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楊玉緣救下了一個女嬰,從此將她帶在身邊,視若己出。
女嬰天生白發(fā),如雪一般純潔。于是圣女喚她楊玉絮,希望她能永遠(yuǎn)保持雪一般澄澈明亮的心性。
楊玉絮總是待在屋子里,等著圣女回家。陽光對她來說是一種明艷的疼痛,她偶爾會包裹嚴(yán)實去感受一下那片刻溫暖。
圣女喜歡她那雙灰藍(lán)色的眼睛,如同煙霧中的湖泊,寧靜溫和。
隨著日子過去,楊玉絮的眼睛漸漸看不清了,怎么都治不好。那雙灰藍(lán)的眼睛變成了淡紅色,像是微紅的白山茶。
煙景湖上,她在湖邊靜靜坐著,遠(yuǎn)處隱約有聲音從傳來。
她摸索著走向聲音發(fā)出的地方,不知道誰放了一個竹桶在湖邊。
她拖著竹桶,一點(diǎn)點(diǎn)挪向圣女的屋子。
“阿媽,這是玉兒在湖邊撿到的!”木桶里居然有一個孩子,他已經(jīng)醒來,濕漉漉的眼睛滿是無辜。
“真可憐的孩子……”楊玉緣將那孩子抱起來,帶著楊玉絮,一起去洗浴。
“是個小公子,怎么身上都是青紫,收了多少苦啊……”滿身青紫的掐痕,這樣小的孩子。
“你也隨了我的姓,叫……”她想著名字。
突然一旁的楊玉絮說:“楊憂轉(zhuǎn)!”
希望他憂愁轉(zhuǎn)走,平平安安。
“好,憂轉(zhuǎn)!”他亮晶晶的眼睛,像遺失的光亮。
這天圣女如往常一般坐在圣女殿中,百姓虔誠地祈求著。
香火燃燒著,那些帶著面具的臉看起來都一模一樣,那些藏在陰暗處的欲念在權(quán)力熏染下蠢蠢欲動。
圣女光潔的臉龐,不容褻瀆。愛慕容顏或是欲望纏身者只能藏起心思,虛偽地匍匐在地。
圣女在位時,都要保持處子之身。可退位后的圣女大多晚年凄慘。
守護(hù)村莊的圣女,將最美好的幾十年都獻(xiàn)給上天。
掌握權(quán)力,必定會失去什么,比如自由和婚姻。
楊玉絮和楊憂轉(zhuǎn)在殿后的煙景湖旁安靜坐著,突然被人推入湖中。
她在翻涌的湖水中掙扎,楊憂轉(zhuǎn)見她掉入水中連忙跳入湖中,試圖把她拖上湖邊。
但吸了水的棉衣格外沉重,反倒是兩人一起困在了水中。
岸邊的姑娘看著湖里的動靜,像看熱鬧一般。
“讓我來看看,你們何時死去?”許靜春微微一笑,原來乖巧的樣子不復(fù)存在,眼里是明晃晃的惡毒。
“怎么,明目張膽展示你的心思了?”低啞的聲音傳來,“現(xiàn)在可不是鬧人命的時候!”
跳入水中的身影很快撈出兩個人。
楊玉絮已經(jīng)昏迷不醒,少女的臉龐,帶著稚嫩和嬌俏。可她潔白的睫毛,眉毛和滿頭白發(fā),又淡化少女柔美的氣息。這是一個冰美人的清冷。
許安楠饒有興趣地看著少女蒼白的臉,心底好像泛起了什么異樣的感覺。貪念纏繞思緒,他的眸子泛著殷紅,有什么東西即將噴涌。
他極力克制著,身旁的妹妹無趣地看著楊玉絮和楊憂轉(zhuǎn)。
細(xì)微的腳步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不好!來人了,先走吧……”他拉起妹妹的手,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玉絮!憂轉(zhuǎn)!”楊玉緣看著地上的兩個孩子,渾身濕透,面色蒼白。
當(dāng)楊玉絮醒來時,一切漆黑,她摔下床,向前摸索著。
“阿媽?”她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中,撫摸著她的發(fā)絲,她淡紅色的眼眸,勝過任何寶石的瑰麗。
淚滴落在她的臉上,不是熟悉的聲音。
“玉絮,我是憂轉(zhuǎn)!”他看著失去光明的她,“阿媽死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圣女殿下……”
“阿媽……”她聞言,險些再次昏厥過去。
她一身白衣,成了繼任圣女。高高的臺階一望無際,她被憂轉(zhuǎn)扶著,一步步踏著那些嫉恨的目光,走向阿媽留給她的位置。
淺紅色的眼眸低垂著,是所有人捉不住的霞光。人群中有雙眼睛貪婪地盯著她,像暗夜里出沒的毒蛇,標(biāo)注了獵物。
他看著指縫間的血跡,散發(fā)著甜膩微咸的氣息,像是一種獨(dú)特的慰藉。
“哥哥,你喜歡那個盲女?”許靜春看著哥哥眼神中不加掩飾的情愫,她心里十分嫉妒又不得不表現(xiàn)坦然,貼近了他耳邊低聲說話,“要不要我……”
他打斷了她將要說出口的計謀,“這樣褻玩多無趣,我喜歡看她從高處墜落又不甘心的表情!”
混在人群中的陰暗開始浮出表面,“圣女殿下,自然是不會知道墮落的感覺,倒讓我來看看,是否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樣……”他隨著眾人匍匐在地,“我的圣女殿下,恭候我的到來吧……”
笑容隱在虔誠的外殼里,讓人看不清楚。
權(quán)力向來是人們追逐的焦點(diǎn),享受眾星捧月的感覺自然是舒服。
我偏要山間最清冷的月光沉醉在淤泥里,淪為欲望的代名詞。我不信,我從不信,世間會有無暇的美玉。
若有,那就毀掉她,標(biāo)記她。所有人都要一樣的苦,怎么有人可以不染紅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