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趕上了?!獊聿患傲?。
凌銳帶走了一個化神中期,對面卻還是有一個化神初期和三個元嬰期,形勢對他們這一方還是極為不利。
“阿悅,保護好自己,不要靠近戰(zhàn)局。”
囑咐一聲,君清莞和凌風對視一眼,然后拔劍向另一個化神期。
金丹之上沒什么越階戰(zhàn)斗的說法,除非是特別廢物的,否則哪怕是一個小境界也是難以逾越的,何況是跨了個大境界……只盼著凌銳能早點解決那個女修過來幫忙,但她們心里也都清楚,凌銳也不過是個化神初期,對上化神中期的,未必比她們好上許多,遑論來幫她們……
無論如何,她們至少不能先敗,不然無論這個化神期修士去攪入哪方戰(zhàn)局,她們一行七人都一個也別想活!
君清莞不敢分心,全部心神都投入戰(zhàn)斗,好在她在十方城百年余,又常年在各處追緝邪修惡妖,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凌風也是如此,故而兩人雖然沒有一同戰(zhàn)斗過,只磨合了片刻后就能配合得不錯。
劍刃相接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一進一退,君清莞和凌風的配合越來越默契,甚至無需眼神或是言語的交流,單憑戰(zhàn)斗的本能去攻擊。
但縱然是兩人配合默契,境界差別終究有如天塹,靈力消耗的速度太快,數(shù)人在這一方靈力本就不算充裕的地方爭奪,誰也都不能及時補充,反倒擾得這一方風塵動蕩,微微喘息過不得歇一息君清莞就又借力向與她們纏斗的修士攻過去,然后毫不意外地被劍氣掃得飛出去撞在一棵參天巨樹上,她能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限,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汗水不斷地從額頭上流下來,唇角血液滴落前襟,但她不能停,不能認輸。
真正的戰(zhàn)場上沒有認輸這個說法,停手就是找死。
只是在再次攻過去時她卻聽到了凌悅的聲音,分明是在混亂的戰(zhàn)局中,凌悅的聲音卻清晰無誤。
“君姐姐……”
君清莞難免分心,不止是她,幾乎所有人都在此刻分了一縷心神過去,循著聲音來源卻見凌悅籠在一個光陣之中,這陣法并不是一時一刻能輕易完成的。
凌悅面色慘白,聲音卻前所未有的堅定,她道。
“若是從前我沒有懈怠好好修行,是不是就不會像如今這般只會拖累大哥?我自少時困于資質(zhì),自暴自棄,一直在家族和父兄的庇護下長到現(xiàn)在,現(xiàn)下父親隕落,大哥和家族皆處于危難,我卻做不了什么,當真是個無用之人,此生我所能做的唯一一件有用的事唯此而已?!?p> ——不是…不是這樣的……
“阿悅!”
凌銳睚眥俱裂,君清莞也是,可偏他們都在戰(zhàn)局中脫不開身,凌銳穿了一身黑衣,看不出有多少傷,可他腳下踩過的泥卻浸潤了紅色,此刻被那化神中期的女修的劍壓著半跪在地上,才欲動肩膀就被壓下來的劍氣劃傷,幾可見骨。
可他根本顧不及,只大吼道。
“凌悅!你不要做傻事!停下陣法!”
“來不及啦……大哥,你不要管我!”
那女修好像看出什么端倪,挑眉道。
“原來如此,小姐對少主倒是棠棣情深,可惜了……凌天,先毀了陣法,然后殺了她!”
與君清莞和凌風纏斗著的化神初期修士聞言眉目一凜,手中劍刃一轉(zhuǎn)接連揮出,這兩劍比之先前的貓逗老鼠不同,是下了死手的,兩人紛紛豎劍格擋,連退數(shù)步,還未穩(wěn)住那化神期修士已經(jīng)到了凌悅跟前了!
“同為凌氏族人,我們也不想傷你們性命,只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希望小姐到了地下不要怪罪?!?p> 只是嘴上說的好聽罷了,那人舉起劍的時候分明殺意森然。
然而他舉起劍還未落下,又被另一柄劍截了一下,隨即背后又受了一劍。
——還好,趕上了。
君清莞來不及松氣,就見凌悅周身的陣法驟然大亮,附近所有的靈氣都被吸引過去,與另一個地方強烈呼應著——是凌銳。
“阿悅……”
陣法的光芒模糊了凌悅的身影,只聽見她的聲音。
“……君姐姐,待我去后,大哥身側(cè)再無至親,他也不會照顧自己,阿悅還請你能看顧他一二,莫叫他太過傷懷……”
“不要,阿悅——”
光芒強到極致,讓人根本不能直視,光芒中纖弱的小姑娘化作靈光涌入高大的身影,凌銳徒手握住刺過來的劍,另一手執(zhí)劍直劈過去,修為節(jié)節(jié)攀升。
“該死!”
光芒還未完全暗淡下來,君清莞看不清具體的情況,只聽到那女修的一聲咒罵,隨即似乎是凌銳的聲音。
“確實該死,你們所有人,都該為阿悅陪葬!”
……
之后的戰(zhàn)斗是如何的君清莞記不清了,只記得最后他們六個人圍著整片被毀去的地方里唯一還算完整的土地——是凌悅原本站著的地方,上面什么也沒剩下,哪怕是一滴血、一片衣角。
凌銳如今是化神期巔峰了,晉升修為本是好事,可這樣的代價未免太過慘痛,就像凌悅說的,凌銳再沒有至親了。
過了一會兒,幾人都走開了,只留下凌銳一個人在那里。
他低著頭,過了不知多久,終于發(fā)出困獸一般的嗚咽,有如泣血。
君清莞坐在一棵被砍得躺倒的樹干上,腦中混沌。
其實不是沒有預兆的。
她耳邊響起凌悅在山洞里同她說的話。
“君姐姐,我是不是個累贅?先前拖累父親,現(xiàn)在又拖累哥哥……”
——不是,不是,不是!
可當時說得不夠,總覺得來日方長,待日后塵埃落定還可以慢慢開解,總覺得凌銳同凌悅一母同胞更親近,由他安撫效果更好……可是來不及了呀!
靈祭禁術(shù),祭壽祭身祭修為,連神魂都一并獻祭出去,只到此生此世,再無生生世世。
若是她再強一些,不至于凌銳孤立無援,不至于她們甚至還要等著凌銳來救……凌悅一直在外面看著戰(zhàn)局,若不是看到她們皆是敗勢,怎么會想到用這樣壯烈的法子去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