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吃人
時光飛快，一轉(zhuǎn)眼，又是幾個月過去。
寒風(fēng)卷烏云，白雪壓枝頭。
河原郡的冬天，到了。
應(yīng)朝九年的這個冬天，風(fēng)寒雪大，比往年更冷幾分。
寒風(fēng)來去兮嗚呼，赤足凍死兮無廬。
冬天里，難捱的，永遠是窮人。
河原郡礦場。
“開飯啦！”工隊隊長的吆喝聲響起。
隨著這聲吆喝，各處礦洞里，不時有衣衫襤褸的礦奴鉆出。
方正跟著人群，從礦洞里走出。
洞外凜冽的寒風(fēng)，夾著風(fēng)雪的味道襲來，他不由精神一振，隨即心中不忍。
“好冷的風(fēng)雪！多虧我這些月，學(xué)了全套大力伏牛拳，晉升到燃血境高階，體內(nèi)血液炙熱，否則這冬天還真遭不住……倒是可憐工友們，衣衫單薄……”
人非草木，畢竟和礦奴們朝夕相處，日子久了，見他們寒冷難捱，心中難免不忍。
“又有人凍死了！”不遠處，一個礦奴感慨出聲。
方正隨聲望去，看到幾個苦力，從礦洞中拖出凍死的尸體。
尸體僵硬慘白，皆為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礦奴。
“這個冬天，太冷啦，不知道會凍死多少人”方正身旁，一個礦奴嘆息出聲。
“死人雖多，又如何？總有活不下去的窮人填補進來！”另一個老邁礦奴哼一聲。
“你們看那邊！”
他指一下遠處，人們循聲望去。
礦山入口處，一長串衣衫襤褸饑民，如牲口一般排成一串，被鐵劍門許多監(jiān)工驅(qū)趕著，朝礦山走來。
一個瘦弱饑民走幾步，忽然搖晃幾下，一頭栽倒在路旁，再也沒了聲息。
旁邊幾個饑民猛撲上去，把死者的衣服全部剝下，胡亂套在自己身上。
甚至有個饑民雙眼發(fā)紅，想撲上去啃咬，被幾個鐵劍門監(jiān)工亂棍打在身上，痛呼跑開了。
“人吃人??！”
一個老邁礦奴嘆息道：
“冬天太冷，河原郡周圍，許多百姓活不下去，成了饑民，只能選擇把自己賣到礦山為奴，起碼每日有口熱飯！”
“唉，可他們不知道，來了礦山，雖有粥飯，可每日勞碌，加上寒冷，也是難活?。 ?p> “不知哪天，我估計也會死在礦山里……”
老邁礦奴嘆息一聲，雙眼渾濁，看了方正一眼，滿臉艷羨神色：“方小哥，真羨慕你好運氣……你現(xiàn)在體格健壯、紅光滿面，絲毫不懼風(fēng)雪，許是在周神醫(yī)那兒吃到熱藥了吧？”
糟了！最近太過順利，忘記這出了……
方正心中一咯噔。
連忙讓自己打個顫，裝作發(fā)冷神色，對工友苦笑一下：“雖是吃了些許熱藥，卻又如何能挨過這冬天？”
“有熱藥……當(dāng)真好運氣?！崩线~礦奴咕噥一聲，雙眼渾濁，朝放粥處擠去了，“好運就是好運，我就沒你這好運氣?！?p> “這世道……天寒地凍人相食……”
“弱者，連活下去都是難題！”
“誰也靠不得，只有自己變強，才能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我必須變強，必須活下去！”
“如果能盡快進入磨皮境，我的安全系數(shù)，就又能高幾分！”
“我現(xiàn)在已是燃血境高階……今日便嘗試進入磨皮境！”
……
吃過飯，照例是方正去醫(yī)館的時間。
方正沒急著去醫(yī)館，而是離開礦坑，繞到礦山深處，拐幾個彎，鉆進一處廢棄礦坑之中。
這處礦坑，早已采掘完畢許久，又離正在采掘的主礦坑有相當(dāng)距離，因此基本無人問津。
一進礦坑，風(fēng)雪驟停，雖然坑底常年無陽光，卻反倒比外面暖和一些。
方正進入礦坑，調(diào)戲片刻，開始揮拳。
“呼……呵！”
砰砰砰！
拳法運行幾遍后，他體內(nèi)血液鼓蕩，股股熱量不斷朝體表涌去。
終于，他感覺到一股熱流，開始不斷刺激他的皮膚。
“來了！”方正心中涌起欣喜情緒。
“這就是拳譜上記載的‘體表刺痛如火燒’！這之后，皮膚會漸漸變緊實，就開始進入磨皮境了！”
方正感受著力量的增長和皮膚的刺痛，正欣喜，忽然眉頭一皺。
“等等，不對！力量增長的太少了！皮膚的堅硬度……也不夠！”
“我這是進階沒成功嗎？”
“和拳譜里說的，力量倍增，皮膚堅硬如犀，完全不是一回事！”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方正皺眉，心中隱隱不安。
思索片刻，他朝一旁山石壁轟出一拳。
砰！
土石飛濺，方正收回隱隱發(fā)痛的拳頭，目光落在嶙峋石壁上。
石壁上，一個一寸左右的石坑。
他的拳頭，骨節(jié)發(fā)紅生疼。
“按照拳譜所述，這一拳砸在石頭上，起碼應(yīng)該轟出一尺深的坑！這礦山石頭哪怕硬度高，也應(yīng)該有兩寸才對。”
“我果然……進階失敗了嗎？”
“果然還是得靠藥嗎？”
方正從口袋里，摸出一個藥匣，打開。
藥香撲鼻，是一粒深紅色的藥丸。
“我自己配的赤陽生血丸……可以幫助燃血境突破……”
“替周先生幫工這許多日子，我學(xué)到這身醫(yī)術(shù)本事，才能給自己配藥?！?p> “藝多果然不壓身！”
方正取出藥丸，吞入腹中，雙目緊閉。
一炷香后，他腹中有一股灼熱如火的熱流涌現(xiàn)。
這股熱流在他體內(nèi)，順著四肢百骸涌動，之后流入他的血管，讓他體內(nèi)滾燙血液溫度更高幾分。
劇烈的刺痛傳來，方正咬緊牙關(guān)，悶哼一聲。
許久，那滾燙的溫度，再次覆蓋到渾身皮膚上。
方正終于感覺到，自己皮膚，開始逐漸變得厚實、堅硬。
突破了！
方正一陣狂喜，心中安全感涌起。
“我現(xiàn)在，也算是小有實力了！哪怕到軍中也能混個小軍官當(dāng)當(dāng)！”
“話雖如此，小軍官是萬萬不可以去當(dāng)?shù)模@世道，到處打仗，從軍太危險！”
“我剛剛晉升到磨皮境，皮膚硬度依舊不高，無法抵御鋒利刀劍……我還得小心謹慎才行！”
“眼下，最重要的是，想辦法弄明白，磨皮境如何提高皮膚硬度！”
“崔白才身邊那個跟班，最近也要突破……”
“想到辦法了！”
方正握一下拳頭。
走出礦洞，洞外風(fēng)雪初停，陽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