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吃飽了飯,終于滿血回歸。
徹底放松了心情,走到天亮,攔到了公交車,朝自己家鄉(xiāng)的方向去了。
眼前所呈現(xiàn)的平平無奇的山川,令人厭煩的嘈雜的人聲,從來沒有如此引起他的注意力。
原來真實的人間是如此美好。
他剛走不久,兩架直升機就降落在拉蠻村的空地上。
唰唰唰,跳下一群身穿法師服,手拿各種奇怪法器的人。
還有穿迷彩服,拿沖鋒槍的,村民并不知道這些不是士兵,而是古神秘境事務(wù)部的直屬特種部隊。
眾人在趙天福的率領(lǐng)下,直撲村長家。
村長嚇傻了。
比上次的陣仗還大?
那個叫李瑜的年輕人,到底是罪犯,還是妖魔?
“什么?走了?你為什么不想辦法拖住他?”趙天福怒吼起來。
村長整個人懵住,半晌才支支吾吾說:“我怎么攔?他是仙家……他要走,我怎么攔?他說要回家,我不能不讓人家回家吧?”
拉蠻村只是個小村子,只有一條路進出,所以也不用想,肯定是往村外走的。
但是,李瑜沒手機,無法聯(lián)系。
只能暫時相信,他是回家了。
馬上跟省里聯(lián)系,派人嚴密監(jiān)視從拉蠻村到省城的這一段路。
古神秘境事務(wù)部是個秘密機構(gòu),不像正常的機關(guān),擁有完整的從上到下的體系。
不可能每個縣,都配一些法師。
所有的秘境都在冊,每年派些人例行巡視就夠了。
一到要用人的時候,總覺得人手不夠。
趙天福留兩個人,在村長家錄口供,同時安撫村民。
其他人跟著,再次進山,來到潭神秘境入口。
通過一番偵測,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潭神秘境真的無法感知了。
“難道這小子真的封閉了潭神秘境?”
趙天福無法相信,這個普普通通的年輕打工人,毫無法師資質(zhì),進入那九死一生的地方,不但能安然無恙,還能徹底封閉秘境。
也存在一種可能,那就是,李瑜已經(jīng)成了妖魔。
沒有見到李瑜,任何可能性都不能排除。
就在這時,留在村子里的人,給他匯報,據(jù)村長說,李瑜跟他提起,有妖魔從潭神秘境逃脫。
趙天福更是驚駭不已。
急忙整理好所有的信息,統(tǒng)統(tǒng)往上傳。
童卷親自給他打電話交流,根據(jù)所現(xiàn)有的信息,事態(tài)被定性為“特級泄露事故”。
李瑜對拉蠻村長說要“回家”,能稱得上家的地方,一個就是老家,一個就是省城的出租屋。
古神秘境事務(wù)部的人,全都被動員起來,追捕李瑜。
李瑜渾然不知,坐了幾個鐘頭車,終于回到了家。
當時父母正在吃晚飯,見到李瑜,老兩口是又喜又驚。
“你為什么回來了?”
“啊,我,辭職了?!?p> 李瑜進了零橙貿(mào)易公司,聽趙珍說過,為了不引起懷疑,已經(jīng)替他辭職了。
母親歡喜地給他盛飯:“你回家也不先來個電話?”
李瑜手機都沒有,尷尬地攤了攤手。
父親發(fā)現(xiàn)了點異常之處,困惑地問:“你就空著手回來?”
“走得急,沒買東西。”
“不是這個,回家買什么東西,又不是做客。我是問,你的行禮呢?”
“沒帶,都是些破衣服?!?p> 父親沒再出聲,讓他趕緊吃飯。
一家三口,坐在飯桌上,一年難得的溫馨。
吃完了,父親讓他去洗澡,母親翻出過去的衣服,給他換。
等洗完澡,一出來,父親提了個旅行包,急急地塞到他手里:“你趕緊走吧,走得越遠越好?!?p> 李瑜愣住了,發(fā)生了什么?
父親很痛心地說:“我不知你犯了什么事,手機丟了,衣服都不帶,渾身那么臟。家里不能呆,趁警察沒來,你趕緊走吧?!?p> 李瑜笑出了聲,老爸,你這想像力太豐富了吧?
母親含著淚說:“你帶來的兇器,我會幫你處理,你什么也不用說,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兇器?
李瑜恍然大悟,我了個去,那是奪魂劍!
急忙跑去房里,還好,劍依然放在床頭,只是布被拆開了。
將這些事情一捋,忍不住笑起來。
不得不說,父母的懷疑很有道理。
沒有手機,不打電話,不帶行禮,身上錢都沒幾個,衣服也不知穿了多久,還帶了匕首和長劍……怎么看都是殺了人逃跑的。
李瑜只好極力跟父母解釋,自己沒有犯事,是個好市民。
然而,這劍,這匕首,以及自己身上這些奇怪的情況,無法解釋。
他倒是想讓父母知道,自己在潭神秘境中,是多么英明神武。
然而,他也知道,像這些太過超出常人理解的“故事”,還是不要隨便說的好,免得被當神經(jīng)病。
他一再保證,自己沒有犯事。
為了讓父母放心,只好編了個謊。
“我把那黑心的資本家老板給揍了,所以包袱都沒拿,手機也扔了。”
想不到,這個他覺得很荒唐的謊話,卻起了效果。
父母信了。
老爸把旅行包扔地上,嘆息道:“揍了就揍了,人沒吃虧,錢吃點虧不要緊。改天另找個地方打工就是了?!?p> 母親將信將疑地問:“那把劍是怎么回事?”
“個人愛好,收藏品。”
“匕首呢?那玩意也是收藏品?”
“你沒看出來嗎?這是仿古的樣式,很貴的。”
這么一說,又糊弄過去了。
但父母又產(chǎn)生了新的不滿:在外面打個工,女朋友不好好談個,培養(yǎng)這些沒用又浪費錢的愛好,有什么用啊。不如你在家多呆幾天,我讓人給你找個女孩子,相個親……
李瑜好不容易把父母安撫下來,轉(zhuǎn)移話題,聊點有意思的事。
就在晚上十點鐘,準備睡覺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門。
母親上去把門一打開,呼啦,沖進來五六個人。
“我們是來找李瑜的,請問,他回來了嗎?”說話的正是趙天福。
母親強壓住內(nèi)心的驚慌,拼命搖頭:“他沒回來。發(fā)生了什么事嗎?你們是什么人?”
她想堵住人,可惜,那些人把她輕輕一拱,就進來了。
李瑜正躺在客廳沙發(fā)上,懶懶地問:“誰???”
他還以為是鄰居街坊。
想不到,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指著鼻子。
李瑜愣住了,只見趙天福的眉毛都擰起來,好像見到鬼了似的。
在這一刻,時間好像靜止了。
一切都顯得很奇怪。
父親低垂著頭,暗暗嘆息:“完了,特警都來了,他就是回家跟我吃最后一餐飯的。”
古神秘境事務(wù)部的專屬武裝,看起來就像特警。
母親眼含淚花,不知所措。
她很想擋在兒子面前,但也看出這個架勢,兒子肯定是犯了槍斃的罪了。
趙天福非常困惑,他滴了那種顯影妖魔的藥水,臉上猙獰的表情,不完全是因為吃驚。
從他眼睛里看到的李瑜,是個正常人。
他完全不知該怎么辦了。
李瑜是從秘境里出來的,一個沒有法力的凡人,怎么可能從那種地方出來。
實在不敢相信這點。
如今親眼見到,心里既高興,又失望。
高興是李瑜不是妖魔。
失望的是,老子藥水也涂上了,槍也上膛了,符水也準備好了,你卻不是妖魔了。
終于,邊上的肖干事輕輕地問:“他是人嗎?”
趙天福搖搖頭,輕聲說:“的確是個人。”
這個一問一答,讓李瑜父母聽得莫名其妙。
李瑜不滿地把額頭上的槍撥開,嘟囔道:“我就借了村長三千,讓你幫我還一萬,有必要那么大陣仗嗎?”
眾人齊刷刷看向趙天福跟肖干事。
趙天福打了個手勢,槍全放下了。
“你,怎么出來了?”趙天福困惑地問李瑜。
“咳,由于我英勇無敵,加上一點運氣,成功逃出來了。”
兩人說的話,在場的人全懂,只有父母不懂。
父親駭然抓住李瑜的肩膀,使勁搖晃:“你進去過?”
母親捂住嘴,啞聲喊道:“什么時候的事?判了幾年?。窟€敢越獄!”
李瑜嗔怪地瞪了趙天福一眼,這下好了,如何解釋?
趙天福不想在這里說這個事情,一把揪住李瑜:“臭小子,咱們回去好好說?!?p> 李瑜冷笑一聲,反手把趙天福拉著,跑到門外,附近有塊空地,簡單把事情給他交代一遍。
“老趙,潭神秘境,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我在里面歷經(jīng)千辛萬苦,一時半會說不明白?!?p> “第二,潭神秘境跑出來一對母子,都是很厲害的妖魔。那女子有一條絲帶,也被我?guī)С鰜砹?,我不知如何用,你給帶回去,看看能不能通過它,找到那母子?!?p> “第三,老子死里逃生,我要申請賠償,你們得給我錢,很多錢!”
這些話,趙天福已經(jīng)從拉蠻村長哪里聽到了,現(xiàn)在從李瑜嘴里得到確定,激動得不得了。
“錢是小事,咱們大把的錢,只要你沒有問題,一切都好說?!?p> “我,我要二十萬……”
“我可以拍板,給你家五十萬?!?p> 李瑜驚呆了,忽然覺得,自己太善良了。
果然貧窮容易限制人的想像。
“公家的錢,這么容易拿嗎?你說了算嗎?不用問問那個姓童的?”
趙天福微微一笑:“我們真的是外貿(mào)進出口公司,這個數(shù)目,我可以做主?!?p> 一把抓住他的手:“走,你跟我回去?!?p> “為什么?”
“我們需要確認你的說法,還要進行身體檢查。你在里面的經(jīng)歷,非常重要,我們要詳細記錄。”
“哼,我不去!”李瑜甩開他的手,轉(zhuǎn)頭看了看自己的家,“我想跟父母多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