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挫敗的西菊少爺
天氣越來越冷。
掀開窗簾，能看到玻璃上結(jié)了厚厚的冰花。
王煙坐回沙發(fā)上，看看旁邊的呂翁。
“天氣會影響我們的收成么？”
呂翁搖搖頭。
“這倒可以放心。
“面包草和油麻籽，是最穩(wěn)定的作物。
“也許味道不咋地，也許點燈不夠亮。
“但是氣溫不影響收成。”
王煙點點頭，放下心來。
坐在沙發(fā)上，翻看照片，看看陳家村近況，也看看陳家村之外的地方。
“陳家村的土地，沒有人耕種了?！?p> 青壯農(nóng)夫都在監(jiān)獄里，耕種油麻籽。陳家村的土地，到了耕種的時節(jié)，但卻無人耕種。
王煙倒很理解。畢竟，那些土地比較貧瘠，種莊稼收成很差。而且，那些田地屬于貴族老爺，所有產(chǎn)出，需要上交四成，農(nóng)夫只能落下六成。
“和咱沒什么關(guān)系，荒就荒唄。”
王煙不再理睬，轉(zhuǎn)而去看黑水河的情況。
被挖走大量河沙之后，黑水河的水流，已經(jīng)在漸漸變大，有越來越多的滯澀被水流沖開。水流和滯澀的平衡已經(jīng)被打破，隨著時間流逝，水流將越來越大，滯澀將越來越少。
“再等一段時間，我們的航道，便可以疏通了。”
……
陳家村的田地，此時都陷入安靜。只有冷風(fēng)吹過，卷攜枯枝落葉。
西菊少爺帶著女仆和家臣，打著燈籠，走在田間地頭。
夜色很黑，但西菊少爺?shù)哪?，更黑?p> 一行人中，幾個女仆、幾個家臣，都閉上嘴巴，不敢說話。
只有西菊少爺，喃喃自語，“這些田地，真的荒廢了？”
之前還在說，等這一季面包草成熟，便可充當稅收?？扇缃窨?，田地里空空蕩蕩，所謂的“這一季”根本不存在！
西菊少爺很難接受。
從很小的時候，他跟隨兄長四處巡視，收稅。見多了農(nóng)夫，見多了農(nóng)田。
他從未見過，竟然有農(nóng)夫會放棄農(nóng)田。
這不符合常理！
農(nóng)夫們都不種地了，讓他吃什么？
思量片刻，他狠狠咬牙。
“都怪監(jiān)獄長！
“所有農(nóng)夫都去了他的土地，那我的土地，又該怎么辦？”
他看看旁邊的家臣，“記得安排一下，三天之內(nèi)，把前面幾季的稅，給我收上來?！?p> 家臣連忙稱是。
……
一天之后。
書房里，西菊少爺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們拒絕交稅？”
家臣打了個哆嗦。
“少……少爺……他們說，貴族沒有給他們庇護，所以他們不交稅。
“之前的詭怪，都是被監(jiān)獄長收走。和貴族沒有關(guān)系。
“他們都……都拒絕……”
西菊少爺眉頭緊鎖，咬牙切齒。
會有農(nóng)夫拒絕交稅？
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這種事情，更是從未聽聞。
他思量片刻。
“不種田，不交稅，是要造反么？
“這絕不可以！
“他們在監(jiān)獄長那里領(lǐng)到的薪水，也必須交稅！
“他們是永夜貴族的屬民，必須交稅！”
家臣站在旁邊，兩股顫顫，不敢妄言。
……
“所以說，希望監(jiān)獄長，能夠把他們薪水的四成，直接送到我府上。”
詭怪監(jiān)獄，辦公室里，王煙聽到西菊這樣說。
王煙皺皺眉頭，懶洋洋坐在沙發(fā)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幾個意思？
我給農(nóng)夫們開薪水，但是這部分薪水，需要給你交稅？
王煙不是很能理解這個邏輯。
聽西菊少爺講了許久，也還是不能理解。
這些黑了心的貴族，吸血吸了太多年，一旦吸不到血，大腦缺氧了？走火入魔了么？
“這……我不同意。
“也沒有為什么?！?p> ……
西菊少爺灰溜溜離開詭怪監(jiān)獄，回到陳家村，回到自己的府邸。
他的臉色，已經(jīng)越來越黑。
他的表情，已經(jīng)變成僵硬。
他的土地，沒有人耕種。
他的稅收，沒有人繳納。
他的提議，被人當放屁。
短短幾天時間，接連受到刺激，他竟然走路發(fā)飄，腳步不穩(wěn)。一時間，內(nèi)心空蕩蕩，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監(jiān)獄長……監(jiān)獄長……監(jiān)獄長……
“全都是因為你……”
突然，他聽到“骨碌碌”的聲音。
卻見路口處，一輛沒有馬的馬車，拐了出來。正是他的詭怪。
之前這輛車，被派去送西鱷魚和眼窩少女的尸體，到今天，終于回來了么？
西菊終于松口氣，苦笑一聲，湊上前去，坐在車轅。
“你可終于回來了?！?p> 摸著堅硬的木頭車身，看看車輪的泥土，西菊嘆了口氣。
“受累了。找兩個不聽話的刁民給你吃?！?p> 在這接連受挫的陳家村，馬車變成他唯一的慰藉。
他打開車門，鉆進車廂。
“送我回府?！?p> 車廂里的味道，仍然腥臭。黑乎乎的車廂壁，似乎還有什么粘膩的東西。
但西菊少爺不在乎，畢竟，這是他的詭怪！
馬車“骨碌碌”的聲音中，穿街過巷，很快回到他家。
西菊少爺看到，馬車門縫透出燈光，便伸手推車門，要下車。
噶！
車門嚴嚴實實，竟好像被鎖住，推不動。
西菊少爺苦笑。
“連你也要欺負我么？快點，開門，讓我下去。”
他又推一次車門。
噶！
車門仍然嚴嚴實實，好像被鎖住，推不動。
西菊少爺很是郁悶，大聲呵斥。
“開門！”
卻見馬車的車門，猛然向后扇來，仿佛一只大巴掌，狠狠拍在西菊少爺胸口！
啪！
一聲巨響，西菊少爺被拍翻在車廂里，腦袋撞在車廂壁，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腦袋劇痛。
“你怎么回事？！”
此時車門洞開，可以看到外面，是他的男爵府。可以看到大門口懸掛的風(fēng)燈。
微弱的燈光照進車廂，照在車廂地板。
西菊少爺猛然發(fā)現(xiàn)，車廂地板多了一張昏黃的紙。
紙上水墨流轉(zhuǎn)，組成一句話。
【這輛車，現(xiàn)在是我的了?！?p> ??？
西菊少爺?shù)纱笱劬?，猛然躥起，就要沖向車外！卻被猛然閉合的車門擋住，再被車門抽回車廂里，發(fā)出“噗通”一聲巨響。
他被這輛車，抓住了，困住了，出不去了！
怎么會這樣？
西菊少爺思緒紛亂，腦袋嗡嗡亂響，再也忍受不住，眼角淌下淚水。
卻見車門再次打開，燈光再次照進來，照在地板的黃色紙頁。
紙頁上水墨流轉(zhuǎn)，文字變化。
【和我一起，殺了監(jiān)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