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錯覺
誰稀罕在他的破王宮待著！
盛姝聽了只覺更是一股氣梗在胸口，恨不得立即懟回去。
若不是他，她會在這里嗎？
害人至此，難不成還想讓人家感激他的仁慈！
好在理智將她及時拉回，這樣的舉動也正是讓她更看清了諶厲瀾，又多加了一條突然發(fā)瘋的認知……
往后她只能更加小心謹慎，這樣的人分明比燕北驍還要陰晴不定，冷戾可怕！
諶厲瀾見她不抬頭也不再開口，便拉著她先是坐了下來，對著門外吩咐。
“去拿傷藥來?！?p> 假好心！
盛姝忍不住暗暗磨起了牙。
諶厲瀾語氣柔得似天邊的云團，輕而軟，“是不是很痛？”
問得不是廢話，狗咬你痛不痛？
盛姝依然不答。
“其實，孤長這么大還從未咬過人，你是第一個......”
所以呢？都怪她了？狗小人，咬人還有理了！
“孤知道，雖然你不回答，但這會你肯定是在心里罵孤！”
諶厲瀾突然有些后悔將她變得乖順了。
少了那份與他對峙的囂張氣焰，和巧言令色的狡黠，似是失去了靈魂般，好像變得不再是他心中該有的模樣般……
他是如此矛盾。
一面想讓她乖巧的留在他身邊，一面又總是著魔似的喜愛著，渴望見到她的棱角和不羈。
在這條條框框的宮中，在他總是灰暗冰冷的人生里，這一抹鮮活色彩足以讓他欲罷不能，鬼迷心竅的想要去追逐、貪戀。
“好了，孤不過是一時沖動，你今日若想要什么，孤都滿足你，當做補償可好？”
諶厲瀾不愿繼續(xù)忍受這樣的無聲相對，和被忽視的難受，先是妥協(xié)，掌心輕覆上她的臉頰，軟下語氣來求和。
盛姝蹙眉，抓住他的衣袖粗蠻扯開。
“君上說話算話？”
她知道他并不喜歡順從的自己。
這樣的度，她完全可以把握！
諶厲瀾心下立時順暢了些，唇角微動，似笑非笑地對上她那雙不服氣的冷眸。
“孤還能對你一個小女子失信不成？只是，不可以提太過分的要求?！?p> “我想......”
“君上?！?p> 盛姝話剛開頭，就被打斷。
門是王越，身后還跟著一個太醫(yī)，正手捧著一個盞托，上面放了一堆各種顏色的瓶瓶罐罐。
“放下東西便可，不必診治了?！?p> 王越應(yīng)聲，忙接過太醫(yī)手中的盞托，低頭進去放在桌案上，頭都不敢多抬就匆匆又退了出去，和太醫(yī)一同消失，好似生怕看到了不該看的。
諶厲瀾拿起一個青碧色小瓷罐打開，一陣清新明竅氣息縈繞鼻尖，內(nèi)里是淡白凝脂膏狀藥物。
他轉(zhuǎn)而握住盛姝的手，指尖輕輕撫過破皮的小傷口，望著那排牙印，不覺有些出神。
盛姝瞟了眼一旁的白色紗布強調(diào)，“要先消毒！”
諶厲瀾好笑抬眸，“孤就咬你一口，還能中毒不成？”
盛姝懶得跟他解釋，扭頭閉口不答，干脆就讓他這么認為好了！
諶厲瀾唇角弧度更多了些，低著頭對著傷口吹了兩吹，才剜出點藥膏動作輕柔的開始涂抹起來。
盛姝怎么看怎么不順眼，也不知這張好看的臉怎么長在他身上就跟變了味似的。
“你想要什么？只管開口告訴孤。”
諶厲瀾一抬頭就看到她奇奇怪怪的表情，也并不拆穿。
“要......算了！反正好心沒好報！”
盛姝欲言又止，又低下了頭。
諶厲瀾很是好奇，這話聽來倒似還跟他有關(guān)。
“小丫頭！不妨說說看，也讓孤聽聽到底是何好心？又是為了誰的好心？”
盛姝抬頭，平靜答道，“我想見太后?！?p> 諶厲瀾面色微沉，看著她的眼神也是變了，“你見太后做什么？”
盛姝一本正經(jīng)的神情，少了那絲嫌惡，連目光變得認真且堅定。
“其實，我不過是想替你找回一樣你最需要的東西?！?p> “替孤找東西？還是最需要的？何物？”
答非所問！
諶厲瀾半信半疑，這丫頭會這么好心？況且太后那里能有什么東西？
多半都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盛姝云淡風輕的模樣，目光卻是不自覺飄向窗外遠方，變得異?？辗河坞x，似水面上的浮木觸不到底。
“就知道你不信，我也曾深切體會過親情寡淡，父母不疼的苦痛，只當幫幫那個受了萬般委屈卻無人訴的小玞，也算是對曾經(jīng)年少的自己一次救贖吧?！?p> 她的話聽來只覺有股莫名的哀愁和涼意，纏繞在諶厲瀾心頭，卻似乎隱隱找到了可以同情通達的相合之處……
諶厲瀾有些動容，卻也并不愿深挖關(guān)于她的那些過往。
真與假都不是他此刻想探究的東西。
“你......叫孤小玞？”
盛姝平靜反問，“倘若放下一切身份，你我相對，你能叫我姝姝，為何我就不能叫你小玞？”
諶厲瀾微愣，定定地望著她，她說的話如此跳脫任性，還十分不合禮數(shù)！
可他卻不自覺會試著想象與她那樣無關(guān)身份地位的平等相處。
只是他該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奢望嗎......
“叫玞君！”
“君上和小玞自己選?！?p> 諶厲瀾掌中正握著她柔嫩溫軟的手，心頭先是不爭氣的泛起了絲絲甜蜜。
他極力端著臉，卻也并不愿就此妥協(xié)。
“放肆！孤比你大！”
要是比累加年齡，他怕不是還得叫她一聲姐姐了！
盛姝心里一陣嫌棄鄙夷。
“君上要是非要爭這個，那臣下也無話可說了?！?p> “小丫頭！”
諶厲瀾握緊她的手有意再拉向自己些，明明都叫出口了，還想改口不成！
“你找了太后又打算如何？”
盛姝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避及他的目光。
“我自有打算，不過你最好先不要抱有太大期待，之后也才不會有失望，我能理解你，也不愿意看到你再受到一些傷害......”
這神情讓諶厲瀾突然生出種錯覺，她是在關(guān)心他、憐惜他......
不！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諶厲瀾驟然松開她的手，面上冷了幾分。
“孤勸你不要太自以為是，別以為知道了孤的一些事情，便可以膽大妄為，隨意揣測孤的心意了?！?p> 盛姝總算從他手里解脫了，忙將手從桌案上收回，潑辣地回懟道。
“誰稀罕管你！是你自己答應(yīng)說我要什么盡管開口的，那我就要見太后，這是補償！你若不應(yīng)就是言而無信！”
諶厲瀾略加思索，眸色深不見底，深有意味的對上她的目光。
“你非要見太后，到底是為了孤，還是為了去找那隱在暗處的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