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地,林煦繼續(xù)坐在火堆旁,沒有說什么,只是一口一口的吃著夭華所贈的那顆秋桃。
回來的路上林煦也沒問秦政為何要動刀,秦政也沒問林煦為何發(fā)現(xiàn)了此妖卻不說出來,心照不宣的沉默,只有蒙初一個人在這不知所以,有些委屈。
心想我一個老家伙了,都沒你兩個年輕人的心思沉,你林煦烹的肉,現(xiàn)在到底能不能吃了,倒是說句話啊。
秦政倒是發(fā)覺了蒙初的心思,拿出兩個碗來將那桃烹肉盛了出來,先遞給了蒙初,在給林煦也拿了一碗,林煦接過后道了一聲謝。
秦政起身拍了拍,隨即開口道。
“蒙叔,明日入郡城,今夜遣兩人先去那打聲招呼吧。”
蒙初吸溜這燙嘴的肉,含糊不清的應(yīng)道。
“公子放心,我早已經(jīng)遣人去了?!?p> 秦政點頭。
“那我去休息了,兩位慢用?!?p> 林煦只是應(yīng)了一聲,蒙初卻抬手舉了舉碗,意思是問怎么不吃了,但見秦政轉(zhuǎn)身離開沒有搭理,自己也只得尷尬一笑,隨即在埋頭吃著。
林煦手中的桃吃完,看著這剩下的核入了神,一會后與蒙初打了聲招呼,自己拿著火把又往桃林走去。
回到夭華這,將這顆核種在了夭華的樹根之下,沒有多留,轉(zhuǎn)身回營。
入了營帳內(nèi),林煦又開始了行氣,本以為會與往常一樣,心境難以平復(fù),修煉艱難,卻不曾想今夜突然回到了久違的那種平靜的狀態(tài),而且好像體內(nèi)氣血有些許自己在走動的跡象,林煦趕緊抓住機(jī)會,在這種玄之又玄的狀態(tài)下,漸漸走上正軌,今夜一次修煉,抵過往日數(shù)月。
次日,郡城外,郡守攜一眾官員已在門口等候,還請了不少百姓演員在城門口兩側(cè),只差沒有鑼鼓喧天了。
“韓大人,那政公子本只是途徑桃郡,為何要繞道來我郡城啊,莫不是之前殊公子傳來的密信被他知道了?!?p> 郡守韓冶與郡尉郡丞兩人在大隊前方小聲猜測。
韓冶聞言皺了皺眉,自己確實猜不到,按理來說陽城內(nèi)秦殊應(yīng)該已經(jīng)動手了,這邊也該收到消息才是,沒曾想昨晚沒有等來秦殊的消息,卻等來了秦政要繞行至郡城,讓自己等人準(zhǔn)備好的命令。
韓氏,本就是桃郡的大族,在郡內(nèi)的勢力根深蒂固,錯綜復(fù)雜,在早年間韓氏最鼎盛之時,郡內(nèi)百姓多有只知韓官,不知秦王之說,那是陽城內(nèi)已經(jīng)正準(zhǔn)備對其氏族動手,可不知道怎么的,韓氏一夜之間在桃郡內(nèi)的勢力撤回大半,還送去陽城無數(shù)金銀財寶,這才免去一劫,接下來幾年,韓氏之人都是異常的低調(diào),平時在大街上耀武揚(yáng)威風(fēng)光無限的幾位韓家小公子,再出現(xiàn)到百姓眼前時,已是瘸腿斷手的模樣。
幾年來,韓氏明面上的勢力已經(jīng)削減的不剩幾分了,可就這幾年的退步,換來與陽城關(guān)系更近何止一步,暗地里的勢力卻比幾年前更大,直到今年,韓冶上任郡守,韓氏一掃頹勢,在桃郡內(nèi)一年之間把之前丟下的產(chǎn)業(yè),官位統(tǒng)統(tǒng)收回,如日中天。
韓冶,開始只是韓氏偏房的一個遺孤,就是在氏族內(nèi),也少有人知道,更別提外面,如今卻突然變成了桃郡內(nèi)地位最高,權(quán)柄最大的郡守,眾人才知道,幾年前韓氏看似退縮,實則是求更上一步的策略,就是這位郡守大人所出。
而韓家在陽城搭上的大人物,就是秦殊,那位秦王的大公子,雖說近兩年被秦政軟禁了,可其人在陽城的勢力可是絲毫沒動,從之前陽城北街十幾戶豪閥官員府中血流成河就能看出來,這位大公子確實勢力不小。
現(xiàn)在這個撲朔迷離的局勢,也是讓韓冶這個自認(rèn)智計無雙的郡守一陣頭疼,陽城內(nèi)沒有任何消息,政公子又?jǐn)y軍隊來郡城了,這叫個什么事嘛。
“等政公子來了再說,我韓氏扎根于桃郡,也不是他那一營軍士能動的。”
身旁兩人也是附和點頭,那秦政如果真是來找麻煩的,自己等人也不怕,郡城內(nèi)的守軍可也是韓氏養(yǎng)出來的。
城外大道上,一片紅甲漸漸出現(xiàn),前方是一座車架,車架前蒙初一騎當(dāng)先。
“郡守韓冶,恭候公子大駕!”
車架已至城門外,秦政緩緩走出,又見那人畜無害的笑容。
“韓大人,政叨擾了。”
韓冶連道不敢。
“這些士卒就扎營在城外了,有勞韓大人安置?!?p> 秦政又開口道。
“這是下臣分內(nèi)之事,當(dāng)不得公子的有勞二字。”
“呵呵呵,那就進(jìn)城吧?”
“公子請?!?p> 韓冶也翻身上馬,領(lǐng)著蒙初還有車架進(jìn)入城內(nèi),路上韓冶也與蒙初打了聲招呼,說是要先接待公子,還望老將軍海涵。
蒙初也是與他打了兩句哈哈,說自己是個粗人,不講究這些,讓韓冶也莫要在意。
一路再無言,韓冶將車架引至一個酒樓外,未去那郡守府,蒙初見此皺了皺眉,只是見秦政并未在意,與林煦一同下車后笑著跟韓冶走了進(jìn)去,六人落座,三名來客,三名主家,座次也是分開而設(shè)。
“略備薄酒,還請公子勿怪。”
韓冶起身給幾人倒著酒,菜也一道一道慢慢上了桌。
秦政依舊是那副表情,讓林煦一陣覺得青回。
“是政突發(fā)奇想,繞道來看看這桃郡的郡城在韓大人的治下是多么的繁華,本就不請自來,何談責(zé)怪啊?!?p> 韓冶在沒摸清秦政的意圖之前,只會裝傻裝客套,不會有任何動作,所以現(xiàn)在秦政這般一說,韓冶也只得繼續(xù)笑著責(zé)怪自己招待不周,另外兩名官員也是配合附和的說著。
蒙初不知是懶得,還是確實不會這套,幾人與他談話時他都是直來直去的該怎么答怎么答,什么廢話都沒有。
而林煦,吃著菜喝著酒,憋笑的看著小銀幣在逗弄這三個秦官。
來時秦政就與他說過了,這桃郡的郡守是他大哥的人,而陽城內(nèi)的情況,林煦也看過了那封信,看的林煦直呼精彩,這勾心斗角可比趙國有意思多了,電視劇也就這般了吧。
而現(xiàn)在,這三名郡官正是那唯一身死的公子的人,又在跟那罪魁禍?zhǔn)籽葜鴳?,說著自己等人是多么的敬佩秦政,只恨無緣相見之類的,林煦以上帝視角看著這一幕,能憋住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也不禁暗罵著秦政,硬是要將那三人再捧一下,然后再看他們得到陽城消息后震驚后悔的表情。
“不知這位小兄弟是?”
韓冶幾人客套了一會后,轉(zhuǎn)而問到林煦了,開始其實已經(jīng)很好奇了,隨軍出征未著甲,還與秦政一同從車架內(nèi)走出來,而且腰間清晰可見配有一把短劍,不是個小人物啊,只是秦政一直未說,而自己這邊還得走走流程,所以一直沒問,現(xiàn)在流程走完了,就可以滿足一下好奇心了。
只見秦政裝模作樣的懊惱道。
“政給忘了了,還未與三位大人介紹,這位乃是趙國的臨云將軍,此次出使我秦國,我便邀請他一同東征瀛洲?!?p> 三人聞言后臉上表情倒是多了幾分真實,驚訝,確實是驚訝,林煦的傳聞在云州內(nèi)確實是神奇無比,讓無數(shù)秦人楚人感慨這等人物為何不是生在自己國中,主要還是歸功于喻瑾花的那些錢財,林煦不知道的是,就為了宣傳自己還有臨云四衛(wèi),這一件事上面的花銷,就相當(dāng)于之前戰(zhàn)事之時大半年所用的錢財了。
三人這幅模樣,肯定就不只是聽說過這么簡單了,而是對林煦的傳聞很熟悉了,不僅驚訝于自己能見到這等傳聞中的人物,更驚訝的事他秦政居然敢?guī)б粋€趙國將軍去幫秦國打仗,而秦王居然也同意了。
“見過臨云將軍當(dāng)面?!?p> 只見這位郡守大人起身作揖,搞得林煦有些懵,不禁有些好奇,喻瑾在民間到底將自己吹成什么樣了。
林煦只得起身回禮,連道不敢,說自己只是隨行,讓韓冶不用管自己。
韓冶也是聽話,之后確實沒再怎么與林煦說過話,倒不是這人實誠,而是林煦一個趙將,對局勢真的沒什么影響,或者說,一點都沒有,之前那大禮,也只是真的出于敬佩,英雄嘛,神人嘛,大家都還是會尊重的,反正殺的都是楚人,對我秦國根本沒造成什么太大的傷亡。
酒桌上本一直和諧的很,突然秦政舉起酒杯,將那副笑容再加重幾分。
林煦看到這畫面,心中狂笑,來了來了,小銀幣要出招了。
“韓大人,政此次也不全是繞行,而是確實有事想請韓大人幫忙。”
韓冶瞇了瞇眼睛,也知道秦政要開始有動作了,隨即也舉起酒杯,笑著說道。
“我桃郡上下全聽公子吩咐,公子切莫要說什么幫忙?!?p> 秦政感覺到了,對面也準(zhǔn)備接招了。
“哦!那政就不客氣了,此次出征我一營軍士未帶太多口糧,還望韓大人撥出一些糧食給我,且一路上安排之后的縣城都準(zhǔn)備一些,好叫我等不至于餓著肚子?xùn)|征?!?p> 不對,怎么可能只是要糧食,這種事隨便一道命令下來便是,每逢戰(zhàn)事,各地送糧本就是應(yīng)該,根本不需要他親自來一趟,這背后肯定還有其他的事。
“公子所說的這些本就是下臣該做的,且桃郡各地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郡城內(nèi)也備好了糧草只等公子帶走?!?p> 秦政一副驚訝的表情。
“韓大人竟然早就準(zhǔn)備好了,政真是備受感動,韓大人給了政一個驚喜啊。”
“公子說笑了。”
韓冶還在猜著秦政的目的,在想著怎么才能摸清眼前這人真正想做的事。
只是秦政又開口說道。
“還有一事,政想調(diào)走桃郡內(nèi)的兩萬守卒軍,去東海做輔軍,不知道此事韓大人可有早做準(zhǔn)備?”
韓冶有些奇怪了,秦政怎么會說這事,自己是不可能會答應(yīng)的,而且根本不需要找什么理由,調(diào)守卒,這種事是需要秦王親自下令的,別說你秦政,就是自己也不敢說能調(diào)動,只是在桃郡內(nèi)還是會聽自己的話。
“公子恕罪,這事非是臣下能做主的,守卒出郡,需要王上的詔令才行啊。”
韓冶不卑不亢的拒絕,再沒有任何的討好,只當(dāng)是眼前這位政公子有些失心瘋了。
秦政聞言后裝作恍然大悟,一拍腦袋。
“是政糊涂了,怎么忘了這規(guī)矩,韓大人莫怪,政該是喝醉了。”
韓冶也不想再客套了,如果秦政真的只是為這兩件事來,那自己太高估他了,殊公子也是太弱了些,怎么會被這種人軟禁,難不成只是為了示敵以弱?還是眼前這位公子在示敵以弱呢,就算是,那又如何,反正規(guī)矩之內(nèi)的事,自己配合,也不影響大局,規(guī)矩之外的事,自己不配合,他也不能對自己怎么樣。
“公子若是醉了,那就早些休息,此處下臣已經(jīng)安排好了,幾位今日便宿在這就行,絕對不會有人來打擾?!?p> 說吧起身拱手告辭。
秦政也是裝作踉蹌模樣,拱手送客。
看著那離去的三人,不禁笑道。
“他肯定在想,我是不是腦子不正常”
而身旁的林煦,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