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看!新時代來了?。ǖ谝痪斫Y(jié)束,狂求追讀!?。?/h1>
當信號彈升起來的時候,休.高夫中將手里的懷表正好走到了四點鐘!
此時,天色將明,晨風吹動。白沙瓦周圍的平原上一夜的濕氣已經(jīng)慢慢升了起來,地面上仿佛籠罩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顯得格外寧靜,倒是非常符合大戰(zhàn)之前的氣氛。
而無數(shù)把凝結(jié)著清晨露水的刺刀,就在白沙瓦城的東、南兩側(cè)的英印軍出發(fā)陣地上剛剛壘起來的兩道胸墻后面閃動!
帶隊的白皮軍官們,正在給手底下的印度雇傭軍一個個分發(fā)“勇敢藥”——就是丫片糖丸了!不磕點藥,這幫“三哥”哪兒有勇氣冒著敵人的槍林彈雨往上沖?
實際上,那些白皮軍官們自己也得磕,磕了才敢身先士卒嘛!要不然排隊槍斃時代的戰(zhàn)爭怎么打?
看著底下的“三哥”拿到了“勇敢藥”后,還沒有開始磕,就已經(jīng)興奮了一些,白皮軍官們的膽氣也起來了,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在以往發(fā)生在印度的戰(zhàn)役中,只要擺開戰(zhàn)陣,然后大炮一轟,“嗑藥兵”一沖,基本上就大獲全勝了。
而這一次可是一萬八千打三五千......對面的金兵大概也就是三千,加上變節(jié)投降的原東印度公司步兵,加上一些普什圖族部落勇士,能有五千就頂天了。
三個打一個都不止啊!
優(yōu)勢在大英,怎么可能不贏呢?
所以,你們這些印度人就多磕一點......這樣才能更加勇敢,贏得也更快一些!
休.高夫麾下的炮兵,這個時候也在前沿展開了,二十四門12磅阿姆斯特朗后裝炮分成了兩個炮群,分別擺在了白沙瓦城的東、南兩面。其中擺在白沙瓦城東面的炮群由十八門大炮組成,擺在白沙瓦南面的炮群由六門大炮組成。
從火炮的分布情況就知道,今天的主攻方向是白沙瓦的東面。
看到天空中升起的信號彈,早就等得不耐煩的英印軍的炮隊指揮官們,就一個地從掩體中跳了起來,爬到高處,重重揮動手里的旗幟,大聲下令:“放!”
二十四門阿姆斯特朗亮出炮口,剛剛磕完藥的炮手個個力大無窮,只見他們手腳麻利的掀掉掩蔽,猛的推彈入膛。一條條火繩牽動,每個炮口都噴吐出了火舌!
英印軍的炮兵陣地距離金兵的前沿很近,直射距離不過兩三千米。金兵的步槍、機槍在這個距離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威脅了,而12磅阿姆斯特朗后裝炮直瞄打得挺準,還配有專門殺傷步兵的榴霰彈,在中、近距離上的威力可是相當了得的。
一發(fā)發(fā)锃亮的炮彈填入炮膛,然后就“轟”的一下噴吐而出!對面金兵陣地前沿上面,突然就升起了一團團的煙團,乍一看就跟地面忽然開了花似的。
這些炮彈落點非常集中,幾乎都砸在正前方的拒馬槍陣當中,隨著炮彈不斷爆炸,層層疊疊擺了好幾重的拒馬槍就被炸碎炸飛了好些,碎片飛的到處都是,隱約還能看見人體給炸上了天空!英軍的炮打得挺準,炮彈落點都很集中,沒打一會兒,一條進攻的通道漸漸的就給硬生生的炸出來了。
隨后,英軍的炮火又開始延伸,炮彈落在了金兵的塹壕線上!打到后來,硝煙和粉塵充斥在戰(zhàn)場上,緩緩流動,嗆得人氣兒都喘不過來了。
炮擊持續(xù)了整整一個小時,二十四門大炮一共打出了一千二百發(fā)炮彈。休.高夫的手下辛辛苦苦運上來的炮彈已經(jīng)打沒了四分之一,炮兵陣地上面全是銅彈殼。五點整剛過,炮擊戛然而止。各個帶隊沖擊的英印軍的白皮軍官和錫克人的大頭巾軍官直起身子,舉手向前,身后磕了藥的步兵頓時涌出!
在白沙瓦城東的金兵陣后面,穿著黃馬褂,挎著腰刀,頭戴大明進口的鋼盔的平西王吳傳真帶著十幾個拎著駁殼槍的戈什哈,沿著交通壕一路飛奔著就往前沿來了。
這位吳傳真雖然貴為親王,但卻是個喜歡身先士卒,臨陣沖鋒的主兒。他在白沙瓦城堡的城樓上看見城東這邊英軍的火力,馬上就知道英軍的主攻方向就在城東。當下就把指揮權(quán)交給了自己的副將,自己帶著親兵就下了城樓,先在東門外那堵土墻后瞇著,等到英軍的炮擊結(jié)束,馬上就進了交通壕,直奔城東的主陣地“兌”字號陣地而去。
當吳傳真沖進“兌”字號陣地的塹壕當中時,塹壕里面的金兵已經(jīng)爬起來了,但白沙瓦的民兵大多還抱著腦袋靠著塹壕內(nèi)壁蹲著,一個個滿頭滿臉的都是土。
吳傳真趕忙吼了起來:“有喘氣的沒?都他N的給老子起來,把步槍、機關(guān)槍給老子架起來,英國鬼子要上來送死了!”
他一邊喊著話,一邊在塹壕里跑來跑去,看見那些被英軍的炮擊嚇得一時起不來的白沙瓦民兵,還會親自上去踹上兩腳,然后用剛學的普什圖語大喊兩聲:“真神偉大!”
看到他一王爺都不要命似的上了前線,陣地當中的金兵和白沙瓦民兵也都勇氣來了,一支支的貝斯后裝槍和蘇沃洛夫步槍都架好了,黑洞洞的槍口都對準了前方。
這個時候吳傳真也趴在塹壕壁上,用左手托起一架望遠鏡就朝對面看。一開始還是煙霧騰騰,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聽見對面?zhèn)鱽砹藖y紛紛的呼喊聲音。忽然一陣山風吹來,將煙霧吹散了一層,終于能看清對面的陣勢了,所有人都是又驚又喜。
從對面壓過來的英印——錫克聯(lián)軍官兵數(shù)量極多,簡直人山人海!包著各種頭巾的士兵,如潮水一般的涌來,在開闊的陣地上形成了一波波的密集散兵線!
英印軍和錫克軍的軍官們都站在隊首,舉著他們的指揮刀引領(lǐng)著士兵前進,一排排的步槍起伏著向前,在他們的出發(fā)陣地上,還有源源不斷的英印軍和錫克軍的官兵翻過胸墻而來。整個戰(zhàn)場,幾乎都被包著頭巾的士兵塞滿!各種各樣撕心裂肺的吶喊聲交雜在一起,顯得格外嘈雜喧鬧!
這種密集的散兵線戰(zhàn)術(shù)其實是這個時間線上的拿破侖戰(zhàn)爭中的主流戰(zhàn)術(shù),當時后裝槍、后裝炮剛剛出現(xiàn),但是各國主要裝備的仍然是前裝線膛槍和前裝炮,水冷式機關(guān)槍還沒有,但是可靠性不佳的轉(zhuǎn)輪式(加特林)機關(guān)槍已經(jīng)有了,鐵絲網(wǎng)也還沒有出現(xiàn)。
在那種情況下,依靠集中使用的火炮和密集的散兵線,完全可以打破敵人的塹壕防御線。
但是現(xiàn)在,時代已經(jīng)變了!
吳傳真趴在塹壕里面,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切:“他M的,要是沒有鐵絲網(wǎng)加機關(guān)槍,老子今兒可就得成忠烈了......”
想到這里,吳傳真一把抽出自己的腰刀,大步的在塹壕線里跑來跑去:“不要開火!不要開火......等敵人被鐵絲網(wǎng)擋住再打!”
他還跑到每一個用沙袋壘成的機槍堡那里,射手們都緊張的在準備射擊。就聽見吳傳真沖著他們大吼:“聽到老子掌握的機關(guān)槍打響了,你們才能開火,聽見了沒有?”
“是!”
機槍手可都是老行伍了,雖然沒有見過今天的大場面,但都是上過戰(zhàn)陣見過血的老手,可能沉住氣兒呢!
而只要戰(zhàn)線上的機關(guān)槍都能“茍住”,那些白沙瓦民兵手里的步槍就算濫射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諸葛為道他們在后面的角樓上,也看到了英印——錫克聯(lián)軍如潮水一般的奔涌而來。鄭國賢和沐君恩兩個科班出身的陸軍軍官都倒吸口涼氣兒。
沐君恩上校放下望遠鏡,眉頭大皺:“這是經(jīng)典的法蘭西沖擊......當年的法蘭西共和革命軍就是靠這種戰(zhàn)術(shù)打退反法聯(lián)軍的!”
那邊的鄭國賢也放下了望遠鏡,皺著眉頭道:“東面至少投入了兩個團,南面大約有一個團......這還是第一波,之后至少還有兩波,也就是九個團輪番攻擊!這是要用印度的人命拼金兵的火力......只要人命的密度夠大,進攻夠堅決,就能形成突破!”
“他們突破不了的!”諸葛為道用堅定的語氣說,“鐵絲網(wǎng)會擋住他們,機關(guān)槍會收割掉足夠多的人命!而且他們還有四門六英尺榴彈炮......”
他的話剛說到這里,擺在城堡下方廣場上的那四門六英寸大炮就突然顫抖了起來,然后就噴出了火光,發(fā)出了劇烈的轟響!
......
密集的英印——錫克聯(lián)軍隊列當中,突然就騰起了一團團煙霧。英印——錫克聯(lián)軍的大頭巾就像一張藍綠兩色的大毯子鋪滿了整個戰(zhàn)場,騰起的煙團散開,兩色的大毯子上就多了一個缺口,還可以隱約看見東倒西歪的人體。但是轉(zhuǎn)眼就會有更多的英印——錫克聯(lián)軍的兵士補進來!
這幫磕了藥的“三哥”果然比沒磕藥的時候勇太多了!
在四門六英寸炮開始轟鳴的同時,十幾門60毫米的迫擊炮也開始發(fā)威了!迫擊炮這種機關(guān)槍的“天敵”在純白皮的英國陸軍部隊中也是有的,但是英印軍卻沒有——迫擊炮也是炮,是炮就得白皮掌握才讓人放心??善葥襞谟质沁B一級的支援火炮,一個連里面配一個白皮炮班貌似太奢侈了......
在十幾門迫擊炮的加持下,金兵的火力又猛烈了不少。炮火從隊伍的前面犁到后面,彈片四下呼嘯飛舞,每一次爆炸,就放倒一群“三哥”。但是磕了藥的英印——錫克聯(lián)軍現(xiàn)在正在興頭上,絲毫沒有停滯的跡象。轉(zhuǎn)眼就已經(jīng)逼近了殘存的拒馬,當先的士兵紛紛搬開這些拒馬,還有急性子的干脆從上面翻過去,擁擠著向前。
這個時候,英印——錫克聯(lián)軍的先鋒已經(jīng)沖到了距離金軍的塹壕線不過三四百米開外的地方了,步槍已經(jīng)很容易打中他們了。吳傳真已經(jīng)“霸占”了一個位于塹壕線中心的機槍堡,親自控制著一挺大明制造的太平元年式水機關(guān)槍——布置在“兌”字號主陣地上的其他十余挺機關(guān)槍,也會跟著一起開火。而“兌”字號主陣地側(cè)翼的兩側(cè)的“乾”字號陣地和“坤”字號陣地上的機槍,則會在“兌”字號陣地打響后,一起開火掃射!
這些機關(guān)槍都是世界上最精銳的海軍空降騎兵(他們實際上都是騎兵)手里抓著,當然是能執(zhí)行開火紀律的。但是那些拿著步槍的白沙瓦民兵卻沒有那樣的素質(zhì)。
金兵在“兌”、“乾”、“坤”三個陣地前布置的層層疊疊拒馬線足有三十米左右,但是在主要的突破口上(位于“兌”字陣地中央),拒馬已經(jīng)給英國人的火炮清除了不少,最單薄的地方甚至不足十米了。“嗑藥三哥”一排排地涌了上來,眼看著就要沖破拒馬線。塹壕當中已經(jīng)有白沙瓦的民兵沉不住氣,開始用手里面的貝斯后裝槍開火了。金兵固守的陣地上,稀稀拉拉的火光此起彼伏!
這些白沙瓦民兵的槍法其實還不錯,擠在拒馬線里的“三哥”,不時有人身上突然爆出血花,然后抖動著倒下。慘叫聲也不可遏制地響起,“三哥”們的隊伍頓時出現(xiàn)了混亂。不過帶隊押陣的白皮軍官和錫克軍官們,看到對面射過來的稀稀拉拉的火力,卻顯得更加興奮了。
敵人分明在濫射——這是在浪費寶貴的子彈(印度戰(zhàn)場上交戰(zhàn)的雙方步兵通常都只帶十發(fā)子彈),而且他們的火力很稀疏,說明剛才的炮擊是非常有效的!
只要再沖一把,就能勝利了!
勝利了......不僅有大把的盧比,而且丫片管夠!
在軍官們的催促下,“三哥”們都興奮起來了——他們的傷亡并不大,還在可以承受的范圍之內(nèi),全都“嗷嗷”叫著沖過拒馬線,繼續(xù)向前。
他們的隊伍已經(jīng)混亂,也變得更加密集,已經(jīng)不存在一波波的散兵線,而是變成了一群群猬集在一起的“沖鋒群”,前進的速度當然也加快了,所有人都吼叫著蒙著頭直向前沖。
而那些一時半會兒沒有能沖過拒馬線的“三哥”,則端起手中的貝斯后膛槍,向著金兵陣地一陣輸出,企圖壓制對方的火力。
這個時候金兵陣地上所有的步槍都開始射擊了,子彈一排排的打出去,將沖鋒的“三哥”一片片的掃倒。但是已經(jīng)沖起來的“三哥們”也沒法后退了,他們的隊形太密集的,背后的同袍們幾乎要把刺刀抵到他們的后背上了。而且這些“三哥”也知道,白皮督戰(zhàn)隊早就把機關(guān)槍架好了,他們只要敢后退,那些白皮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三哥”已經(jīng)頂著金兵的火力沖到了那道單薄的鐵絲網(wǎng)線前面,舉著望遠鏡的休.高夫自言自語道:“突破了......要突破了!”
他的參謀長查理.布朗也微微一笑道:“還有最后一道鐵絲網(wǎng)線......沖過去,印度就還是我們的,永遠都是!”
所謂的“最后一道鐵絲網(wǎng)”線,其實也不止一道,而是由三道拉著鐵絲網(wǎng)的木樁組成的防線。休.高夫其實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些鐵絲網(wǎng)了,不過他來不及為手下人準備老虎鉗,只好從隨軍的伙夫和工兵那里弄了許多斧子發(fā)給沖鋒的“三哥”,讓他們?nèi)タ车鼓緲?.....可是那些“三哥”斧頭兵喘著粗氣沖到鐵絲網(wǎng)前,才發(fā)現(xiàn)那些深深插入地面的粗木樁上也都纏繞著一層層的鐵絲,斧子砍上去很難傷著木頭。
不過這幫“三哥斧頭兵”還是非常忠實的履行起了自己的職責,徒勞的用斧子去砍被鐵絲保護的木樁。這當然不會有什么作用,即使可以砍斷,也得砍上好半天。而就在他們砍“鐵絲木樁”的時候,后續(xù)的“三哥”兵已經(jīng)潮水一般的涌上來了,轉(zhuǎn)眼之間就已經(jīng)在鐵絲網(wǎng)前聚集起了大量的人群。他們中有些人試圖翻過鐵絲網(wǎng),但是鐵絲網(wǎng)上都是尖刺,根本沒法下手下腳,想要推倒鐵絲網(wǎng),可是那些木樁埋得又太深。
正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大金平西王,海軍部尚書吳傳真,已經(jīng)將機關(guān)槍的槍口瞄準了他們!
只聽見吳傳真一聲大喝:“開火!”
然后他自己就扣動了機槍的扳機,火舌噴吐而出!
陣地上的其他機槍堡內(nèi)的射手,看見吳傳真這邊已經(jīng)打響,也紛紛扣動扳機。十數(shù)條火舌,幾乎同時從各個精心偽裝過的機槍堡中噴吐而出!彈殼彈出碰撞的聲音響出一片,十數(shù)道火流,如死神的召喚一般,飛向密集得不能再密集的“三哥”。
血霧頓時從人群當中噴涌而出,一團一團,飛灑在人群之間,彌漫在空氣當中。從諸葛為道手持的望遠鏡中看去,就看到鐵絲網(wǎng)前,那些包裹著各種頭巾的“三哥”們扭動著一排排倒下,鮮血飆射的到處都是,死亡和將死的人體層層疊疊,大量的鮮血在泥地上流淌,很快就將一大片的土地染成了黑里頭紅的顏色!
“贏了,贏了......”沐忠君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原來這就是打勝仗的樣子!”
諸葛為道望著這尸山血海的場面,只是冷冷地說:“開始了!開始了......”
也被眼前的殺戮場面震驚了的鄭國賢,聽見諸葛為道的話,放下了望遠鏡,看著這個“忽然傻了”,“忽然又變得非常可怕”的昔日好友,好奇地問:“道子,你說什么開始了?”
“新時代的開始!”諸葛為道說,“在將來的史書上,白沙瓦之戰(zhàn)將是一個新時代的序章!”