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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夫家后她步步為營

3.莫須有

入了夫家后她步步為營 橘箬 4258 2022-07-22 16:30:39

  風(fēng)雨交加的夜。

  瓦片土屋內(nèi),里屋中,燭燈旁,13歲的氿柒正聚精會神的畫著龍與鳳。

  畫中的龍與鳳,氿柒不知畫了多少遍,她的爹依舊不滿意。

  她爹要求龍要有威懾震撼卻不兇殘,鳳要高雅自信卻不傲慢。

  氿柒腳旁白色小山正是一張張被她丟棄的畫。

  她已經(jīng)畫了三個時辰,卻沒有得到她爹的任何一句夸獎,自信心早被吹滅。

  大風(fēng)吹開木窗,吹滅了燈火。

  漆黑的房間,被雷光‘捉弄’得忽明忽暗。

  “轟!”雷聲震耳。

  氿柒聽見雷聲中混雜著木門被狠狠砸著的聲音。

  筆滾落在地,氿柒慢慢回頭。

  雷光又開始忽明忽暗。

  她看見雷光中她的爹正瞪圓眼,拿著木棍站在她身后。

  氿柒:“爹...”

  ...

  氿柒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喘著氣。冷汗順著她的臉頰,她用手背擦了擦。

  這是她第幾次夢見曾經(jīng),她也不記得了。

  氿柒放下手,看著露出的上手臂上老舊燒傷疤,陷入沉思,過去讓她想死的記憶又一次重現(xiàn)在她腦中。

  門被推開了,姚梨端著黑豆湯進(jìn)屋。她見氿柒已醒來,放黑豆湯在床邊的椅上,道:“睡得好嗎?”

  姚梨發(fā)現(xiàn)氿柒額頭上多了冷汗,問:“又做惡夢呢?”

  氿柒笑著搖搖頭:“德鴻途呢?”

  姚梨也瑤瑤頭。

  氿柒望向墻上醒目的‘囍’字,嘆了一口氣。

  “姐,二夫人要我轉(zhuǎn)告你,趁熱把黑豆湯喝了,說它對女人好?!币姘押诙箿私o氿柒。

  氿柒看著眼前的黑豆湯,她當(dāng)然知曉二夫人說的對女人好是什么意思,黑豆湯助孕,是想讓她快點生下男丁。

  她回:“放那,我洗漱完后喝?!?p>  姚梨攙扶氿柒起來洗漱。

  今日的氿柒看上去面色不好,她不知是夢的原因,還是藥的原因,現(xiàn)在她能感覺自己的身體虛的很。

  姚梨幫氿柒盤上已婚婦人的發(fā)髻,為她戴上從自己娘親在氿柒出門前要自己一定要轉(zhuǎn)交給氿柒的琥珀發(fā)釵。

  琥珀發(fā)釵是姚梨娘親替別人縫制了一年的衣服買來的。

  姚梨在隨迎親隊伍的出門前,她的娘親還要她一定要記住,到了德府后要好好伺候她這個義姐,他們欠她的太多了。

  姚梨從記事起,氿柒就在她的身邊保護(hù)她這個脾氣有時挺沖,又有時膽小的她。

  她很喜歡這個義姐,但更多的時候是心痛。她的娘告訴她,氿柒的親爹娘從不把她當(dāng)人看,更是把她當(dāng)做一件貨物。

  姚梨取了一些紅胭脂輕輕拍在氿柒臉頰,她覺得氿柒這一個月似乎瘦了一些,眼皮都有些塌陷。她知道一定因為她要成為德府的人,徹夜難眠所致。

  姚梨道:“我聽下人說,昨夜德老爺在客人散去后,發(fā)了很大火。姐,今天小心點?!?p>  氿柒閉上眼,回:“沒事的,現(xiàn)在他最怕見到的人是我,德鴻途在大婚之日跑去喝花酒,他是做爹的人,自然會覺得他管教無方?!?p>  姚梨再道:“我還聽管家陳伯說,德老爺過幾日會宴請賓客共賞你帶來的‘和尚’。”

  氿柒:“嗯?!?p>  姚梨把胭脂盒收到抽屜中,道:“陳伯要我和你說,最近少出門,就算出門也別一個人。城里不安全?!?p>  氿柒拿起紅紙抿了抿嘴。

  姚梨接著道:“有兩姑娘被人殺了,死的十分凄慘,兇手至今沒有抓到?!?p>  姚梨垂目,她還聽到另外一件事。她的義姐已成了城里百姓口耳相傳的笑話,大家都在猜她是長得難看,才把喜歡待在女人堆里的德鴻途給嚇跑了。

  有人敲了敲房門“叩叩叩”。

  氿柒和姚梨一同看去。

  外頭的人道:“二少夫人,老夫人有請?!?p>  氿柒怎么把這事忘了,自己現(xiàn)在是德府的二少夫人,每日都要給家中長輩請安的,卻關(guān)顧聊天。

  氿柒回:“馬上去?!?p>  門外的人應(yīng)了一聲,便退下了。

  姚梨看向氿柒。

  “就這樣吧,先去給老夫人請安,別讓她老人家等久了?!睔鹌馄届o的點了點頭,讓她安心。

  可氿柒自己卻一定都不安心,在昨日發(fā)生了新郎跑去喝花酒一事,老夫人一大早專門讓人來請,絕不可能只是想見見新來孫媳婦這么簡單。

  ...

  佛堂在德府院子的最里頭,站在外頭就能聞到里頭飄出的檀香味。

  里有一座五十寸的陶制觀音像。

  觀音像站在黃布桌上,黃布桌上有香爐、長明燈、蠟燭等等。

  德府的老夫人——蔡香穗坐在鋪有軟墊的木椅上閉眼,輕聲誦經(jīng)。

  蔡香穗馬上就八十歲大壽了,她臉皮垂的明顯,像她的表情一樣垂著低低的,身上那件綠色衣袍倒是很優(yōu)雅同華貴。

  她手里正撥動著佛珠。

  她身邊站著兩位下人,年紀(jì)5旬的劉婆和才跟老夫人四年的十八歲丫頭——阿傾。

  氿柒讓姚梨在外頭等著,然后輕步入屋行了一個禮,道:“給老夫人請安。”

  蔡香穗沒任何回應(yīng),依舊閉眼誦經(jīng),倒是她身邊的老仆人——劉婆卻出了聲:“二少奶奶來的真早啊?!?p>  氿柒聽出話外意,低頭表示愧疚。

  阿傾拿了三根香點燃遞給氿柒,道:“先給觀音娘娘上香,保佑二少夫人快快為二少爺添個男娃娃?!?p>  氿柒接過三根香,跪在跪墊上,誠心求事。

  站在門外的姚梨觀察到正盯著氿柒的劉婆對著氿柒輕蔑一笑,而阿傾則眼里一股傲氣不看氿柒。

  兩人中間的蔡香穗有說不出的感覺。

  姚梨不喜歡她們。

  氿柒拜祭完,把三根香遞給阿傾插進(jìn)香爐里。

  氿柒正準(zhǔn)備起身,劉婆卻大聲呵斥:“不許起來,沒看見老夫人還在誦經(jīng)嗎?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果然是鄉(xiāng)野來的村姑?!?p>  姚梨怒了,道:“不準(zhǔn)...”

  氿柒趕緊插打斷:“我明白了。日后還請劉婆多教我一些規(guī)矩?!?p>  劉婆冷冷得再道:“求觀音娘娘的手是怎么放的?”

  姚梨咬住下唇,低下頭想起娘親要她記住的話。

  氿柒舉手合十在胸前,把背挺得直直的,她知道是德府輩分最大的老夫人在借劉婆的口給她下馬威,教她規(guī)矩,就算再無理、再苛刻,她這新過門的孫媳婦都得受著。

  這可是關(guān)乎自己在老夫人這邊的日子好不好過。

  點燃的線香生出的白煙飄向氿柒,勾著她看向佛臺。

  氿柒抬頭看向觀音。

  忽然,她驚住。

  她眼前的陶制觀音像,五官柔和不平庸,臉型圓潤不臃腫,身形勻稱有韻味,仙衣更是猶如微風(fēng)正拂過,飄逸著。

  而陶藝上的每一處顏色,涂抹的均勻的均勻,過渡自然的無瑕疵。

  要制造出明明只是燭光在照明,卻若如自發(fā)祥和佛光的觀音像,她這個做了十六年陶藝品的人怎會不懂制作者道行有多深。

  畢竟需要考驗陶藝師的心態(tài)和手法。心態(tài)不穩(wěn),無法勾勒出慈祥的面容,手法不嫻熟,無法撫出輕易、柔順的線條。

  更重要的是...

  劉婆察覺到氿柒的呼吸變得急促,露出得意的笑容,道:“二少夫人這是怎么呢?這么快就受不住呢?”

  氿柒語帶哽咽:“這觀音像是誰...是出自公公之手嗎?”

  姚梨看向氿柒。

  劉婆回:“是的。老夫人七十大壽,老爺親自做的?!?p>  氿柒再問:“什么時候?”

  劉婆再回:“九年前?!?p>  阿傾道:“是被老爺?shù)氖炙圀@到了嗎?那也是。你這山野村婦,就算陶藝功夫再好,也不及老爺?shù)那Х种??!?p>  氿柒再也控制不住眼角的淚,由它自由的落下,她道:“此生有幸遇到如此佳作,算是十世修來的福德?!?p>  蔡香穗在這時睜開了眼。她平靜的盯著氿柒,不語。

  劉婆心領(lǐng)神會,她道:“你一個山野村婦,德府能拿出兩百兩黃金作為聘禮,別說十世,簡直是你修了百世公德才能換來的福報,日后老爺要你做什么,你要絕無二言。別求什么名、什么回報?!?p>  氿柒深深吸了一口氣。

  劉婆再道:“昨日的事,二少夫人有好好反思了嗎?夫不教,妻之過?!?p>  氿柒咬緊下唇,她早預(yù)想過老夫人會把錯歸結(jié)于她,只是當(dāng)這事發(fā)生了,心里多少還是有一些氣。

  “奶奶,你怎么還在佛堂待著,快出去看看鴻。爹讓管家用冰冷的井水澆醒他了,怕是再這樣下去,鴻就要病了?!闭f話的是德鴻運(yùn),他站在門外。

  德鴻運(yùn)肩寬個高,散發(fā)溫文儒雅的書生氣,談吐更是有修養(yǎng)。一席明黃的長袍襯的他超脫世俗。

  德鴻運(yùn)本來一早就出門去陶藝坊,可到了半路又想起他那個弟弟昨夜跑去喝花酒,讓自己爹下不了臺面,便決定回來看看。

  他剛到府中就聽下人說他那個弟弟今早回來后,就被自己的娘轉(zhuǎn)頭告訴自己的爹。

  他知道自己求情是沒用,若是他娘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他這個弟弟可能就要皮開肉綻了。

  他急匆匆找奶奶去壓制怒火中燒的爹??蓙砹朔鹛糜忠娮约旱哪棠淘跒殡y新來的孫媳婦,心里氣著弟弟不著調(diào),還害了他自己的新入門媳婦。

  蔡香穗急忙讓劉婆扶她去后院救她的寶貝二孫子,把還在跪著的氿柒忘得一干二凈。

  氿柒撐著自己的膝蓋,吃力的站起。她的腿早就發(fā)麻,走起路來一拐一拐。她喚:“姚梨,來幫幫我?!?p>  姚梨怎會聽得見氿柒的話,她正著迷的看著德鴻運(yùn),她聽聞過德鴻運(yùn)一表人才,沒想到見了面,是使她花癡的一表人才。

  德鴻運(yùn)看向姚梨,道:“還不趕快去扶你的義姐?!闭f完,便往后院趕去。

  姚梨傻傻的望著德鴻運(yùn)離開的方向,她墊腳,好似只要墊腳,便能看見他一樣。

  她感嘆一個正式出的嫡子,一個小妾生的次子,地位不同,被教養(yǎng)的方式自然也不同,連迷人程度都不一樣。

  走出佛堂的氿柒見姚梨的傻笑,氣得揪著姚梨的肉肉臉頰,道:“見色忘姐?!?p>  ...

  后院中,一名下人打上冰冷的井水,另一名下人接過就往德鴻途身上倒。

  跪在地上的德鴻途冷得發(fā)抖,嘴里求著爹放過。

  德逸人面色十分不好,管家怕的不敢出聲。

  跪在德逸人腿邊的德鴻途的親娘——田荃娘,她才稍微說了一句求情的話,就被德逸人大聲呵斥她生的孩子沒出息。

  德鴻運(yùn)也出口替德鴻途解圍,德逸人卻罵德鴻途罵的更大聲,氣他不及德鴻運(yùn)的千分之一。

  蔡香穗坐在下人剛搬來的椅子上發(fā)暈,她嘴里還念著德逸人放過德鴻途。而她聲旁正是德鴻運(yùn)的親娘——古吉意,她含笑著給蔡香穗按摩太陽穴。

  氿柒看此情形也是犯難,她猜德逸人也應(yīng)該曉得德鴻途喝了一夜的花酒,要是一大早著了寒必定是大病一場。

  氿柒嘆了一口氣,她也很肯定昨夜德鴻途跑去喝花酒一事讓德逸失了大臉面,現(xiàn)在是誰求也不行,除了她這個受了委屈,也或許現(xiàn)在是城里最大笑話的新娘。

  氿柒有氣無力了攔住了正準(zhǔn)備倒下冰水的木桶。她跪在德逸人面前,道:“公公,我知道昨夜夫君闖了大禍,可我求你看在我這個剛進(jìn)門就被夫君冷落的兒媳婦的委屈上,放過他一次?!?p>  德逸人扭頭不看氿柒。

  田荃娘急忙附和:“是啊,老爺。你總不能讓剛?cè)腴T的兒媳婦還沒有享受夫妻間的甜蜜,就要辛苦照料鴻途。你也說過,你十分看重氿柒的手藝,要是她光顧照顧鴻途的病,那陶藝坊那邊要什么時候去?”

  德逸人的眉間稍微緩和了一些,但還是不足以消他的氣。

  氿柒再道:“公公,我昨夜一宿沒睡,求著觀音娘娘保佑夫君能平安歸來?,F(xiàn)在我求你,別讓我的夫君生病,你要罰就罰我,是我這個做娘子的沒留住夫君的心,讓他去尋...”

  氿柒抿了抿嘴,不再說下去,但她的神情充分的告訴在場的人,昨夜的事還是傷了他的心。

  田荃娘道:“老爺,兒媳婦都不怪鴻途了,既然嫁給他就甘愿接受一切的苦!”

  德逸人盯著田荃娘,剛消了一點的氣又上來了,他大聲呵斥:“慈母多敗兒。我花上百兩黃金討來的兒媳婦是為了讓她和鴻運(yùn)兩人把陶藝坊曾經(jīng)的輝煌尋回來。這小子倒好,大婚之日讓我丟臉,還讓氿柒成了笑柄。今日我要好好教訓(xùn)他?!?p>  德逸人的眼掃射后院一遍,見到一根掉下的枝條,拾起就朝德鴻途去。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但只有德鴻運(yùn)和田荃娘敢前去阻止。

  德逸人在兩人的阻止中,胡亂揮動著樹枝。

  忽然,姚梨發(fā)出尖叫:“??!”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暈倒在地的氿柒。

  剛剛,氿柒試去躲德逸人手中的枝條,卻被枝條狠狠得打到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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