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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一世公侯

第十三章 酬恩

紅樓之一世公侯 溪洧 3067 2022-08-12 12:27:48

  翌日。

  永寧坊,通平街,秦府。

  自昨晚王太醫(yī)來給秦業(yè)診治之后,高伯拿了藥回來煎好,按太醫(yī)囑咐的給他服下。至半夜時分,已經(jīng)呼吸平穩(wěn),熱汗不發(fā)了。

  如此沉沉地睡了一晚,在今日雞鳴時候緩緩睜開了眼。

  秦業(yè)偏過頭去看,只見高伯正在他屋內(nèi)地上酣睡,身下擺了塊一人多高的硬木板子,鋪了一床褥子,身上蓋一床棉被。

  秦業(yè)睜著眼醒了會瞌睡,漸漸覺著身上有些力氣,于是坐起身來,拿軟枕抵在身后靠著。心下回想這小半月來的事,只是記得自己每日昏沉,那些事情竟也都忘了。

  想了片刻,秦業(yè)只覺喉中干疼,想要拿水,因看高伯睡得正熟,想他亦是因照料自己的緣故,于是也不叫他,獨自起身拿炕邊的對襟棉袍罩在身上,趿拉著鞋一步步挪去小幾旁倒水。

  秦業(yè)牛飲幾杯后,只覺咽喉舒暢,于是又裹緊身上的袍子推門出去看。方推開門,一縷涼風繞過他往屋里躥。

  秦業(yè)吹著風,正覺舒爽,反身將門合上,自己沿著走廊踱至庭中。

  此處恰看見一院的落葉飛灑,圃中的秋菊正艷,便長出了一口氣。因度過了生死玄關(guān),此刻心境通達,連帶著氣血漸盈,臉色也紅潤起來。

  彼時瑞珠正陪著方嬸在院內(nèi)掃秋葉,因聽見有人大聲呼了一口氣,抬頭看時,卻見老爺披了一件袍子在庭中站立。于是驚呼了一聲,方嬸也抬頭看了。

  兩人過來見禮,方嬸又向瑞珠道:“你快快去姑娘屋里傳話,說老爺醒了,請她來見?!比鹬槁犃嗽?,撂下笤帚就朝后院跑去了。

  方嬸見秦業(yè)氣色雖好了些,身形卻還不穩(wěn)。于是上前扶住秦業(yè),道:“老爺才好了些,怎么又出來走動了?我家那個也不知勸你?!?p>  秦業(yè)在方嬸攙扶下往屋里走,慢悠悠地說:“我這些時日纏綿病榻,辛苦你們的照料,我看他睡得正好,便不曾叫他。且讓他再歇歇,你扶我去前廳里坐?!?p>  方嬸將秦業(yè)扶至廳中,因想他久未進食,就問他想吃什么。秦業(yè)命她拿一碗粥,一碟小菜即可。

  方嬸往廚房做飯,秦可卿正領(lǐng)著寶珠、瑞珠走進屋來。只見可卿頭發(fā)簡單地梳了個辮子,柳眉未畫,朱唇未點,脂粉未涂,穿了素襖裙,披了月白氅,急急忙忙地來至秦業(yè)身邊。

  先施一禮,坐在秦業(yè)下手,命寶珠去端水來,問:“父親覺著身子怎樣?可還難受么?”

  秦業(yè)手扶身旁小幾,端坐起身子,笑說:“倒叫你們擔憂了,為父今日里覺著舒暢多了。只是前些時日昏昏沉沉,不知白天黑夜,你且同我說一說昨日的事?!?p>  可卿見她父親果然臉色紅潤起來,呼吸平順,精神也足,舉手投足之間也不不現(xiàn)疲態(tài)。

  于是便將昨日之事同他講了,待說到賈府之時,又問他可是與寧國府族長有舊交。

  秦業(yè)聽說前有蒙醫(yī)誤診,只嗚呼感嘆了一聲。又聽女兒說自己吐血昏厥,不由一驚。

  方聽可卿說起賈府,又道:“那賈氏族長,為父確實認得。往日寧府代化公在世時,我還只是營繕司一個七品小吏。當時寧府修繕府宅,我受司中指派,往寧府主持修繕。因此曾同代化公之子賈珍有些交往,只是往后他襲爵寧府,又做了賈氏族長,因著門第高低,倒也不曾同他有過來往?!?p>  只聽可卿點頭應道:“是了,想來那樣的公門貴族,即便是巴巴地上去求人家,也不定會伸手幫咱們呢。”

  秦業(yè)只點了點頭,又問:“你又是從哪里尋來的大夫替我看的?”

  可卿臉上發(fā)燙,低了低頭,問道:“父親可知道榮國府中有一個喚作李瑜的公子?”

  秦業(yè)想了片刻,道:“莫不是先高陵侯李謇公之子,喚作李瑜的?”

  可卿回道:“女兒不知他先父名諱,只聽說他幼時便失了父母?!?p>  秦業(yè)嘆道:“那便是了。我記得興武三十二年,李侯兵征北虜,連克瓦剌。誰料刀劍無情,遭敵暗箭,身被八矢,不治而亡。

  那年初冬,邸報鋪撒城內(nèi),人人悲痛。恰彼時李侯夫人身懷六甲,方誕下一子,又聞聽夫亡沙場,一時重病,不久也仙逝了。時上皇在位,李瑜襲了一等子爵,此事為父倒也知道些……”

  可卿昨日只聽李瑜說他自幼喪親失怙,也不知其中詳細故事,因此番聽了,方知他是忠烈之后,其爵祿雖高,然身世之苦,尤甚于己。又想他品貌非凡,不同流俗,心中頗多了幾分憐惜。

  可卿細想著,又聽秦業(yè)說道:“這小公子被其母托付于榮國府老封君撫養(yǎng),今時今日,已有十一年了。你哪里知道他的?”

  可卿見父親問了,先仔細將昨日午后所生之事講給他聽了,然后道:

  “他堂堂一位爵爺,不過稍驚擾了我們主仆,卻能體諒老弱女流,不見驕矜傲慢之色,以大恩償小過,真是一位大丈夫……昨晚還要多虧他請來了一位老太醫(yī),不然還不知要生多少事端。”

  秦業(yè)見女兒一提起那李爵爺,便不自覺地臉色桃紅,眉飛色舞,語氣欣喜,只說他的好話。

  心下略略地想,莫非自己這女兒已有情愫暗生?又想到可卿年方十四,正要到待嫁之齡,那李瑜今年不過十一二,稍小二三歲,二人似不甚匹配……雖有救命之恩,然自己不曾親眼見過李瑜,卻又不知他相貌舉止如何。

  那秦業(yè)原本想著過年之時往寧國府走一遭,與那寧府說一說女兒親事。

  他以往曾聽說那賈珍之子賈蓉相貌堂堂,又正值婚娶之年,若自家女兒能同他結(jié)為連理,一來那賈蓉乃寧府嫡孫,女兒嫁去,想來日后公門富貴,也是一個好歸宿。

  二來若能同賈府攀上親戚,往后自家兒子秦鐘也能受其庇護,待自己百年以后,這一雙兒女也有所倚仗。

  所謂“父母之愛子女,則為之計深遠”。那秦業(yè)正知自己年歲日高,身子愈發(fā)不如以往,因此苦心孤詣,想為子女求身后富貴,也全一世兒女父子之情。

  只是今日聽女兒說起這李瑜,見她心儀此人,若是再另提婚事,恐怕她心中抵觸。

  又想那李瑜雖暫居賈府,家世不如寧榮公門,然爵位加身,身份上卻也蓋過賈府中的那些子弟們,況且對秦府有恩,倒也是自家女兒的良配……只是卻要先見上一見。

  于是秦業(yè)不動聲色地端水喝了一口,說道:“那李公子既是為父救命恩人,我等無以為報,不若傳人去請他過府上吃頓便飯,聊表心意。你意下如何?”

  可卿先前在那里說得興起,也不察父親神情如何。寶珠聽她小姐自顧說了好些話,便輕輕在她身后戳了戳背。

  可卿回神,方知自己情不自禁,因此忙平復下心情再看他父親,見其神色如常,心下暗暗放心。

  忽聽到秦業(yè)說要宴請李瑜,可卿心下又是歡喜。正因昨日分別,暗想兩家門第有別,男女有防,恐今生無緣相見,自然心中失落遺憾。

  如今聽了父親的話,哪有不應允的,卻又不好直露情緒,于是在那里端坐,裝出一副平靜的樣子,淡淡地道:“李公子于咱們家有恩,宴請他來也是應有之義?!?p>  秦業(yè)笑道:“正是如此。為父今日方才病醒,若是急急地去請他來,恐魯莽沖撞恩人,待歇過二日,再請他來府上相見,當面謝過恩情?!?p>  可卿也笑道:“父親說得是,這幾日請父親保重身體。那老太醫(yī)囑咐過了,要父親勿驚勿怒,靜心安養(yǎng),方能病體早愈。女兒且先派寶珠去下帖拜見,邀李公子三日后酉正時分于府上宴飲,父親以為如何?”

  秦業(yè)點頭同意了。正好方嬸攜著高伯端了兩碗八寶粥并饅頭小菜進來,布放在小案上,然后見禮請老爺小姐用飯。

  秦業(yè)病了許久,身子本就虧空,如今方好了,更是饑腸轆轆。因病體初愈,吃不得油膩的東西,因此命人做了清淡的粥菜來,雖則簡單,但也吃得有味。

  用過飯,方嬸將碗箸收拾走,秦業(yè)命高伯去書房中取了張空帖來,先在封面上寫“請柬”二字,又打開,拿筆在空白那頁寫上:“九月十五日酉時正于寒舍,薄具菲酌,敬候,祈早移玉。秦業(yè)拜?!?p>  待墨跡干了,折起來遞給可卿,讓她派人送至榮國府李瑜手中。于是領(lǐng)著高伯回屋,先在椅上坐了,高伯自去煎藥。待用罷藥后,自顧躺下休息了。

  卻說可卿接過請?zhí)?,心中歡喜,仍令寶珠去送。

  寶珠接過來,出府往北走,穿街過巷,小半個時辰來至榮府門前。

  見仍有兩個門子在那里站了,走近一看,卻不是昨晚那兩個,于是說明來意,將請?zhí)f上,囑咐說是交給李瑜的。

  那門子們往日里都多少受過李瑜的賞兒,聽是交給瑜大爺?shù)?,也不敢怠慢。有一個接過來應下,便朝府里去了。

  寶珠仍在原地等他回來,見他來說已交到管家郝能手中,方謝過,轉(zhuǎn)身悠悠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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