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羅京他爹上車，唐潛抓住機會轉(zhuǎn)身躲進人群中，此時走出考場的學(xué)生正如漲潮一般洶涌，瞬間把唐潛吞沒。
等他踉踉蹌蹌從人流擠出，已重新回到了校道。
校門口依舊人聲鼎沸，但高峰已然過去。
唐潛干脆在安保亭坐下，保安們忙著組織交通，沒什么人有空理他。
唐潛就這么看著校門口家長找到孩子后說笑著離開，想著要是老爹也在……思緒剛開始，他就想到唐涵虛和羅文中差不多的不正經(jīng)樣，還是算了。
人流來時很擠，卻也散得很快。
唐潛看著人差不多了，起身拍拍屁股，抬步邁出。傍晚的太陽終于不是那么后媽，一絲涼風(fēng)吹過唐潛衣襟，吹響路兩旁的樹葉。
唐潛思緒被驟然牽動，他默默回頭。校門口就像一個觀景點，從這里向?qū)W校最高處的大鐘盤方向看去，在樹葉遮掩中的教學(xué)樓和綜合樓若隱若現(xiàn)，藏在后面的生活區(qū)露出一角，正左邊的操場也能在這里洞悉全貌。這么設(shè)計，可能是給行人做的宣傳吧。
其實就算高考結(jié)束，豫都第一中學(xué)也沒說不讓人參觀。可唐潛覺得，到那個時候，他可以是準(zhǔn)大一生，是老師們口中的上一屆，或其他，但肯定沒有過去三年的親切了。他想在結(jié)束前多看幾眼。
樹葉的摩擦聲逐漸變大，沙沙的。像此時無人教室被風(fēng)翻動的書頁，也可能是卷起的窗紙拍打窗戶。
唐潛眼中泛起紅色，雖然這一抹底色在黑色中不起眼，但足以讓旁人看到，然后吃驚，并疑惑。幸運的是，他面朝太陽。
在唐潛腦海中，有一處空間變得明朗，一個個框架出現(xiàn)其中。大樓與道路由虛變實，由黑白渲染上色彩，赫然是豫都第一中學(xué)的模型，就其還原性而言，更像投影。
在架構(gòu)小區(qū)大樓時，唐潛是屬于觀察者的角度。而此時，他卻可以影響這片架構(gòu)的校園。
若唐潛表現(xiàn)出親切，樹枝會伏在他的肩膀，心神稍動，又會自然離去。操場上有一個被忘記的籃球，唐潛意念靠去，籃球像被無形之手抓住，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進去籃筐。
這一切多么親切與自然，直到一種格格不入的灼燒感從某處傳來，唐潛感覺有人在窺視，意念凝聚，將那灼燒感的來源剔出這一片空間。
現(xiàn)實中，扶在教學(xué)樓一間雜物室窗臺的密斯卡汗毛炸開，來不及思考便朝一旁滾去，原先完好的玻璃轟然碎開，令密斯卡害怕的是，一塊玻璃碎片裹挾著動能，直接釘入窗戶正對著的墻壁。
唐潛眼中紅光腿卻，從疲憊感中回過神，剔除那灼熱來源使他腦力消耗巨大，神情有些恍惚。
“同學(xué)，誒，唐潛，你還沒走？”是早上剛見過的值日老師。
“哦，正要走呢?！碧茲摳等绽蠋煋]揮手走過校門。
此時剛回過神的密斯卡，撿起掉在地上像指南針的東西，有一個大指針和兩個小指針。大指針正在十二點鐘方向，左邊小指針不斷轉(zhuǎn)動，右邊小指針在細(xì)微變化方向。
密斯卡看著指南針恢復(fù)正常，重新想起剛才那一幕，愈發(fā)心驚。
密斯卡再度復(fù)盤，在玻璃碎開前，他不知為何變得與這個校園格格不入，同時，指南針左邊指針開始變緩，右邊指針指向唐潛，大指針也突然指向兩點鐘方向，密斯卡感受到危機。
可密斯卡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在唐潛剔出灼熱感來源那一刻發(fā)生。
理清之后，密斯卡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電話那頭傳出沉重的低音炮：“說?！?p> 密斯卡：“頭，你過來看看，這事需要當(dāng)面講?！?p> “知道了?！?p> 密斯卡：“哦嘿……”第二個嘿字還沒發(fā)出手機里只剩下嘟嘟聲。
已近八點，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豫都第一中學(xué)附近，一個高大的身影走出，披著綠色的軍大衣。
軍大衣在沒人角落輕輕跳過圍墻，進到學(xué)校。
軍大衣對這里十分熟悉，一路走到密斯卡所在雜物室。
密斯卡打了個招呼：“哦嘿嘿，頭兒。”
軍大衣沒有回應(yīng)，徑直走到窗戶，摸了摸沒有玻璃的框，碎得很徹底。俯身仔細(xì)觀察地上的玻璃碎屑，拍照記錄下來后帶上手套用鑷子夾入透明袋中。
“頭兒，你咋跟法醫(yī)查找證據(jù)一樣啊，搞得我好慌啊……哦嘿嘿?！泵芩箍ㄗ诘厣峡粗姶笠?。
軍大衣不作聲，往鑲嵌玻璃的墻壁走去，他小心地從布滿灰塵的墻壁取出玻璃，玻璃不大，只有三公分，一樣放入透明袋中。伸出食指劃了一下地面，只有灰塵，沒有玻璃受到?jīng)_擊應(yīng)有的碎渣。
軍大衣收好東西，關(guān)掉手電筒。下一秒，密斯卡的尖叫傳來，隨后便是一道手電筒的光打在軍大衣臉上。
沾有灰塵的臉本來就黑，這下更黑了。
“頭……頭兒，我怕太黑了您摔著。”密斯卡怯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