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蘇省北部某個小城一座名為水晶公園的地方,兩名男子正在運動區(qū)的太空漫步機上晃悠。
“這樣的天氣,也只有你能把我叫出來”贏掏抽了口煙緩緩說道,面頰的汗水也隨之流到嘴角。
“這不是學校放假沒事做,拉你出來轉轉嘛,一會請你吃雪糕”張德帥也一把抹下額頭的汗樂呵的說。
張德帥現(xiàn)在是一名小學教師,任誰也想不到,當年因為學習成績差,家里賣掉五六套門面房,供他出國留學,回國后盡然選擇做一名老師。父母對編制的渴望,似乎遠遠超越現(xiàn)如今價值上千萬的門面房。
兩人從高中相識,至今已有十六年,一個電話就扔下老婆孩子頂著大太陽在公園碰頭,此等情意,不亞于伯牙與鐘子期,劉關張的桃園結義。
正當兩人天南海北胡謅八扯之際,公園北門一陣嘈雜,路上行人紛紛駐足,人頭越圍越多。
“喔乖,不會是要跳樓吧”
“看樣子還是個小孩,這叫什么事哦”
“是不是考試沒考好哦”
“趕緊報警罕”
“我手機沒有電,要報你報哎”
圍觀群眾一言我一句,對著樓頂?shù)哪泻⒏鞣N分析。
雖沒有言語上的刺激,但炎熱的天氣總是讓人心浮氣躁,再加上周邊圍觀人越來越多,樓頂?shù)暮⒆臃路鹨彩遣惶寄ú婚_面子,腳步慢慢向前。
張德帥與贏掏在下面看著,也是眉頭緊皺,這么點大的年紀能有什么想不開的,無非就是腦子一熱,沖動。這是對生命的漠視,對自己與家庭的極不負責,也許他在下墜的過程中就開始后悔了,但那又怎樣,一切都晚了。
要不說怎么叫做知己,只需一個眼神,張德帥與贏掏就沖進大樓。張德帥一馬當先,直奔安全通道,風馳電掣竄了上去,而贏掏此時輕輕的點開了電梯門,呆滯的看著張德帥消失的背影。
四十多秒鐘,電梯門到達頂樓,在爬上半層樓梯,順利到達頂樓。
“哎,小大哥,爬么高干什么蝶”贏掏輕聲呼喊下。
而樓頂邊邊的男孩聽到聲音,也是轉過那張看著略顯呆滯的臉,看不出什么表情,也不知其現(xiàn)在內(nèi)心所想。
“你不要過來”
“我過去干什么哦,我恐高,你讓我過去我也不敢啊。我看你年紀輕輕,么直想不開滴,來下來跟哥說說”贏掏一邊說著,一邊往前伸了伸手。
男孩的表情稍微起了點變化,眼中似乎逐漸泛起了淚光。
“喔乖,不會失戀了吧,你才多大點個,都談戀愛了。哎哎,這都小事,誰不失戀個幾次,你下來,哥給你介紹幾個好的”
“我只要小夢,旁的都不要,沒有她活著也沒意思了”說完,男孩毅然決然的轉過身就要縱身一躍。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從安全通道另一個出口爬上來的張德帥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能量,百米沖刺堪比博爾特,身體仿佛都化成一道殘影,從側面一腳將男孩踹下。
男孩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一腦袋撞在不遠處的太陽能架子上昏死過去,腦瓜上嘩嘩淌血。
眾所周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凌空一腳踹下男孩,且預判好了著落地點,卻偏偏沒有計算到以三十多歲身軀沖刺上十六樓的體力還剩下多少。
張德帥落地不穩(wěn)一個踉蹌,重心偏移,身體沿著頂樓邊緣就這么側翻了出去。
說時遲那是快,只是相距不到兩米半贏掏飛身一躍,一把抓住張德帥的胳膊。
雖然身體懸空,這突如其來的一只手成了張德帥唯一的救命稻草。
一只胳膊被抓,張德帥身體一扭,另一只手也穩(wěn)穩(wěn)的抓住了贏掏的手。
“啊啊啊”單手拉著張德帥整個身體的重量,手臂又被樓頂?shù)倪吘壚饨悄Σ粒沟泌A掏口中慘叫連連。
“松手,松手,我手要斷了,不對,已經(jīng)斷了”
“松個鬼哦,趕緊拉我上去,我要掉下去就丟死了,人家以為是我跳樓的”張德帥拼命地搖著腦袋。
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兩個中年男人,哪有什么力氣能單手將人拉起。贏掏努力著將趴倒的身體半蹲,又試著手臂用力,一股鉆心之痛立刻傳來。
帶著滿腔的悲傷,贏掏另一只手伸了上去,用力的扣著張德帥緊握著發(fā)紫的手指。
“不要扣,干什么滴汗,我要掉下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啊”看著贏掏的舉動,張德帥驚恐大喊。
“你掉下去管我什么事哎,又不是我擁你下去的,趕緊松手啊,我腿沒有勁啦”
“不能哎,掉下去摔死了就,你可不能小瞧我們之間的羈絆啊,拉我上去啊”
“松手,松手,松手,雞個毛辦的,再不松我都要給你帶下去了”贏掏一巴掌一巴掌呼在張德帥的手上,而張德帥哪能聽的進去,求生的本能讓那原本看似瘦弱的胳膊媲美麒麟臂,抓著贏掏的胳膊緊緊相扣。
夏日的陽光總是那么毒辣,街道上卻依舊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在為生活忙碌著,而隨著一聲悠長的慘叫聲,人們是否也要反思,在這忙碌的生活中,該不該讓自己好好享受一下人生。
幾十米的高空自由落體,僅僅需要幾秒鐘,隨著身體一陣抽搐,張德帥從床上驚恐坐起。
“喔乖,怎么老做這種從高處掉下來的夢”
摸了摸臉上的冷汗,抱怨了兩聲,張德帥呆住了,這手怎么有點小了。轉過臉疑惑的看了下四周,這。。。
居然是賣了快二十年的老家宅基地,古老的黑白電視在客廳中央,角落的縫紉機體現(xiàn)著它的古樸,紅磚地,脫落的墻皮,讓張德帥越看越心驚,不自覺的拿起桌子上的大茶缸來上兩口。
“來吧,來吧,相約九八,來吧,來吧,相約一九九八”
村頭大喇叭里的歌聲仿佛在提示著這個年代,張德帥跑到日歷旁,盯著上面的日期也是久久不能言語。
這究竟是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還是我現(xiàn)在正在做夢。此時張德帥的腦中不由得回想起贏掏曾經(jīng)對他說過的那些話。
“這個世界就是唯心的,只有你是真實的,當你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這個世界也就隨之消失”
“陛下,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改變世界”
“你知不知道,在另外的一個平行世界,你正開著跑車帶我吃海鮮,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吃著路邊的油炸”
恍惚間,張德帥甩了甩腦袋,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氐骄虐四瓿碎_始有些慌張,其實想想也沒啥,人生又多了幾十年,而且是最無憂無慮的時光。不對,九八年,才十歲,上小學,下面還有初中,高中,大學十幾年的學生生涯。作為學渣的自己重新的開始一遍學習生活,二元一次方程,三元二次方程,函數(shù),集合。
悄悄提起點精神的張德帥想著這些,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