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獵物
燕衡并不意外，卻是抬腳便上前，坐上了燕北驍?shù)膶僮健?p> 二人一時間平坐于此，再不用什么昭然若揭，原本就已經按捺不住了。
“驍兒可是說笑了，那丫頭不是你的心頭摯愛嗎？本王不過是幫著自己的好侄兒促成一番好姻緣罷了。
你看看如今，她不也好好待在你身邊了，還為你誕下一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好嗎？”
燕北驍輕轉著手中的小杯，眼波流轉間，眉眼暈笑。
“是，的確，若非王叔的有意安排，孤又如何能失而復得呢？”
這世間又哪來的什么巧合，茫茫人海就能恰好遇上……
燕衡一副過來人的慈善神情，掌心輕輕落在燕北驍肩頭，繼續(xù)勸道。
“驍兒，這王位也不好坐，世人只道這數(shù)不盡的榮華富貴和滔天的權勢，可誰又知曉其中的艱辛和日日操勞呢，你也累了，不如就趁此機會，讓那丫頭好好陪陪你，也彌補一番那些年心中的遺憾。”
“不過是假意罷了，王叔又何必還要孤自欺欺人呢？”
燕北驍冷漠移肩，隨手拍了拍肩頭，似是嫌棄被他碰臟了一般。
燕衡有些無趣，卻也樂于循循善誘。
“可那孩子總是你親生的，他身上可流淌著你的血脈，還日日喚你一聲父王，骨肉親情，血脈相連，這可做不得假?！?p> “可王叔也應當心知肚明，若沒了阿辭，即便是坐上了這王位那也是后繼無人呢。”
燕北驍隨手理了理衣袖，恰到好處的云淡風輕。
“你......”
燕衡氣得甩袖，總能被他三言兩語，就輕易失去那些偽裝極好的風度。
可他也非圣人，這積壓多年的恩怨，早已化為抹不去的恨意，一經觸及，便唯有天崩地裂地傾瀉而出！
“驍兒也別忘了，本王可以善待他，也可以......哦，對，就同你這般，去照顧那身子羸弱不堪的孩子，畢竟王室的孩子，體弱，又多思念父親，常年纏綿病榻也是有的......”
燕北驍面無表情，手下卻重摔出掌心的小杯。
側頭之際，一雙眼若鷹隼般迥然深邃且冷寒，直透著股肅殺之氣。
“那便讓孤看看，王叔的實力，能不能撐得起這南陳，甚至整個九越！”
燕衡太陽穴微微跳動，牽著一雙眼瞼都似是多了些肌肉的波動。
“驍兒如此說，可是要與本王抗爭到底了？”
“孤都能收服整個九越，還怕區(qū)區(qū)一個亂臣賊子不成？”
燕北驍氣定神閑，也絲毫不妨礙一身君王威嚴，擲地有聲地話，將二人的處境和關系直接挑明。
亂臣賊子一旦出口，便沒有了任何余地。
燕衡驚而起身，雖是有些詫異燕北驍?shù)墓虉?zhí)，卻也能夠理解他此時的掙扎。
而他，也并非毫無準備，只不過是不想輕易選擇這種方式罷了。
“那驍兒可有想過，自己今日能否完好走出這扇門？”
“哦？這孤倒還真沒想過，不知王叔有何好手段？”
燕北驍抬腿便悠閑放于燕衡身側，織錦水澤金絲履正踩在他剛坐過的位置，慵懶美艷至極。
看在燕衡眼中，除了挑釁，毫無欣賞的心思。
“驍兒，你別逼本王，本王要做的事，沒有人攔得??！此時若有人阻攔本王，那便是下場?！?p> 燕衡目光緩緩落至一旁早已不動的赤塵。
“王叔可是打算連孤也一起殺了？那孤可得提醒王叔一句，善后事宜可馬虎不得，否則，此后直至百年，怕是都摘不掉亂臣賊子的名頭了。
被天下人恥笑事小，可若是給了他人出師有名的機會，不知王叔又該當如何呢？”
燕北驍又是掩唇輕咳了咳，又是半垂著眼瞼，那一臉病嬌之態(tài)更甚。
燕衡唇角抽動了下，對著殿外一聲吩咐，眼底的狠色不減，卻逐漸露出抹詭異陰鷙的笑意來。
“將人請進來?！?p> 半晌，殿門外毫無動靜。
燕北驍笑著打趣，“王叔這次又是要請誰呢？不妨也告訴孤，讓孤來替你傳喚，畢竟這宮中，還是孤一手遮天的地方?！?p> “驍兒，話可不能說太滿了，只怕本王要含著淚先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哦不，是黑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呢！”
“王叔說笑了，好端端的什么送不送的，聽著可是晦氣得很呢！”
燕衡本是生有的絲絲疑慮，在當這扇門砰然被推開，一道倩影翩然踏入，便適時打消了。
“王叔，剛剛梳妝打扮磨蹭了些，若是來晚了，還望王叔見諒才是?！?p> 盛姝一來便站于燕衡身旁，莞爾一笑同他自來熟地說著，并不同于往時相對的神情，甚至還有些交好之態(tài)。
“無妨，來了就好?！?p> 燕衡似是看到獵物般地興奮，眼底的亮色格外刺著燕北驍?shù)难邸?p> 燕北驍正了正身子，端著張臉，余光注視著不遠處的尸體，隱隱有些擔憂，“姝姝，過來。”
盛姝其實一進來就看到那抹格外顯眼的紅色身影了，被綁住身子，躺在地上似是沒有動過。
此時免不了生出一些猜測，雖面上并未有任何波動，腳下卻是已經緩緩走近赤塵，在燕北驍喚她之時，也置若罔聞。
“君上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燕衡輕挑了挑眉，就等著看這小女子驚恐大叫的慌亂姿態(tài)，倒是也勝過他在此多費唇舌，累得慌。
盛姝緩緩蹲下身子，燕北驍眉頭皺成一團。
瞳孔在一瞬間驟縮，盛姝身子一僵，似是凝滯在了原地。
燕北驍立即起身，剛抬腳，卻是聽聞她一聲輕笑。
“王叔果然是做大事之人！”
盛姝并未起身，只是低垂著頭，并不能看到此時的情緒，只有那帶有弧度的紅唇，嬌艷綻放著。
燕衡多少有些失望，卻也更是高看了幾分這個小女子。
“王后過獎了，赤塵毒害君上，自是死有余辜，本王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倒是王后，可有想過稍后自己的結果呢？”
燕衡緩緩靠近盛姝。
燕北驍比他更快，攔在二人之間。
“孤倒要看看，孤的人，沒有孤的允許，誰敢動！”
不是反問，而是毋庸置疑。
燕衡饒有興味看向他身后，“是嗎？王后娘娘？”
“君上還是聽臣妾一句勸吧，別再掙扎了，就像之前那般，將朝政交還給王叔，也過幾日清閑日子，這不是對大家都好的結果嗎？”
燕北驍一回頭，見盛姝已是起身來到他身側，卻徑直繞過他又立到了燕衡身后。
其意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