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之事,姑娘莫要打聽了!”那灑掃的宮人搖搖頭,“姑娘,聽老奴一句勸,新帝忌諱就不要觸霉頭了……”
戴著面紗的姑娘嘆了口氣,紅葉搖落在她的發(fā)上,愣了一下,還是往前走了,紅葉在風(fēng)里掙扎片刻,不知所蹤。
“陛下,打聽到了,長寧公主曾在江南那邊出現(xiàn)過……”孟清晏戴著金冠,手中的筆微微顫抖了一下,落下的墨污了宣紙。
“如今,她在哪?”他放下筆,下意識捏緊了腰側(cè)的香囊。
“臣不知……”孟清晏垂眸隱藏情緒,帝王突然沉默起來。
“罷了,朕親自去!”孟清晏揮袖離去,顧不得身后臣子的呼喊。
江南煙雨如夢,他將權(quán)交給了丞相,孤身尋找那失了七年的前朝長寧公主。
傳聞前朝景帝在位七年,后宮空置。那景帝曾是大涼太子時,無情無欲,恍若仙人跌入凡塵。
他算計頗深,卻最后咳血而亡。為了一個燕氏女子,那個生有劍心的燕城人。
她在獻祭那日自盡而亡,平日風(fēng)淡云輕的景帝卻淚流滿面,痛失所愛竟也能出現(xiàn)在這個人身上。
景帝將燕氏女停靈一旬,滿朝文武皆反對,但景帝一意孤行。
燕氏女準入皇陵,與景帝合葬。雖不合禮制,但也不得不按旨。
世上或許本無劍心,只是個幌子罷了。
景帝將燕氏族人屠盡,才發(fā)覺動情。卻求燕氏女垂憐他,忘卻那些算計。
景帝是明君,卻在情愛上不可理喻,偏執(zhí)不可逆。
執(zhí)念太深,終不壽矣。
前朝有毓敏公主,是景帝同胞之妹,遠嫁和親,不過半年就香消玉殞。
聽聞毓敏公主幼時聰慧可人,落水后染了風(fēng)寒,痊愈后性情大變,嬌蠻任性。
壹
“殿下可算是醒了!”徐靜顏彎了彎唇?jīng)]有說話,只是點點頭,裝作虛弱的樣子。
侍女見她虛弱無力的模樣,沒有多嘴。
顧景奕跟著御醫(yī)進來。隔著重疊的床幔,伸出一只手,顧景奕看了兩眼,面色微變。
“景毓?”他喚了一聲,那手縮了一下,又舒展開來。紅色蔻丹上少了一顆珠子,一顆粉色珠子。
“太…皇兄!”徐靜顏從未這般近距離接觸這傳聞中的太子,一時間竟險些喊了聲太子殿下。
隔著紗幔,她的心猛烈地躍動著。
“那孤不打擾了,景毓好生休養(yǎng)吧!”
顧景毓面色如常,房門緊閉,御醫(yī)留下藥方離開。
徐靜顏拿起鏡子,撫摸上自己的臉,眉尾的一顆紅痣,在白嫩的肌膚上惹得憐惜幾分。
那時候她初見這顆痣,就迷戀上了。無法效仿,總不似那番神韻。如今也只是七分像,但足夠了。
風(fēng)吹起珠簾,她的脖頸被掌控,薄薄的刀刃貼著那跳動的血肉。
“景毓殿下呢?”少年郎注視著鏡中那九分像的臉,眼里燃燒著烈火一般,仿佛下一秒她就可以身首異處。
“你是何人,竟直呼本宮!”她的伎倆拙劣,孟清晏的刀刃緩緩上移。
“冒犯公主殿下了?!鄙倌昀伤砷_她的脖頸,眼神掠過那張臉,停留在染了紅色蔻丹的纖纖玉指。
漏洞百出,既然要成為公主,那就要完成公主的使命。
少年郎消失在最后一抹夕陽中,海棠搖落一池春紅。
“殿下?”孟清晏執(zhí)白子,落在棋盤許久,才見顧景奕落子。
“孤已尋得,既然是她自愿遠離這深宮,孤便護她平安?!?p> “殿下怎知不是?”孟清晏執(zhí)子欲落,卻被攔住。
“顧大人,這是孤落的子,你逾越了!”顧景奕看著心不在焉的孟清晏,“既然你無心對弈,就請回去吧。”
顧景奕站起來,瞥了眼孟清晏腰側(cè)那個香囊,將棋子拂亂,甩門而去。
孟清晏還在原地,泛紅的眼眶還是支撐不住,落下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