諶厲瀾神色有幾分不自然,才喚人進(jìn)來。
文俢殿。
徐婉瑩手下正悠閑輕緩地剪著一盆花枝,侍女神色復(fù)雜地回稟著消息。
“暈倒了?”
徐婉瑩頓了頓手下動作,微微側(cè)頭,眼里多了幾分詫異。
“是,君上命人傳了太醫(yī),已是將瀟公子帶下去安頓了?!?p> “那君上現(xiàn)下可是還在元春殿?”
“是,似乎盛女官也病了,太醫(yī)也去瞧了。”
徐婉瑩暗暗捏緊了手中的剪刀,面色瞬間沉了下來,“砰”的一聲,將剪刀重重擲在了桌上。
侍女縮了縮身子,懼怕地將頭更低了下去。
“去告訴她,少用點這些既不高明又下作的手段來礙本宮的眼!下次若再失手,日后都不必再來文俢殿請安了!”
侍女應(yīng)聲,忙退了下去,行至殿內(nèi)外才算松了口氣。
——
“現(xiàn)在太醫(yī)也說了無事,君上總信了吧?”
盛姝有些不耐煩,卻也不得不應(yīng)付著。
“嗯,那么現(xiàn)在也可以說實話了,告訴孤,這手是怎么回事?還有,今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諶厲瀾目光如炬,定定地望著她,仿佛已然洞穿了一切,只是在等著她老實交代而已。
盛姝遲疑,他真的看穿了嗎?
“什么實話?今天發(fā)生的事君上不都看到了嗎?
這手不過是因為想試著繡個香囊,不小心扎的??!看來我還真不是那塊料,還是放棄算了!”
盛姝干脆將左手掌翻轉(zhuǎn)上來,白皙的指尖,雖是擦抹掉了血漬,但深紅色的紅點卻還是清晰可見。
她輕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模樣。
諶厲瀾略加思索,隱下心底的猜測,也不拆穿。
“繡香囊?可是要送給誰?”
盛姝順著他的話茬,“不送!”
“好,不送便不送,只是下次,別弄傷自己了,孤這雙眼可好得很,任何小把戲,都休想逃過孤的眼睛!”
諶厲瀾握住她的手掌,拇指輕輕摩挲著指尖上的小紅點,有著絲絲疼惜。
“痛嗎?”
盛姝也是將他的話聽了進(jìn)去,想來那般心思深沉的君王,又哪里看不透這等小伎倆!
“自然是痛的!君上不也有份!日后,只怕小痛變大痛,防不勝防啊……”
盛姝反手將他手腕按下,暗暗使力,恨不得捏碎。
諶厲瀾并不發(fā)作,反而唇角微揚,饒有興味的說道。
“姝姝如此聰明,既然敢入這王宮,孤想著應(yīng)付這等小事也該是易如反掌才是?!?p> 盛姝面無表情松手,起身行至窗口,背對著他。
“是,一切都是我活該!你滿意了嗎?”
諶厲瀾有些無奈,“可是又要同孤置氣了?”
“臣下哪敢呢!忙著呢!就不陪君上閑聊了,先告退了。”
盛姝順手理了理鬢角的發(fā)絲,趾高氣昂的大步離開,全然不顧諶厲瀾在身后喚她。
她總是這般桀驁不馴的模樣,諶厲瀾又氣卻又忍不住心動。
就似一顆掛在高枝上的果子,既誘人又高不可攀。
可既然看見了,也心動了,又如何能不想辦法將她摘下……
盛姝在灼緒離宮前都有意避開,并不與他見面。
唯一留下的,也只有一張他親手摘抄的詞譜相贈,就同之前那般,屬于二人的成果……
盛姝也并不知,在灼緒心里藏著怎樣的千言萬語。
有了那次的事之后,呼之欲出的念頭和口隨著心的孟浪,都深深刻在了他心底。
即便他下定決心打算坦誠一些了,可她卻不再見他了,他也始終來不及傾訴……
就這樣無疾而終。
盛姝這幾日多是與元離待在一處。
她極力發(fā)揮著自己身為一個美食家的潛質(zhì),很大程度上還原了奶茶、涼皮、砂鍋米線、麻辣燙等現(xiàn)代食飲。
看得元離一愣一愣的,饞的直咽口水,盡享口福。
這不僅是吃的,更是一種共同鄉(xiāng)情的懷念!
夜間,二人還要一起登上觀星臺。
元離吹奏著笛子,盛姝清唱相和,依然是那首簡單,卻彼此默契的《小星星》。
王越的回稟讓諶厲瀾心里莫名有些酸意。
自那日她置氣般離開,二人已是多日未打過照面了。
他手頭上又還有忙不完的政務(wù)處理,當(dāng)下各國多動亂,國防御敵,內(nèi)安整治,本就憂思繁多,無甚閑暇。
好不容易抽空,可她多數(shù)時間都不在元春殿,他又不能放下身段追至元離處,就只為見一面……
如今還要聽著她與其他男子似是歡暢愜意的相處,對著他卻總是多了些別扭和刻意躲避,諶厲瀾愈發(fā)覺得氣不順。
“傳孤旨意,命元離十日內(nèi)必得給孤一個交代!孤要看到進(jìn)展!”
那東西雖是復(fù)雜難解,研制起來也并非易事,可若勤加鉆研也就罷了,元離日日竟還有閑心玩樂!
當(dāng)下時局不穩(wěn),南陳已是先下了手,吞并之心昭然若揭,難保哪日不會直對都律。
他才繼位不久,政權(quán)更替,正是百廢待興,一旦開戰(zhàn),恐怕難以匹敵,與之抗衡……
那東西一旦研制出來,可是提升國防的突破性關(guān)鍵,他又何須如此憂心!
國事至上,毋庸置疑!他也不得不逼一逼元離了!
沈梧葉突然過來,面色凝重,目光卻是深有意味的掃了眼身旁。
“君上,屬下有要事回稟?!?p> 王越識趣地退下,連同守在門外的宮人也一并屏退了下去。
“可是查到什么了?”
“是,君上中毒,其實是……”
沈梧葉一臉難色,欲言又止,將頭更是低了下去。
“快說!告訴孤,到底是誰!”
——
命令才下,元離便被諶厲瀾拘在了殿里,盛姝也是見不上了。
可她也不愿立即回自己的殿里去迎接諶厲瀾那個小人,與他糾纏不清的曖昧下去。
正是在這幾日的等待中心焦著,便突然得了個好差事。
機會來了,她就知道,對方準(zhǔn)備再次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